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秦銳布的局
氣氛頓時就緊張了起來，張掌櫃幾乎是肯定秦銳是出了事情，咬死交人之前必須要先看到秦銳。
小皇帝劉煬眉目緊鎖，段小荷看得心口直跳，便張口再提醒了一遍自己中毒的事情，講話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把自己的下巴抬起來，好叫他看清楚自己脖子上已經凝固掉的血跡。
她就隻是想要拚一回，就隻是想要賭一把，如果小皇帝劉煬不拿秦銳來換，他們就得前朝皇帝的遺腹子，就連她這條賤命也要丟了。
小皇帝劉煬給莫晉元打了個眼色，莫晉元又給門外頭一直候著的人打了個眼色，不多時，就有人抬了個渾身是血的人過來，模糊的還能看清楚，他身上穿著的正是段小荷離去那一天，秦銳穿在身上的衣服。
段小荷大驚，張掌櫃卻在看見那個人後反笑了一聲。“你就隨便給我弄個半死的人過來？”
小皇帝縮了下眼眸，看著段小荷說：“你不也弄了個將死的人過來？”
張掌櫃幹脆扔掉了匕首，把她直接推到了一邊去。許久不動的站立讓她的兩條腿都麻木了，這會兒被人給推出去，吧唧一下就摔了個狗吃屎。
莫晉元過來把她扶起在椅子上坐下，還貼心的問她要不要喝口茶壓壓驚。她回瞪一眼，尼瑪這會兒誰特麽有興致去喝茶！可其實她確實想要壓壓驚，因為這會兒她整個人都怕得要死，兩隻手打擺子似的抖著。
“既然沒誠意，那小公子你們就別想要，段小荷的解藥我也不會給。皇帝的親姐姐給我們陪葬，值了。”
小皇帝劉煬抿緊了唇線，身邊的都是親信，這話也不怕被人聽了去。現在丞相一檔也被控製住，被人聽去也不怕威脅了，便往後頭打了個手勢，隻見又有人壓了個人過來，一身白色的裏衣，絲毫不見髒亂，反而氣質卓越。
他就站在那裏，像極了當年段小荷第一次見他的那個樣子。
好看的，根本就像個月下的謫仙。
看見他整個人確實是平安無事，張掌櫃這顆吊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段小荷也輸了口氣，可不敢表現出跟他有太大的關係，可偏偏秦銳的眼睛卻隻是落在她的身上。
“人你也見了，屁事兒沒有。照剛才說的，你交出小公子，我交出你的主子。”莫晉元適時的提醒了一句。
張掌櫃看了秦銳一眼，朝著前頭就邁了一步。他這一步讓埋在尚書府前頭手持弓箭的人緊張不已，就怕他會對小皇帝下手，齊刷刷的把目標都瞄準了他。
“就這樣？我怕我還沒走出這尚書府就已經被射成靶子了。”
莫晉元打了個手勢，牆頭上的人又齊刷刷收了手裏的弓箭。張掌櫃回頭深看了段小荷一眼，動作極快的閃到了她的身邊。莫晉元阻擋不急，張掌櫃已經把她帶了出去。
“等我把小公子帶過來，段小荷我自然會放掉。”
說罷，張掌櫃就這麽帶著段小荷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尚書府。
段小荷被他帶著穿梭在京城裏的各大巷子，腳下一會兒快一會兒慢，段小荷一路被他拽著走，終於是沒忍住的蹲在地上吐了一口。
緩了一口氣之後她才看了看這院子，尼瑪可不就是上回秦銳把她藏起來的地方！
隻是上回她的活動區域就隻有院子裏和自己的房間，卻從來都沒注意到牆角處那扇關著的木門是能打開並且直接通往隔壁院子的門！
跟著張掌櫃穿過木門，段小荷看見那小屋子裏點著燭火，還有一兩聲的咳嗽。
張掌櫃直接推門進去了，裏頭立馬就響起了一兩聲的嗬斥。張掌櫃態度放的很低，片刻之後才見裏頭出來兩個人。
站在前頭的是個少年，麵相清秀，卻滿是桀驁不屑的神情，那種藐視一切的感覺讓段小荷頗為不爽。
小公子？前朝皇帝的遺腹子？
艸！
小皇帝劉煬才是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他都沒敢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這個小少年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
難怪當時張掌櫃說人就在京城的時候，小皇帝跟莫晉元那一臉神情微妙不已，感情他們差點兒翻了整個大崇都沒找到的人，沒想到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低下。
換了是誰，心裏都不大舒服。
“我們去哪兒？”
小公子一開口，隱隱的還帶了些不一樣的感覺。段小荷看著他這樣子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可一時半會兒的又找不出到底是哪裏有毛病。
