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黑屋
溫柔也覺得心酸,溫梁有什麽錯呢?
又或者說這世間那麽多像溫梁一樣的男女,有什麽錯呢?
他們隻要不害人,努力生活積極向上,就不該躲躲藏藏,被人這樣羞辱!
“好了,不哭了。”
溫梁也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哭唧唧的男人,被溫柔拍了拍就鬆開了她輕聲問道:“媽媽怎麽樣?”
“已經醒了,沒有危險了,後麵好好養著就是。你和鄭老師還好嗎?”
溫梁點點頭:“都還好,就是擔心媽媽的身體,還有爸爸,他血壓一直不穩定,我也害怕。”
“不用怕,爸爸心裏肯定是生氣難過的,但是血壓沒問題。他們現在對你說什麽,你也不用往心裏去,等他們氣消了就好了。”
溫梁點了點頭,隨即問道:“你是要回家嗎?要我送你嗎?”
“不了你回去早點睡一覺,黑眼圈都出來了。”
溫梁苦笑一聲:“我想暫時守在這裏,爸爸和媽媽什麽時候願意見我,我就什麽時候再回去。”
溫柔皺了皺眉:“不要這麽固執。爸媽要是十天百天不願意見你,你難道在這裏不吃不喝不睡覺等十天,等一百天?爸媽現在已經夠費心的了,不要再讓他們擔心你的身體,好不好?”
她一嚴厲起來,溫梁就下意識地聽話,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別自己開車回去,叫個代駕。”
溫柔和他分開走,在一樓等著許俊成。
上了車,許俊成才歎了口氣:“你爸爸讓我派人去調查那個鄭文博。”
“之前不是已經查過嗎?”
“唉!!!這件事還真不好勸呢,話多了反倒落不著好。我這個新婚女婿也不能多插手,還是要你多多勸著吧。其實隻要時間長了,大家看到你弟弟和鄭文博感情深厚,好好的在一起生活著,慢慢的也就能接受了。怕的就是,溫梁和鄭文博頂不住這段時間的壓力,沒等大家接受呢,他倆倒是先分手了。”
溫柔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上了車就給張文博發微信:“你還好嗎?”
鄭文博立即回了個微笑的表情:“還好,抱歉讓你們都這麽痛苦,還把你的婚禮鬧成這樣。”
“不要這樣說,整件事都不是你們的錯。我隻希望你們好好的在一起,頂住這個壓力,好不好?”
鄭文博許久沒有回複,最後回了兩個字:謝謝!
溫柔知道他心裏肯定也不好受,收了手機就跟許俊成說:“審出來了嗎?”
“正要跟你說呢,酒店的監控隻有最近一個星期的,隻看到是一個穿著餐飲部製服的女人進機房去,但是戴著口罩又有很厚重的劉海,看不出是誰。”
溫柔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餐飲部製服?
“我之前和珊珊在你們酒店一樓喝咖啡的時候,好像看到那個董嬌穿著餐飲部的製服,不知道在做什麽。”
她當時壓根沒有多想,還以為是給她調崗了。
許俊成也皺了皺眉:“她嗎?最近倒是沒怎麽來上班了。你這麽一說,我還真得讓人查一查她。”
他握住了溫柔的手,發動車子往家走。
半道上就接到了一個電話,因為連著車載藍牙,溫柔也聽得清清楚楚,對方聲音低沉的說道:“成哥,人抓到了,花錢找人跟拍、合成視頻的,是個女人,我們現在把人帶到湖上的遊船裏了,您和嫂子要過來嗎?”
許俊成扭頭看了看溫柔。
她趕緊點頭。
“行,我們現在就過去。”
車頭一轉下了高架,從底下掉了個頭,就直奔湖邊。
車子在一個寬闊的碼頭停車場裏停下,許俊成之前帶的那個聲音萌噠噠的彪形大漢走過來,先給溫柔打開了車門:“嫂子好。”
溫柔朝他笑了笑:“這兩天辛苦你們了。”
“這都是應該的。”
許俊成也走下來,不遠處一輛黑色吉普停下,朱珠從車上跳下來,三人直奔碼頭上停靠的遊艇,門一打開,裏麵那張椅子上坐著的女人就激動的嗚嗚叫了起來。
還真是董嬌!
他扭頭去看身邊一個幹瘦的中年男人:“除了她,還有誰?”
