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雙贏局麵
段小荷頭皮發麻，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在看見長得跟她極其相似的公子進門的時候，夏妤還在取笑說今天段小荷怎麽有興致穿起了男裝。還跟站在那公子旁邊的莫晉元也打起了玩笑，說莫大人怎麽這麽閑，竟然跟著段小荷一起胡來。
這剛說著，段小荷就進門了。
於是就有了剛才那一幕。
段小荷想要隱藏起內心的惶恐，努力的做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莫晉元那雙帶毒的眼睛還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害怕，輕笑了一聲。
“小荷過來，我家公子就找你說兩句話。”
夏妤一驚，早就看出這公子器宇不凡，能被莫晉元這樣身份的人稱作公子，那這人的身份到底是有多尊貴？
怕也是個王孫貴胄。
隻是既然是王孫貴胄，怎麽會跟撫江村段家的閨女段小荷長得這麽相似？
這個院子裏站著的幾個人都在看著段小荷，莫晉元見她不動，又笑了一下。
“怎麽不過來，我家公子又不會吃了你。”
她抿緊了唇，走到馬車旁掀開了車簾。馬車裏頭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莫晉元走到她的身邊，“你找京熹？京熹有些不舒服，在縣城裏的客棧裏休息著呢。要是你想見她，我們明天走的時候捎著你一塊兒過去？”
明天？
他倆還要在這歇一夜？
似是看穿了她心裏的想法，莫晉元很認真的點頭。“這房子不錯，我家公子說了，先住上一晚試試，若是實在喜歡了，那就再多住幾日。”
住你妹啊！
段小荷這會兒恨不得把這房子給拆掉了，也顧不得什麽貧賤富貴的身份差異，也管不了什麽王權的至高無上，壓低了聲音的質問莫晉元。
“你們過來幹什麽？”
莫晉元眼中閃過驚訝，“自然是過來玩的。”
她一下子就火了，衝過去揪著莫晉元的衣領子，咬牙切齒。“少給我扯這些，你們要是喜歡這房子那就平地移走！沒別的事了就趕緊走，別來打擾我的生活！”
耳邊是一聲嗤笑，段小荷眉心一跳，回頭看著一直站在旁邊始終一言不發的小皇帝。
“有趣。”小皇帝朝她這邊邁了一步，帝王與生俱來的氣息讓她怔愣了一下。
小皇帝似乎很滿意她不同別人在自己麵前的謹飭，更沒有戰戰兢兢和如履薄冰，她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莫晉元的身份下還敢這麽動粗，簡直，讓他有些意外和驚喜。
“我記得你叫段小荷？”小皇帝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眼底卻是冰涼一片。“我是陳煬。”
陳煬，這是當今皇帝的名字。
段小荷腦子哄的一下，他這是在自己麵前袒露身份了？
夏妤嚇了一跳，段小荷揪著的可是明安知縣，侍郎的兒子的領子。她趕緊的過去把段小荷給拉了過來，還沒說上一句話，又聽小皇帝開口了。
“段小荷你過來。”
艸！
有錢有勢了不起，能這麽吆五喝六的？
可要論起真來，人家還能說這劉家村的一花一草一粒泥沙都是他小皇帝的，她一個無權無勢的鄉下小婦人還能真的也揪著小皇帝的領子操上一句：先送走的是我，算起來我還是你姐，你就這麽跟我說話？
就是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這麽幹，頂多也隻是在心裏嚎上幾嗓子而已。
小皇帝往旁邊去了幾步，段小荷也跟過去了幾步。小皇帝見她不情不願的樣子，還隔著自己這麽一些距離，剛才還覺得她有些特別，這會兒看著她這樣子跟別人也差不離多少。
一聲冷哼後，小皇帝才停下了他審視的目光，驕傲的抬著下巴，理所當然的道：“那幅畫像，拿過來。”
“什麽玩意兒？”
小皇帝犀利又冰冷的眼眸緊鎖她的這張臉，壓低的嗓音透出幾分危險。
“你說誰？”
段小荷不卑不亢的回看著他，實際一顆心已經跳得她快要耳鳴，像是要聽不見別的聲音了。
“自然是你口中的那個東西。這裏是鄉下地方，沒有你要的畫。”
小皇帝忽然笑了，說前段時間宮中失竊，後才發現竟然是少了一副畫像。
守衛森嚴的皇宮被人偷走了東西，還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這事兒說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死？簡直有損皇家顏麵。
