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亂摸，亂說
青山城走後，唐若甜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自從訂婚宴上，得知了顧雲擎的身份之後，唐若甜的確是太過沉浸在自己的情緒和對顧雲擎的恨意之中了。
對於顧衍的關心非常少。
顧衍隻是一個剛剛六歲的孩子，小孩子到了陌生的環境內，都容易感到不安。
而她和顧雲擎之間的關係又……
唐若甜臉上露出了愧疚，顧衍是一個非常討人喜歡的孩子，更何況那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盡管他長得和她最恨的那個人相似，但是她不能不愛顧衍。
顧雲擎在廚房內，半靠在流理台上，他吸了一口煙，顧衍還是一個孩子，而唐若甜向來最為討厭他吸煙，所以隻在心情煩躁的時候他才會抽兩根。
這孩子麵容和他相似，性子卻跟唐若甜一樣的倔。認準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改變。
包括對一個人的感覺在內。
那孩子很聰明，樓紹棠和任盼盼也對那孩子說過，他是他真正的爹地，可那孩子就不肯叫他。明明，之前在沒有相認的時候，對他那樣親熱。
他和顧衍的關係，在那一次包廂內，他對顧衍說克勞迪婭是他的女朋友，拒絕了顧衍的擁抱，對顧衍說了那樣殘忍的話之後，就徹底糟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一股劇痛來襲，夾著雪茄的手指有些發抖，顧雲擎牙關緊咬，抵抗著這一波突然來襲的劇痛。
如果唐若甜此刻回首看向顧雲擎的話，就會發現他的麵容極為的扭曲。
可她沒有。
時間緩緩流淌，到了顧衍放學的時間。
“媽咪。”
顧衍推門進來，經過客廳，如往常那般，叫了唐若甜一聲，對廚房內做飯的男人目不斜視，便往自個兒的房間內走去。
聽到顧衍的叫聲，唐若甜這才從沉思中醒來。
“顧衍……”她要不要問問兒子，今天學校內發生了什麽事情？有沒有小女生給他送情書……
唐若甜心裏頭想著該和兒子說些什麽話，剛一抬起頭，看到顧衍額角上的一塊紅腫，平靜的嗓音陡然變得高昂。
“你的額頭怎麽了？”盡管她的嗓子毀了，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見到自己兒子疑似被人打了之後發出驚叫。
顧衍抿了一下唇，加速腳步往自個兒的房間內走去，“不小心撞的。”
可前方突然被人攔住，他來不及刹車，小腦袋一下子撞在前方人的懷中。
眼睛一花，他被人抱了起來。
“這是被撞的？”顧雲擎的嗓音低沉，雙眸審視著顧衍，顧衍的額角腫著一個大包，而唇角也青了一大塊。
“你以為我和你媽咪已經老眼昏花到分不清傷口究竟是被人撞的，還是被人打的？”
唐若甜此刻也顧不得和顧雲擎保持距離，快步走到顧雲擎的麵前，身子幾乎是半靠在顧雲擎的懷中，仔細看著兒子的臉。
顧衍的五官原本就非常精致，皮膚白皙細嫩，而現在在那張精致的小臉上，額角有著紫色的大包，唇角還是腫著的。
這明顯是被人打的。
她又是心疼又是憤怒，眼淚幾乎都快要掉出來。
偏偏一向乖巧的顧衍現在嘴巴卻硬的要死，一句實話都不肯說。
“撞的。”他堅持說道。
顧雲擎冷笑了兩聲，第一次笑的顧衍心裏頭毛毛的，“撞的？你給我說說看，怎麽撞出來的傷口像是被人打的？讓你爹地和媽咪今天也長長見識！”
顧雲擎對於顧衍一向都是非常疼愛，這還是他第一次對顧衍露出這樣不陰不陽的態度，讓顧衍感覺到莫名的壓力不說，同時覺得心裏頭還是覺得異常委屈。
我都受傷了，你憑什麽還這麽對我呀。
他心裏頭就是這麽想的。
跟顧雲擎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藍眸內露出倔強，“我忘了！”
唐若甜終究還是和顧衍相處的時間久，察覺到顧衍心裏頭的委屈。
她狠狠瞪了顧雲擎一眼，大聲道：“你對顧衍凶什麽凶！你沒有看到顧衍都已經受傷了麽！”
說著，她便想要把顧衍從顧雲擎的懷中抱過來。
顧雲擎無奈的看了唐若甜一眼，在A市隻有這個女人敢對他這麽吼。
“你去拿顧衍的衣服。我們這就去醫院。”他對唐若甜吩咐道。
去醫院？開什麽玩笑？
唐若甜和顧衍都以看智障的眼神看向顧雲擎。
顧雲擎沒有察覺到絲毫不妥，一看唐若甜沒有動，俊挺的眉峰皺了起來，“你還愣著幹什麽？”
“或者該讓醫生到家裏麵來？”畢竟現在外麵風聲很緊，如果被記者偷拍到他們一家三口上醫院的事，隻怕又會亂寫一些什麽。
他和若甜倒是無所謂，可衍衍還是一個孩子。
他不希望媒體和記者的注意力放到衍衍身上。
讓醫生來公寓？顧衍的嘴皮一哆嗦。
唐若甜再次沒好氣的看了顧雲擎一眼道：“我去拿醫藥箱。”
顧雲擎這幾句天兵的話，倒是讓唐若甜率先恢複了理智。