“我們還沒開始審。隻是把人綁到這邊來,等成哥您過來再問。”
許俊成嗯了一聲,從男人手裏接了一副乳膠手套,慢悠悠的戴上了,還拿了一副遞給溫柔。
溫柔慢條斯理的戴上,從旁邊一個盤子裏拿過一把鐵鉗子,試了試手感還行,就走到了董嬌麵前。
董嬌看著她手裏的鉗子,嚇得渾身發抖起來。
溫柔看了看守在董嬌身邊的男人,不確定的問:“這裏的慘叫聲,能傳出去嗎?”
“整個碼頭都是我們的,嫂子放心。”
許俊成冷笑著吩咐:“開船,去湖上。”
遊艇緩緩啟動,朝著湖心駛去。
巨大的太湖,一眼望不到對岸,湖上有三三兩兩的觀光遊艇順著固定的路線來來回回,誰也不知道這一艘直直往湖心開去的遊艇裏,有一個被綁著的女人正在低聲嗚咽哀嚎。
溫柔一直冷著臉站在原地看著董嬌掙紮,她反應越是激烈,溫柔越是確認,這件事情真的和董嬌有關係。
等到遊艇漸漸遠離岸邊,溫柔才伸手扯掉了董嬌嘴裏的那團破布。
董嬌嘴裏發幹,喊叫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嘶啞:“溫柔,許俊成,你們到底要幹什麽?為什麽把我綁架到這裏,你們這樣是犯法的,知道嗎?”
“你還知道什麽是犯法?找人偷拍我弟弟,又用錢色交易,收買機房的員工,替你把帶著病毒的U盤插到機房電腦組。這些事情你做的時候,沒有想過自己也犯法了嗎?”
董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她身邊那個幹瘦的中年男人冷冷一哼:“被你陪睡的那個機房員工都已經招了,你裝傻充愣也沒用。”
溫柔拿著鐵鉗子蹲在她麵前:“以你愛財如命的個性,不會願意花十幾二十萬來做這種事情,你的背後一定有人替你出主意出錢,是誰?”
董嬌還是繼續裝傻:“你們少把這些罪名扣到我頭上。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快放了我!”
“不承認是吧?也沒關係。”溫柔冷冷的笑,鐵鉗子夾住了董嬌的大拇指指甲,輕輕的往上掰扯。
她力氣不夠,董嬌咬著牙哼哼,看上去好像不太疼。
朱珠立即走過來,冷著臉,接過鐵鉗子,直接夾住董嬌的指甲狠狠一扯,整片指甲連根被拔起。真是幹淨利落!
董嬌立即扯著嗓子慘叫。
遊艇發動機的轟鳴聲和湖上的風浪聲,將她的慘叫徹底掩蓋了。
“還不說嗎?”
董嬌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看著大拇指滲出來的血水,心裏忽然明白這幫人真的不是嚇唬她這麽簡單。
可是說出來的話,她不還是會被折磨嗎?
溫柔見她疼的說不出話也不著急,淡定的說:“不著急,你慢慢想。你要搞清楚,今天他們把你帶走的時候,肯定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去了哪裏。等到天一黑,你身上綁了一塊石頭扔進著湖心裏,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記得你。那個花錢請你來做打手的人,半夜裏也要做夢笑醒了,你死了,他也就安全了。”
董嬌的臉色變了變。
“還有你的父母和孩子,你就這麽死了,他們以後的生活該怎麽辦?”
提到孩子,董嬌終於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溫柔一眼,她其實並不相信這些人敢當真殺了她。
朗朗乾坤,怎麽會有人這麽輕而易舉的要別人的命呢?不可能的。
溫柔見她還在頑抗,心裏其實也有些著急,轉頭看了許俊成一眼,暗暗求助。
許俊成毫無感情的說道:“不說就算了,黑子,把她綁上扔湖裏吧!”
黑子用萌噠噠的聲音答了聲:“好的。”
隨即招呼兩個兄弟,把董嬌和椅子直接一起搬起來,椅子四條腿都綁上了十斤重的鐵球,將董嬌的嘴巴死死的勒住,隨即在遊艇甲板上一腳將人踹了下去。
董嬌滿心的絕望,剛才不是說好了要等天黑才往湖裏扔的嗎?這還大白天呢,這些人真的不怕被人看到嗎?
五月份的湖水是溫暖的。
可是吸進鼻腔喝進嘴裏的湖水,帶著滿滿的泥漿味兒和死魚爛蝦的臭味兒,令人作嘔。這可比湖水冰涼更要命了!