宮中珍寶無數，可偏偏就是這副畫像丟不得。
小皇帝此番前來，就是為了這副畫像。
段小荷咬著後牙槽，“東西丟了就去報官府，你手下這麽多有本事的人，幹什麽要來我這裏找畫像？我這裏真沒什麽畫像，就算你把這房子給扒了我這也沒你要的東西。”
小皇帝直直的盯著她，那雙眼眸裏翻湧著許多的情緒，變換太快，她隻能抓住其中的鋒利和悲戚遺憾……
“那副畫像一直都是放在太後宮中，我從沒見過那個人的模樣。為了讓她放心，我整整當了她十五年的乖兒子。現在我羽翼豐滿大權在握，我沒有本事起死回生，但好歹我能看一眼。而如今，那幅畫像卻被人偷了。”
段小荷聽得心驚膽戰，暗罵了秦銳的祖宗八代。這尼瑪要是把秦銳給追查出來，她是不是得算作同黨？劉三是不是也就有了危險？
現在還能怎麽辦？就隻能一口咬死沒見過那幅畫了！
“我沒見過什麽畫像。”
小皇帝眸子沉了沉，語氣陡然降了好幾度。“可我們剛剛才從撫江村你那個便宜爹那邊過來，他可是說，畫像是從你這邊拿過去的。”
段小荷虎軀一震，咬牙道：“畫像我燒掉了。”
“你說什麽？”
她穩了穩心神，不卑不亢的回：“燒掉了。從我爹那兒把畫像拿回來之後我就給燒掉了。”
小皇帝臉上帶了些怒意，她突然就有些心虛了。
“你竟敢，燒了那東西！”
“她跟我長得很像，很像很像，你看看我就知道她長得什麽樣了。”段小荷急急開口，看著麵前這張跟自己極其相似的臉，又十分安慰的加了一句：“你長得也挺像她。嗯，真的像。”
小皇帝神色有些恍惚，可身上的淩冽氣息倒是緩和了不少。
“我爹說人死之後就是一堆白骨，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用不著總是想著……”
“不許再叫他爹。”小皇帝冷冷打斷了她的話，嘴角勾著嘲諷，“你我既是一母同胞，你的身份又何其尊貴，怎能去喊一個太監做爹！”
……
晴空裏炸開一道驚雷，段小荷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滿臉的驚愕，你你你了半天就是沒你出個結果來。
小皇帝勾唇冷笑，徑直進了堂廳裏。
段小荷還杵在那兒，夏妤過來拉了她一把，問她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又問那公子是誰，他們講了什麽話。
莫晉元站在堂廳門口，喊著段小荷，“公子餓了，小荷妹子你去弄些吃的來，要跟玉食酒樓一樣的，我家公子向來嘴刁。”
她這樣子實在讓人放心不了，夏妤體貼的說自己去弄，轉身就要去廚房。莫晉元攔住夏妤，劉大護妻，跑過來把夏妤拉到自己身後，大有一副要跟莫晉元幹上一架的勢頭。
段小荷趕緊的把劉大給拉開，又讓夏妤先帶著劉大去劉二那邊，她自己則是進了廚房。
莫晉元跟著她進來，看著她手腳利索的洗菜和麵，滿意的說：“公子一直都被人捧在最高的位置，他能擁有很多東西，卻也失去了很多。他習慣了在人前故作高傲，因為他必須要穩住他作為帝王的氣勢，越是孤單一個人，就越是不願意讓人給看不起。”
她手上的動作沒停，莫晉元也不管她到底是聽進去了多少，接著說自己的。
“你那便宜爹應該跟你說過，太後這輩子最恨的，怕就是你們的母親。她雖然是把公子養在膝下，可公子在她身邊的日子並不好過。你絕對無法想象公子走到今天這一步，究竟是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他如今，隻有你這麽一個親人了。”
見她依舊沒什麽反應，莫晉元歎了一聲，搶過她正在捏著形狀的還未成型的糕點。“你怎麽就這麽不開竅呢，隻要公子一句話，你還有做不成的生意？你錦衣在京城的麵門，還有撫江村你買下來一直荒廢到現在的山林，就是一針一線一花一草，拿出去也是價錢千金的貨了。”
段小荷掃了他一眼，語氣很是淡漠。
“你這麽勸我，隻是因為你是他忠心的臣子？我的生意我可以慢慢來搞，我做生意講的是誠信，用不著開這樣的後門。倒是莫大人，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卻沒有絲毫的反應。要說這裏頭沒有一點貓膩我是不信的，可，你圖的到底是什麽？”
莫晉元把剛才搶在手裏已經捏的沒了形狀的糕點還了給她，長長歎了一聲。“作為臣子，沒有忠心不行，可忠心太厚又惹人懷疑。要說我圖什麽，大概就是圖個出人頭地，子孫昌盛。你不也這樣，隻圖劉三能夠平安歸來？”
他指了指隔壁的堂廳，小聲道：“公子要是高興了，劉三才能平安歸來，我也才能升官發財，這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