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秦銳的國仇家恨
她沒見過秦銳發狠，但是她更害怕帶著微笑再捅刀子的人。
秦銳的話，讓她有些害怕。
或許是因為繼母王氏說自己是撿來的，又或者是因為小郡主跟小破孩兒一遍遍的問自己到底在京城有沒有親戚，然後因為秦銳剛才也這麽問了，所以段小荷真的心慌了。
想起她僅有的嫁妝，那隻被扣掉了珠子像癩蛤蟆背部一樣醜陋的鳳尾釵！既然能扣下來賣錢，那一定是值錢的東西，一顆兩顆就算了，鳳尾上可是有十幾顆的位置。後來劉三給它重新鑲了珠子，她才知道原來這發釵竟然能這麽漂亮。
後來的裝飾自然比不上前頭的原版，可也能想象得到，這釵子之前到底是有多好看。
如果嫁給段家老爹的隻是個普通農婦，怎麽可能會有得起這麽漂亮又名貴的釵子？
段小荷心口一窒，難道她真的是撿來的？隻怕那釵子也是人家一並丟下的，正好段老爹撿了自己，於是那釵子就成了她的寄養補償費？
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抬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秦銳。“你不會殺我。”
秦銳反笑，“何以見得？”
“咱倆這麽好的交情。”
秦銳整個人變得很冷漠，“就算是天大的交情，在國仇家恨麵前，我依舊會殺了你。”
段小荷穩了穩心神，“國仇家恨？就算是國仇家恨你也不會。”
他又沉了沉眼眸，“你就這麽篤定？”
她的手指直接戳在他的心口上，“你這張嘴雖然能說舍得，可是真到了那個時候你這裏絕對舍不得。”
秦銳突然抓住了她的那隻手，重重的摁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你這雙眼睛真夠毒的。既然知道，那就離開劉三跟我走。難道我沒有劉三好看？難道我沒有劉三會賺錢？跟我難道不比跟著劉三好？”
“你沒有劉三實在，跟著你還得到處躲著逃命。”她把手抽了回來，“我現在要出去，你自便吧。”
段小荷跑回屋裏拿了幾兩銀子，又把那隻鳳尾釵給翻了出來，直奔門口。秦銳將她攔下來，問她要去哪裏。
“我去哪兒都跟你沒關係，廚房裏有吃的，你要吃什麽自己搞！”
外頭路過兩三個剛剛下地回來的村民，瞧見兩人這架勢，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微妙，轉個身就開始議論上了。段小荷眉心寧城疙瘩，要是劉三回來聽見，又得不高興了！
劉二剛剛從李寡婦的菜園子回來，手裏還摘了一把新鮮的小青菜，瞧見秦銳站在門口，嘖嘖兩聲。
“我家老三才剛剛出門你這就跟人勾搭上了，你到底有沒有把老三放在眼裏？簡直不要臉！”
一邊推開門一邊就開始喊著劉老漢，說世風日下，有人青天白日的就開始偷漢子了。
段小荷本來心頭上就要氣，這會兒也顧不上劉二是自家男人的親哥哥，一個巴掌就賞了過去。“有這份心閑心來關心別人，倒不如好好關心關心李寡婦的肚子，別到時候給別人當了爹養了娃還自個兒樂嗬，傻逼一個！”
劉二估計沒想到她會打人，又或者是不敢相信她所說的話，一下子就楞那兒了。劉老漢從裏頭出來，瞧見自己兒子臉上那個紅巴掌印子，氣得也一個巴掌就揚了過來。
“叔，男人打女人可是要被人笑話的。再說小荷也沒什麽錯，怪劉二嘴賤而已。換了是我，我會直接拔了他的舌頭。光明正大站在門口講兩句話就說別人偷漢子，那種等賣俏行奸的勾當，你怎麽不舍得打？”
秦銳攔住劉老漢，他一如既往的溫潤，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底確實一片寒芒。
劉老漢怔怔的收了手，又氣不過的指著段小荷罵道：“他還是你二伯哥，你怎麽敢打他？老三才剛走你就這麽目中無人，是不是下一回你就敢打我了？”
段小荷敢打劉二，那是因為劉二本身就是個欠揍的。他跟劉三平輩是兄弟，就算是自己二伯哥又怎麽樣，惹火了她照樣給幹過去！
隻是劉老漢不一樣，那是劉三的爹，劉三算是個孝子，她既然做了人家的兒媳婦兒，該賣乖還是要賣乖的。
“爹，你也不聽聽他說了些什麽，怎麽自從李寡婦一進門你就這麽是非不分了？今天隻是劉三沒在這，要是劉三在這，二哥臉上可就不是一個巴掌的事情了。”
段小荷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睛，一臉的委屈。“要是我二嫂沒被逼走，這家怎麽會弄成這樣。”