她渾身都被綁得死死的,根本無法掙紮,就這樣咕嚕嚕冒著泡往湖底沉去。
甲板上的黑子默默數著數,差不多一分鍾之後,就朝拎著繩的兄弟們點點頭。
四人合力,迅速將董嬌又給撈了上來。
她已經昏死過去,解開繩子之後跟條死魚似的癱在夾板上,黑子伸手在她胸口捶了幾下,董嬌就哇哇吐了兩口水,劇烈的咳嗽起來。睜開了眼睛,一臉的恐懼不安,看得出來,她情緒已經崩潰了。
溫柔蹲在他麵前,手裏還拿著那把沾了血的鐵鉗子,敲了敲她的臉:“想好了嗎?那個人是誰?”
“是莫愁,是那個女網紅莫愁姐姐。就是你前夫的妹妹吳迪。”
溫柔一愣,這個答案她是真的沒想到:“她?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董嬌掙紮著坐起身,有氣無力的說道:“你當年讓趙陽找他哥們兒的表弟,故意勾搭吳迪,後來他打胎,又丟人現眼。這些事情他都知道了。”
有些恐懼的看了溫柔一眼。
溫柔恍然:“趙陽把當年的事情跟你說了,對吧?”
董嬌有些害怕,卻沒有反駁。
這就是默認了!
“怪不得!”溫柔一瞬間就有些自責起來。
許俊成在她身後輕輕握住了她的雙肩,將人攏進自己的懷裏:“好了,已經問明白了,這件事情到這裏暫時告一段落。我們現在靠岸,我帶你回家!”
溫柔靠在他的懷裏點點頭,轉身往遊艇艙內走,直到在桌邊坐下,她這一口氣才長長的輸了出來。
許俊成也不說話就坐在她身邊,輕輕拉著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
就這樣靜靜的也不知道待了多久,溫柔才輕聲問道:“那個吳迪,我們現在能拿她怎麽辦?”
說到這個許俊成還覺得抱歉:“我之前一直叫人盯著她的,可能她有所察覺了,這次的事情她居然是私下裏指使董嬌去做。我們的人提前一點苗頭都沒看出來,對不起!”
“不怪你,你們的人盯了多久?有什麽進展嗎?”
“收集到一些東西,今天晚上就會放出來了。”
溫柔這才放心,點點頭:“那就好。”
……
遊艇緩緩靠岸,董嬌再次被塞了嘴,捆的結結實實扔進了遊艇的後艙,入夜之後,被悄悄塞進車裏,帶到了城郊一處民房。
她在民房裏待到第二天傍晚,就見到了一個熟人。
吳迪也被人綁著嘴,塞到了同一個房間。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愣了好幾分鍾,董嬌才驚疑不定地問:“你……你平時身邊不是有保鏢的嗎?”
吳迪一臉的晦氣:“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上了自己的保姆車,一覺睡醒就到了這裏。到底怎麽回事?這是哪兒?”
“是許俊成做的。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
吳迪氣得咬牙:“他瘋了嗎?”
董嬌嗬嗬一笑,心裏暗想:他可不就是真的瘋了?!婚禮被攪和成那樣,不瘋才怪。
沒到半夜的時候房門再次被打開,方季惟也被裝在袋子裏扔了進來。吳迪上前把袋子解開,看到方季惟都傻眼了:“你怎麽也被帶來了?”
方季惟臉上還有些淤青,往地上吐了口血沫,恨恨的說道:“你們身上手機是不是都被沒收了?”
兩個女人一起點頭。
方季惟也氣得直跺腳:“我身上三個手機都被他們沒收了,這幫人到底幹什麽的?把我們抓到這裏來。到底有什麽目的?要錢嗎?至少也要劃個道告訴我們。他們到底想要什麽吧?”
誰也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麽。
房間屋頂上的白熾燈忽然間熄滅。
三人嚇了一跳,吳迪下意識地撲到方季惟身邊,董嬌居然也撲了過來,兩個女人一左一右摟住了唯一的大男人。吳迪看著對麵的董嬌,冷了臉。
屋頂一側的牆壁上,一個拳頭大的孔忽然有亮光傳來,光柱打在對麵的白色牆壁上,居然是一個小型的投影儀。
牆壁上投影的畫麵,是微博的實時熱搜。
“莫愁姐姐曾謀害嫂子差點一屍兩命”
“莫愁姐姐整容前照片曝光”
“莫愁姐姐整容後出道不認親生父母”
“莫愁姐姐買凶傷人”
吳迪越看越生氣,怒吼著問方季惟:“怎麽回事?工作室的人呢?這樣的熱搜為什麽到現在還在這掛著,還不給撤下來?”
