第317章 兩個人的痛
顧雲擎眯著眼睛，仔細看著顧雲明，顧雲明臉上的笑是囂張的，有恃無恐的。
似乎篤定他一定會把賬本交出來。
而上官煬也露出相似的神情。
為什麽他們兩個人會出現在這裏？
究竟是哪裏出問題了？
看著顧雲擎沉默不說話，顧雲明冷笑一聲道：“你是不是在想究竟是哪裏出問題了？林廳長為什麽沒有出現是不是？”
顧雲擎沒有回答他的話，他的雙眸仔細的看著顧雲明和上官煬，像是從他們的身上察覺出什麽來。
可兩個人似乎是勝券在握。
是什麽讓他們這麽肯定？
腦海中閃過唐若甜今天的異狀，顧雲擎心中一沉，“若甜在你們的手中？”
顧雲明哈哈大笑，上官煬淡然道：“顧少，你果然很敏銳。當初全A市的人瞎了眼，才會把顧少認為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
顧雲明收起了笑，冷冷道：“上官煬，你什麽意思？”
上官煬那句話豈不是也再說他瞎了眼？
上官煬沒有理會顧雲明的不悅，他對顧雲擎點了點頭道：“唐小姐的確是在我們的手中。”
話音剛落，雲深擒著唐若甜出現在甲板上。
唐若甜的發絲被海風吹的淩亂，略長的劉海，遮住了那雙大大的眼睛，清冷似水的月光下，她的臉蒼白無比。
“顧雲擎……”她的嗓子像是壞了，沙沙啞啞的，猛然聽起來，竟然像是曆經滄桑的老婆婆一樣。
他的名字，從她的口中喊了出來，比這海風還要涼上三分。
“我們抓到了唐小姐，讓唐小姐打電話給你，約你出現在這裏。顧少，你若是想要救唐小姐，那便把賬本交出來。”上官煬冷冷道。
若是交出這個賬本，他費心布局的一切，那就要重新再來。
父母和雲爵的仇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夠報？
可若是不交換的話，那若甜的命……
顧雲擎眸中情緒轉變劇烈。
唐若甜淡淡的看著顧雲擎，看著他眸子裏麵的掙紮，她在奢望什麽？想著顧雲擎真的會為了她交出賬本？
她真的很傻。
她眯著眸子，突然喊了一聲，“雲擎，不要交出賬本！”
雲深勒住了她的頸子，逼她抬高了下頜，雪白頸子上的傷口再次迸裂開來，鮮血滑落到唐若甜的衣服上，雪白的衣服上，像是突然綻放開來的曼陀羅花，帶著濃濃的不詳。
顧雲擎的心中一疼，額角上盡是冷汗。
他在猶豫什麽？
沒有什麽比若甜更重要。
“不要傷害她。我把賬本交出來。”他冷靜到。
雲深眸子裏麵笑意深深，他輕笑道：“顧雲擎，這一次可否算是我贏了你一回？”
“現在你把賬本扔過來。”顧雲明命令道。
冷靜的上官煬眸中也浮現了一絲緊張。
他們本來都不會相信顧雲擎會為了唐若甜真的把賬本交出來。
顧雲擎現在已經在遊艇上，就算是他不交出賬本，隻要他沒有命離開這裏，那也沒有關係。
可唐若甜說，要試探一下顧雲擎究竟有沒有賬本的備份。
所以，才會有了剛才那麽一出。
顧雲擎掏出隨身攜帶的賬本，仍在了顧雲明的腳下。
顧雲明急忙撿起賬本，其實那隻是一個U盤。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插上U盤，仔細的看，雙眸中盡是得意，“果然是我們所要的賬本。”
上官煬也急忙仔細去看。
“把若甜還給我。”他朝著雲深道。
雲深輕笑一聲，對上了唐若甜的眸光，他緩緩道：“你這麽痛快的把賬本交出來，是不是你還有備份？”
說著，他再次勒住了唐若甜的頸子。
顧雲擎的心仿佛也被人高高的吊了起來，“沒有。”他冷靜道。
可白皙的額角上已經布滿了冷汗，整張臉比唐若甜的臉還要蒼白。
“好，我便相信你一次。”雲深看了他半晌，像是在判斷他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隨後便把唐若甜放開。
唐若甜身上的衣服很寬大，袖口長長的，遮住了她的手指。
她踉踉蹌蹌的朝著顧雲擎走過去，顧雲擎等不及她緩慢的腳步，大步朝前，把她擁入懷中。
他深呼吸，仔細的體會著心口那份失而複得的那份喜悅。
半晌過後，他放開唐若甜，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發絲，露出了那雙大大的眼睛，看著那雙眼睛裏麵的空洞和絕望，他心中一沉。
若甜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唐若甜低聲道：“你為什麽要把賬本交給他們？是不是你的手中還有一份備份？”
顧雲擎的心中隻放在唐若甜的異常上麵，張口答道：“時間這麽緊促，我從哪裏去弄備份？”
他雙眸靜靜的看著她，低聲道：“至於為什麽把賬本交給他們，你該清楚的。”
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如同這平靜如鏡的大海。