如果顧衍真的受了什麽嚴重的傷的話，隻怕保鏢早就打電話通知顧雲擎了。
這幾天內發生的事情太多，顧衍卻堅持去學校。
所以，顧雲擎便讓保鏢跟著顧衍。
顧雲擎抿了抿唇，剛才難道是他的錯覺麽？為什麽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這對母子鄙視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放我下來。”顧衍往地麵望了望，好高……讓他好沒有安全感的同時，覺得還異常的丟麵子。
畢竟他現在已經立誌要盡快長大，長成男子漢，把媽咪從這個惡魔的手中救出去。
現在他被這個惡魔強行抱著，這算什麽事兒？
顧雲擎抱著他坐在沙發上，讓顧衍坐在他腿上，一隻手摟住顧衍，不讓他亂動，另外一隻手仔細檢查著顧衍。
那手摸得顧衍眼皮直跳，小臉不自已的紅了起來，他大聲道：“你在亂摸什麽！”
亂摸？聽到這個詞，讓顧雲擎的嘴角抽了一下，這小子在亂說什麽？
“我在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其他地方被撞到！”他的動作非常小心，仔細的檢查了顧衍的手臂，還有腿。
果然，手臂還有腿上都有著大麵積的烏青。
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指著右小腿上的烏青道：“這也是撞的？你怎麽不說，你怎麽不騙我說，你這是滾樓梯下來的？”
顧衍喃喃道：“我怎麽沒有想到……”
顧雲擎怒極反笑，感情他還給這小混蛋下一次挨揍提供了一個完美的借口？
唐若甜拿醫藥箱過來，看到兒子手臂，大腿上大大小小的烏青，眼裏麵的淚一下子就落了出來。
她坐在顧雲擎的身旁，眼角餘光看了一眼顧雲擎臉上冰冷至極的表情，還有兒子像是被嚇到的小臉，她低聲道：“先給顧衍上藥要緊。”
顧雲擎順手接過她手裏的藥箱，眉峰擰成一個“川”字，“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我不要！這區區小傷至於上醫院去麽！”顧衍大聲反對，小孩子沒有幾個不害怕去醫院的。
區區小傷？顧雲擎看著顧衍額角的大包，唇角的烏青，還有腿上，手臂上的烏青，這也叫區區小傷？
“不用去醫院的。”唐若甜也輕聲道，“顧衍，你老實對我說，你是不是和同學打架了？”
顧衍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嘴巴緊的就像是蚌殼一樣。
顧雲擎和唐若甜交換了一眼視線，隨後很快撇開——這孩子嘴巴這麽硬，一定是遺傳他（她）！
顧雲擎一邊給顧衍上藥，一邊小口小口的吹著，“不痛哦！”
他的側臉溫柔如水。
唐若甜還是第一次聽到顧雲擎這麽溫柔的說話，比以前的時候還要溫柔。
既溫柔，又小心。湛藍的雙眸中有著心疼，他的臉色非常蒼白，就像是顧衍的傷是在他身上。
“拜托，你不要用這種肉麻兮兮的口氣對我說話。”顧衍硬著脾氣說道。
這肉麻到溫柔的口氣，讓他很想哭。
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這個男人深深的愛著。
顧雲擎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他不再說話，依舊小口小口的吹著，動作更加溫柔小心。
等到上完藥之後，顧衍看著顧雲擎臉上尷尬的表情，他冷哼了一聲道：“別以為你剛才給我上藥，你就期待我會認賊作父！”
顧雲擎臉色一白，看了一眼唐若甜，他強笑道：“甜甜，你一定沒有給衍衍找語文老師對不對？衍衍的語文實在太差了。”
認賊作父不是這麽用的。
他是衍衍真正的爹地，談什麽認賊作父。
唐若甜沒有留意顧雲擎難堪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顧衍的身上。
看著顧衍充滿尖銳的小臉，看著顧衍對顧雲擎的抵抗和反感，她心中微涼。
曾經那個溫柔體貼的男孩兒去哪兒了？
就因為她對顧雲擎的恨意，所以把顧衍也變成了這樣尖銳的模樣嗎？
“顧衍，不許這麽對他說話。”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句充滿訓斥的話脫口而出。
震驚了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若甜這是在幫他嗎？顧雲擎眸中都是驚喜。
媽咪這是為了這個男人在訓他麽？媽咪果然不愛他了！顧衍眸中都是受傷。
唐若甜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為什麽會對顧衍說這樣的話？
可腦海中閃過顧衍和顧雲擎相處的畫麵，她卻又覺得自己這麽說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