方季惟聲音也有些慌張:“平日裏都是我親自聯係的,助理他們不知道聯係方式,打款也都是從我這邊直接走賬。我…我手機不是被人拿走了嗎?”
吳迪都氣哭了,在他身邊直蹦噠:“怎麽辦啊?快想辦法啊。熱搜再這麽掛著,我們以後再做什麽都白搭了。快想辦法出去!”
方季惟推開兩個女人,轉身就照著記憶往門邊撲去,才發現外麵已經鎖死了,順著牆邊摸了一圈也沒找到窗戶或者其他能走出去的通道。
“這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
聯網的投影儀還在繼續刷新著界麵。
熱搜詞一個一個的跳出來,吳迪發瘋似的又哭又叫,方季惟本來還在想事後的補救措施,被她吵得腦瓜子嗡嗡的,試著哄了兩句一點效果也沒有,索性一甩手給了吳迪狠狠的一巴掌。
“你給我閉嘴!這件事情還不是你給我惹出來的!我跟你說過多少回,要謹慎做人,好好做事!都聽到狗肚子裏去了,閑著沒事非要去招惹那些不該你去招惹的人!現在我們誰也出不去,我告訴你,你已經完了!”
整容不算什麽新鮮事,隻要有粉絲願意幫著洗白,都不是大事。
可被曝出真實身份,之前將嫂子推下樓梯的事情,在學校裏做交際花睡了人家一個籃球隊的事情,還有不認親生父母的事情,樁樁件件,都足夠把吳迪死死的釘在恥辱柱上。
她還是個沒有任何代表作,拿不出過硬專業成績的小網紅。
她不涼誰涼?
吳迪何嚐不知道自己已經完了?!
牆上的投影儀畫麵一轉,跳到了吳迪的微博賬號,兩秒鍾之前新發布的狀態,發布的是吳迪手機裏已經準備好了自拍,定位居然還是在上海。
“這不是我發的!他們怎麽可以這樣?”
方季惟已經心如死灰,蹲在一邊仰頭看著牆上的畫麵,心情已經稍微平靜了一些了。
“當然可以這樣。我甚至都能猜到,等我們被放出去,我們的手機都會好好的放在各自的家裏,我們要報警說自己被抓,不會有證據!隻要我們走出這個房間,這裏的一切都會被打掃的幹幹淨淨!”
吳迪嗚嗚哭了起來:“怎麽會這樣?他們這不是黑社會嗎?這不是惡霸是什麽?”
“誰們啊?你有證據嗎?”方季惟都氣笑了。
在他看來,現在唯一能祈求的是,對方隻是想要他們身敗名裂,而不是想要他們的命。
吳迪鬧騰了一會兒就體力不支,消停了,靠在方季惟的身邊縮在牆角睡著了。董嬌一直小心翼翼的,等到吳迪徹底安靜下來,她才伸手握住了方季惟的手:“我好害怕。”
方季惟拍了拍她:“別鬧,她剛睡著,別把她給吵醒了。”
董嬌有些生氣,她之前說是去給吳迪做助理,其實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方季惟單線聯係,一來二去的,也就睡到了一起。
“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倆的事情,醒了又能怎麽樣?等我們出去,她已經是個廢的了,而我以後還能繼續幫著你,不是嗎?”
方季惟當然知道,也就沒再拒絕董嬌的靠近,輕輕將吳迪推到了旁邊,轉而抱著董嬌,舒舒服服地縮成一團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吳迪最先醒來,一睜眼看見方季惟的臉,還覺得心口柔軟了一下:在這最絕望的時刻,身邊所有人都會離她而去,但她就是有一種古怪的念頭,方季惟絕對不會離開她。
從認識到現在,這個老男人對她一直都是寵溺有加,似乎將她當自己的女人,有時候又好像是把她當女兒。總之,方季惟對她的感情一直都很複雜,也很牢固。
哪知道視線一轉,就看到方季惟懷裏抱著的董嬌。
這個已經生過孩子的老女人,以一副親昵的姿勢,窩在方季惟的懷裏,兩個人看上去像極了世間無數平平凡凡的夫妻。
這一幕真是太刺眼了。
吳迪尖叫一聲,惡狠狠的站起身,對著董嬌的心口就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