張氏被李寡婦氣走，劉三分家沒了房子住，這些事情村裏人都知道，這話一出口，那幾個湊熱鬧的村民就看不下去了，紛紛指責劉老漢太過偏頗不講道理。
於是所有的矛頭又從段小荷轉到了對劉二跟李寡婦的身上，臊的劉老漢丟了一把老臉。劉老漢氣得直抖抖，段小荷都有些擔心會不會把他給氣出點兒什麽毛病來。
劉老漢把悶聲不吭的把劉二拽了進去，緊緊的關上了大門。
外頭的人走了之後，就聽見劉老漢在裏頭咒罵劉二的聲音，罵了兩句之後，又提起了張氏……
秦銳笑道：“沒想到你現在挑撥離間的功夫竟然這麽好了。”
段小荷把下巴一抬，“我實話實說。”
秦銳瞧見她手裏捏著的那支鳳尾釵，“他送的？”
段小荷緊了緊手裏的東西，順手就給插在了挽好的發髻上。“要你管。”
她很少帶珠釵步搖，本來就生的好看，這會兒一被點綴，更是顯得高貴漂亮。秦銳越發篤定了心裏的想法，眼眸閃了閃，將她又抓了回去，強逼著她給自己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吃完了飯菜他才滿意的出了門，臨走前站在門口，說如果實在好奇的話，今晚戌時以前過來找他。
腦子進水了才回去找他！
段小荷收拾好了東西，鎖好了大門就往撫江村的娘家趕了過去。一路緊趕，終於在天黑時到了段家門口。
王氏正往外頭潑洗腳水，差點兒沒留神的潑了她一身。
“你怎麽過來了？”
王氏往她身後瞧了瞧，隻有她一個人。“姑爺呢？你小妹呢？”
“劉三帶著小月去縣城了，這事兒我跟爹提過的。我爹呢，我找他有點兒事兒。”
“你爹吃完了晚飯就去找別人賭去了，估計也快回來了。這個時候你怎麽突然過來了？”王氏把盆放好，折出來的時候才瞧見她頭上帶著的那支鳳尾釵，瞧著已經重新嵌好珠子的釵，愣了一下。
段小荷順著她的目光，把釵給取了下來。“娘，你認識這釵啊？”
“這不就是你那嫁妝嘛，重新嵌了珠子了啊。”
她撫著釵身，輕輕應了一句：“嗯，劉三去給我弄的，好看麽？”
王氏湊過來看了一眼，“嗯，是挺好看的。小荷啊，你這男人嫁對了，還好那闞家沒良心，要不這會兒你都遇不上這麽好的男人。”
段小荷有些恍惚，屬於原主那段被退親之後的渾噩悲傷的情緒又湧上心頭，她歎了一聲，“誰說不是呢。”
“娘，你……見過我親娘麽？”
王氏顯得有些不自然的把臉轉到了別處，“我嫁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我怎麽見得著。”
“那你說她埋在哪兒了，我爹怎麽從來不帶我去看看？”
王氏說人都死了還有什麽好看的，現在早已經化成了一堆白骨，不去念不去想就是最好了。又突然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還沒把我當你娘看呢？”
段小荷一愣，“沒有啊，我不是叫你了麽。”
王氏拍拍桌子，顯出一臉浮躁。“那就別提死了的人，怪晦氣的。”
緊接著王氏又把話頭轉到了段小月的身上，一會兒聊聊這個，一會兒又說說那個，最後又問了問關於段家小弟上學堂的事情。王氏在這些事情上喋喋不休的追問，卻始終不再說她生母的事情。
這些要是放在以前，段小荷隻會想王氏不過就是一個繼母，所以對親生的弟弟妹妹要格外的關心，對自己就顯得不上心了。
可這會兒想想，從前原主小時候不懂事兒，總是一遍遍的追問她的娘親去了哪裏。問了幾次之後，王氏都不帶搭理，於是她便覺得王氏是不喜歡自己……
現在看來，是王氏不是不喜自己，而是王氏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說。或許，這也是段老爹的意思。
兩個人正聊著，段家老爹回來了。王氏迎了上去，段老爹顯得很高興，說自己今天贏了不少錢。接著就掏出幾兩銀子來塞在王氏的懷裏，順帶還在她的臉上香了一口。
王氏害羞的嗔了他一句，罵他是喝醉了。又指了指裏頭，說大丫頭回來了。
“來多久了？就你一個人來？”
段老爹在她身邊做下來，身上飄著些淡淡的酒味兒，看來今天是真高興了。
段小荷想，今晚上絕對要趁著這個機會把事情給問清楚了！
“這釵，你戴著倒是好看。”段老爹也瞧見了她頭上的鳳尾釵，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猶豫了許久，才玩笑般的開了口。“人家都說我跟你長得不像，跟弟弟妹妹也不像，爹，我是你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