張掌櫃沒明著說要去哪裏，隻說秦銳有事急找。聽到秦銳的名字，小公子抿著唇的就不說話了。
小公子掃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問她：“你就是段小荷？”
她愣了一下。她從沒見過這個小公子，人家是怎麽認識她的？
似是知道她心裏疑惑，這小公子便說：“秦銳把你都吹到天上去了，這會兒看看也沒什麽不得了的，長得也就這樣。”
秦銳竟然跟別人提過自己！段小荷心上被人狠狠的悶了一棍，那種感覺，難受到要死。
這一回張掌櫃倒是沒帶著他們兩個人飛簷走壁，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尚書府。踏進尚書府那一刻她偷偷看了一眼，小公子的臉色果真不大好看了。
“怎麽來這裏？”
張掌櫃不再客氣，從身後推了他一把。小公子一個不穩，差點兒就這麽摔了。
“你大膽！”
見張掌櫃麵露嘲諷，小公子愣了一下，頓時惱羞成怒，“你放肆！”
就在這個時候，尚書府裏衝出一檔的侍衛，將他們幾個人團團圍住。小公子渾身一震臉色鐵青，指著張掌櫃就罵道：“你敢出賣我！”
正說著，莫晉元也出來了，那雙銳利的眼眸上下審視著小公子，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的衣服料子是難得的雲絲錦，年紀看起來雖然小，可瞧著整個人器宇不凡，必定不是臨時從哪裏抓來抵數的。
莫晉元朝著身後招了招手，便來了個年紀有些大的穿著宮人衣服的太監。
“看看，這位小公子你看著可眼熟？”
盡管長廊裏點了燈，可夜裏光線不好，大約那位宮人年紀太大眼神也不好，還特地走到那小公子跟前看了個仔細。這一看不得了，藏在心裏深處的那張臉頓時就又現了出來，宮人雙腿一軟，立刻跪在了地上。
京城裏最近幾次變動都是因為追剿前朝餘孽，百姓們隻知道這幾天鬧得是雞飛狗跳，卻不知道到底是在鬧什麽。京城知道這件事情的權貴裏誰都不希望跟這事兒扯上關係，就算是知道些什麽也隻能裝作傻子閉口不談。
他是皇宮裏的老人，是見過三朝皇帝的人。這會兒莫晉元把他從宮裏叫出來，又讓他過來認一個跟前朝皇帝七分相似的少年，這是要作死啊！
“公公可看仔細了，皇上還等著回話的。”
宮人擦了把冷汗，心底還在琢磨著這到底是什麽意思。莫晉元走過來往他肩膀頭子上拍了一下，直接把他給拍坐在了地上。
“公公可不能欺君。”
小公子臉色大變，轉身就想要跑，他起腳的那一刻宮人突然大喊出前朝皇帝的名字，侍衛手快將他拿下，小公子臉色慘白，把最後一絲希望放在了張掌櫃身上。
“你說帶我來找秦銳，你竟然敢把我賣了！秦銳是你主子，我還是秦銳的主子呢！秦銳要是知道，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我隻忠於我的主子，我在乎的隻是我主子的命，至於他忠於誰在乎誰，跟我沒關係。”
張掌櫃看了莫晉元一眼，見莫晉元唇角含笑，眼底帶著滿意，就知道這一局算是賭對了。
再看小公子，這會兒的他狼狽又頹喪，就跟當年找到他時一模一樣。他們養了他四年，也教了他四年，所有東西都是緊著最好的東西來，就差把他捧到天上去。秦銳給他請夫子，熟讀所有書籍，還特地找人教他重新做個身份高貴的公子，褪去一身土渣味兒搖身一變成為翩翩的氣質少年。
這三四年裏他們完全就順著寵著他，還真的就把他給慣出了貴公子的脾性。
蟄伏這麽幾年還不動手，一來是要借著小公子的名頭召集舊部。手上勢力不夠強大又怎麽來對抗大崇？二來就是為了防著這麽一刻，如果小公子還是當年的小公子，莫晉元這一檔人必然不會相信。而現在，莫晉元顯然已經相信了。
如今秦銳不測，小公子被交出去，他們就更能以這一借口來激起舊部的不滿。他們隻會把仇恨都放在了小皇帝的趕盡殺絕上，畢竟秦銳暗地裏尋找小公子七八年，又悉心保護了小公子三四年，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人誰會懷疑？
這就是秦銳早早就布下的棋局。
小公子被人壓到了小皇帝劉煬的麵前，兩個都曾同是皇子，隻是現在一個坐擁天下，一個成為階下囚。
被秦銳洗了多年腦的小公子在看見劉煬時，又把身上的那副尊貴模樣給顯露了出來，下巴抬得很高，一臉桀驁。
“亂臣賊子，你的皇位本該是我的！”
劉煬都不屑看他一眼，由他做跳梁小醜，反倒是看著張掌櫃說：“朕可以把秦銳還給你，但是你得給段小荷的毒給解了。”
秦銳震怒的眼眸一掃張掌櫃，張掌櫃心虛的目光移開。“隻要我們能安然離開，我必定會給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