可若是起了颶風，這看似平靜的大海卻如同野獸一樣，可以吞沒一切。
那顧雲擎是不是也想著看似平靜的大海，實則是一個心狠手辣，為了報仇什麽事都可以做得出來的惡魔？
唐若甜不住的笑，她昂著頭，細碎的月光灑落在那雙深黑的瞳中，晶瑩如同水光一樣。
看她昂起頭，顧雲擎才發現她的頸子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傷口，傷口沒有包紮，如同紅色的絲線。
她的嗓子那麽沙啞，是不是因為這傷口？
這傷口是怎麽來的？雲深所傷的？
“我不清楚。”就在他心中思索這傷口是怎麽來的時候，唐若甜忽然止住了笑，冷冰冰的說出了這四個字。
她摔進他的懷中，他下意識的就去接住了她。
緊接著，胸口傳來劇痛。
他雙眸緊縮，卻還是堅定的扶住了唐若甜。
低下頭，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唐若甜眸中瑩潤如同月光的東西是細碎的淚。
他像是沒有看到唐若甜手中的匕首深深刺進他的胸膛之中，他隻注意到唐若甜眸中的淚。
他伸手輕輕抹去了她眼角的淚，低聲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你殺了我的母親，你又什麽要這麽做？顧雲擎，你的心可以有多狠？你又可以多會擅長演戲？在這個時候，還可以假裝愛我。”唐若甜輕笑。
她輕輕靠在他的懷中，手中的匕首卻更深的刺進他的胸膛裏麵。
熱燙的血液汩汩從他的傷口裏麵流了出來，細細的，帶著滑膩，像是血色的小蛇一樣，可蛇不會這麽的燙。
她猛然間鬆開了手。
身子一軟，顧雲擎卻更加快速的扶住了她，等到她站穩了身子之後，顧雲擎踉蹌的退後了一步。
泛紅的雙眸死死的看著唐若甜蒼白，絕望的臉。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現在說什麽都是徒然，說什麽也已經來不及了。
“顧雲擎，你知不知道今晚這一切都是唐若甜親手策劃的？”已經看完賬本的上官煬忽然開口道。
看著顧雲擎原本僵硬的身子一軟，險些跪倒在甲板上。
“唐若甜讓我花一百萬買通了跟在林廳長身邊的劉秘書，隻為了讓他給你打這麽一個電話。而唐若甜更是親自給你打電話，給你定下了今晚這個死神之約。”上官煬緩緩道。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無形的釘子一樣，深深的釘在了顧雲擎的心中。
“為什麽？”他喃喃問道。
沒說一個字，便吐出一大口的鮮血。
他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唐若甜。
“顧雲擎，到這個時候，你還想要問我為什麽？該問為什麽的是我才對！你為什麽要殺我的母親？為什麽要讓我恨你？你要是想要為你的父母報仇，你對我來啊！我已經說過，我這條命任你處置！”唐若甜以為自己在嘶吼，可她的聲音卻是沙沙的，啞啞的，像是風吹過樹葉，沙沙的，以為卷起了巨浪，可仔細一聽，卻什麽都沒有。
顧雲擎沒有說話，他雙眸看著唐若甜，那樣的仔細，除卻一開始雙眸中的震驚之外，那雙堪比大海一般的藍眸在此時也如同此時的海麵一樣，靜靜的，不生波瀾。
“你該明白的。主動送上來的報複算是什麽報複？這樣的報複有意思麽？唐若甜，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生不如死？看到自己的母親死在自己最愛的人手中，你是不死覺得像是被打入地獄之中？腦海中反反複複的出現母親被人殺死的樣子？”顧雲擎緩緩開口道。
他站起身來，不顧流血的胸口，他微笑著看著唐若甜在寒風中顫抖的身子，“當初，我也是這麽過來的。我現在不過就是把我當初嚐過的痛苦，讓你嚐一遍而已。現在，你就接受不了了？”
是他！真的是他殺了她的媽媽！
盡管唐若甜已經從視頻中，看到顧雲擎對媽媽動手，可在質問顧雲擎的時候，她竟然能夠希望從顧雲擎能夠否認。
現在，她才發現自己這個想法有多麽令人可笑。
她現在哭不出來，隻能夠笑，笑的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顧雲擎，你為什麽不殺了我？”她笑著問道。
“殺了你？殺了你讓你解脫嗎？不，唐若甜，我不會殺你，因為我舍不得。”顧雲擎微笑道，“現在是你殺了我，殺了自己最愛的人，感覺並不好受是不是？唐若甜，你給我好好的活著。別忘了你肚子裏麵的孩子，這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