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又入虎口
有夥計聽到哭喊出來看了一眼,嚇得兩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一番折騰後段小荷這才知道王氏把段老爹的死給瞞了下來。段老爹近來越發的喜歡喝酒,王氏就跟所有人說他是酒後帶命,摔死了。
自辦完了段老爹的後事之後,王氏一直都緊閉著房門,吩咐誰也不讓近來。別人隻當她是悲傷過度,緩個兩天就好了。
誰知道,她既然想不開的上吊了。
等把王氏抬下來才知道,原來她已經死了兩天。
提起段家的這個農家樂,撫江村裏哪個不羨慕。可如今一前一後兩條人命都沒了,實在讓人唏噓不已。村裏的人私下裏議論,提起在段老爹死的那天夜裏似乎聽見一陣馬蹄聲,聲音很亂,說事情怕是不簡單。接著就傳出了段老爹實際上是被人尋了仇,連帶王氏也遭了殃。
緊接著農家樂裏的夥計就都點頭說當天晚上好像是聽到了馬蹄聲,不大會兒的就聽見了王氏的哭聲。隻是夜太深他們都迷糊著沒當做一回事兒,第二天起來才聽說段老爹醉酒摔死的消息。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每個人心裏都惴惴的,這農家樂也呆的不安生了。
段小荷給了錢,讓這些人先回家去一段時間,說這農家樂近期不開門了。如果以後沒去處想要再回來,她這裏也隨時歡迎。
夥計們接了錢就都走了人,幹幹淨淨一個沒留下。
村裏有幾個跟段家好的主動留下來幫了忙,才給王氏弄上了靈堂,段家的弟弟妹妹就回來了。
兩個孩子看著掛在門頭上的白布,又看著堂廳裏頭的那口棺材,都是滿臉的惶恐不安。段小申進了學堂識得字,遠遠的就看見排位上頭的字,噔的一下就給跪下了。
“娘!”
段小月聽著這聲稱呼,臉色慘白,心裏大約已經明白自己沒了娘,也隨著弟弟跪在外頭,淚流不止。
這一聲喊的淒慘悲傷,村裏接到消息來報信的人都有些不忍心。這段家過了這麽些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才盼好了一些,可前幾天剛死了爹,接著又死了娘,這倆孩子也是可憐。
段小荷穿著一身麻衣從裏頭出來,兩個孩子見了就立馬站起來撲進了她的懷裏。
“姐,娘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說死了?爹呢?爹哪兒去了?”
段小荷一顆心揪得難受,根本就張不了口說段老爹的事情。兩個孩子本來就是聰明的,這會兒看見她這一副恍惚悲痛的模樣,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姐弟倆回頭一看,堂廳上另外一個牌位,正是段老爹的!
段小月哭得差點兒緩不過氣來,倒是段小申還問了她一句:“爹娘這是怎麽了?”
她望著那兩個牌位,心抽抽的疼著。許久之後才開了口,“我的錯,全是我的錯。”
……
出殯那天劉家那邊得到了消息,劉老漢身體不行,李寡婦要照看孩子,所以劉二是單獨過來的。他插了香磕了頭,找了個機會問了段小荷。“那些是什麽人?他們還會再來?”
她如鯁在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劉二心裏一陣後怕,聲音也提高了一些。
“那些人在我家裏守了幾天,我爹都被嚇病了。要是再有這麽一回,我們一家人都可以不用活了。你害了老三,又害了你爹娘,段小荷你到底是招惹了什麽人,不行你就自己跑,別回來害人了!”
段小申不知從哪裏衝了出來,衝著劉二腿上就是一頓踢,那狠勁兒是段小荷從來都沒見過的。
段小荷把弟弟拉開,讓他自己先出去玩兒。段小荷繃著一張臉,捏緊了兩個拳頭。
“他剛才這話是什麽意思,那些人是什麽人?我爹根本就不是醉死的,是他們害了我爹娘?”
見她不說話,段小申急了。“姐,你倒是說話啊!”
段小荷咬牙,終於開了口。
“是我得罪了人,連累了爹娘。”
段小申沒想著她會承認這個,當即就愣住了。“你到底得罪了誰?你不是都認識郡主,認識知縣大人的麽,為什麽還有人敢這麽做?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咱們去京城,咱們去替爹娘求個公道來!”
她拉住了急匆匆就要往外頭跑的段小申,以前這孩子膽子特別小,這會兒讀了書認了字果然是膽大了。可這會兒,她怎麽敢讓他去京城。
“我才從京城來,這兩天京城亂的厲害,過段時間再說。”
勸走了段小申,她才想起了臨走之前交代給劉二的事情。
“我讓你幫我送的信……”
“你臨走之前講的那些話怪害怕的,那些人走了之後我托了人寫了信給送出去了,聽說鎮北軍現在是在南漳州,反正路不遠,估計這會兒信已經到了那姓文的手上了。”
段小荷心口一窒,她當初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回來,也不能明著說自己要去送死,所以才這麽說了一句。沒想到向來懶散的劉二在這事兒上卻這麽積極勤快。
隻是現在手頭上的事情太多,段小荷根本就顧不上那封信的事情了。弄完了王氏的後事之後,段小荷就要帶著弟弟妹妹回縣城裏。
段小申鬧著脾氣,說自己不要去學堂了。段小荷好勸歹勸都沒勸動他。段小月聽了些閑言碎語,對她的態度一天比一天的冷漠,時不時的還用懷疑的目光來審視著她,弄得她心裏十分膈應難受。
她想了想,幹脆讓他倆都留在家裏,反正他倆自己待著總比跟著她要安全許多。
到了清河縣城,段小荷直接就去了錦衣。劉旺在裏頭忙得腳不沾地,找了一圈沒找到張掌櫃的人,段小荷隻能抓著個夥計問了問。
夥計搖頭,說已經好幾都沒見過張掌櫃了。段小荷正疑惑的時候,何生從外頭抱著幾匹布進來了。看見段小荷,何生愣了一下。
“張掌櫃呢?”
何生緊緊的抿了下唇角,小聲說了兩個字,倉庫。
她急匆匆的又跑去了倉庫,才剛剛進門就被張掌櫃手下那兩個看守倉庫的人給凶狠又殘忍的控製住了。
“是我是我,段小荷,你們的工錢還是我給的,鬆手!”
正好張掌櫃從裏頭出來,打了個手勢讓兩個人鬆開她。她剛一站起來就跑到了張掌櫃跟前,著急的問:“秦銳回來沒回來?”
張掌櫃滿眼寒冰,身手極快的就把她的手腕給捏在了自己的手裏。那力氣,恨不得把她的腕骨給捏碎了一般。
“來的好,省帶我去找你了。”
段小荷有些發懵,“什麽意思?”
張掌櫃哼了一聲,往她嘴裏塞了個什麽東西。她嘴裏還有一股藥味兒,頓時覺得有些惡心。
“你喂我吃了什麽?”
“毒藥。”
段小荷全身一涼,心裏大約明白怕是秦銳出了什麽事情,張掌櫃才會這麽做。“秦銳沒回來?”
張掌櫃咬牙切齒,“沒想到你跟那小皇帝竟然還有這麽一層關係,早知道我就該拿你的人頭去換了主子的解藥,省得他白痛了這麽兩三年。”
段小荷的心跳漏了兩拍,她的的確確是很沒良心的忘記了秦銳身上還有餘毒這件事情。從上次撞破秦銳毒發的那個樣子之後,他就消失了一段時間,回來的時候就說自己已經解了毒性,隻是身上還有些餘毒罷了。
之後一直到現在他都沒表現出任何不適,所以她就很沒良心的忘記了這檔子事兒。
現在回想起來,秦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消失看著像是避開小郡主跟莫晉元,可實際上那幾天正是他毒發的日子。
段小荷傻在了原地,張掌櫃推了她一把,冷笑道:“用不著愧疚,你剛剛吃下去那個東西毒發起來隻會比他更難受,你這會兒還是自求多福的好。”
剛剛聽完了張掌櫃的這句話,她隻覺得腦袋昏沉,接著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張掌櫃冷眼看著倒在地上的人,打了個手勢。一個去找了馬車來,一個又把段小荷給扛上了馬車,就這麽連夜的把人送了出去。
路上一陣顛簸,段小荷隻覺得胸口悶的難受,肚子裏也攪的厲害,推開了擋在麵前的人掀開車簾就要吐。那人大約是誤會了她想逃,又把她給抓了回來。
段小荷一個沒忍住,就這麽吐了他一身。
吐了一番之後她才覺得好受了一些,這才看清楚了麵前臉色鐵青渾身惡臭的張掌櫃。
她擦了擦嘴角,十分不好意思。
“暈車了暈車了。”
鬼知道她這會兒是有多討厭坐馬車,感覺隻要一坐上馬車就沒好事兒!
果然,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了京城,張掌櫃又把她給送了回去。
這次的待遇顯然沒有前幾次的好,段小荷直接被扣在某間陰暗又帶著黴臭的小房子裏,時不時的還有隻耗子溜出來,把她嚇得一驚一乍。
就這麽擔心受怕的過了兩日,外頭響起了打更的聲音時,張掌櫃突然推了門進來,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往他跟前一站。
“起來,今天要是換不回主子,小皇帝就等著給你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