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逸雨悶悶不樂地坐門檻上，父親也不以為然，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吾兒，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心胸都沒有嗎？”父親嗬嗬笑道，反正他是好開心就對了，但莫逸雨很明顯就不是了，撇過頭理都不想理這個混蛋。
父親笑罵一句小兔崽子，摸了摸兒子的頭，嘀咕了兒子髒兮兮的頭，惹來不屑地白眼——大家彼此彼此了。這爺倆都不是愛幹淨的家夥，當然更多的是上梁不正。
伸手搭在莫逸雨的肩上，捏著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嗬嗬瞎說道：“吾兒，你要知道為父跟你開開玩笑的，也不是故意整你。要明白咱們可是父子，關係是多麽親啊！但外麵可就不是這樣了，指不定要怎麽想方設法的坑你害你怎麽怎麽的，還有……”父親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大堆，為下一次做好思想基礎。
聽著那一套“我是為你好，又不是要害你”的中心理論，莫逸雨嘖了一聲，他又不是真的傻。於是冷冷地回道：“我又離不開這裏，說這麽多幹嘛……”
誰知，父親突然閉嘴不在說那些蠱惑性的語言，反而認真地回答了道：“我死了以後不就可以了，到時誰會攔著你。”
莫逸雨聞言身體一顫。
“當然，你自己得有本事飛出去。”
“你……”
父親重重地拍在莫逸雨肩上，然後認真地對莫逸雨說：“你明白我不可能陪你一輩子，你也不能一輩子呆在這裏。”
“我知道……”莫逸雨靠在父親身上，就像母親突然離開，在也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的聲音，隻能在夢中回憶起她，一次次地最終感覺不在真實，會問自己……她的存在會不會是一個夢。
父親沒有在意莫逸雨的心情，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帶有回憶地語氣說：“想聽聽外麵是怎樣的嗎？”
“如果是你的‘豐功偉績’就別講了，那太誇張太假了。”
“臭小子！”父親笑罵一句，接著繼續說道：“你老子我也不是沒有闖出個什麽名堂，隻是……別人太耀眼了。”
“耀眼？外麵的人會發光？”這個沒受過教育，又老是被玩弄智商的小孩子啊……
“內功深厚的人可以做到。”父親撇了他一眼，沒有繼續扯下去說：“外麵什麽都缺，就不缺人。那麽有人就一定會有爭鬥，所以啊，江湖就是個充滿勾心鬥角的地方。”
“原來如此……那我還出去幹嘛！對了，有你差嗎？唉喲！疼疼疼！”
父親冷哼一聲，真是不給這小子一下都不行。
“放心，有壞人自然有好人。不過還是小心一點，江湖中能有這麽多人，就靠那些個地皮無賴了。”
莫逸雨立刻接上道：“就是那些個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的家夥，對吧？”同時還偷偷打量一下身邊這個男人，還問道：“那鎮上那些人……”
“那就是一群刁民！少接觸！”父親大罵道，然後繼續說道：“知不知道為什麽會是這些無賴？因為這些人是遭人唾棄的，但不缺狠性。而且這世道是力量至上，他們如果是個強壯的普通人，最後隻能是個悲劇。但有武功混江湖，說不定就能發跡。恩，即是不能也能欺負那些普通人過日子，唉！一群匪徒。哦，對了日後有機會出去混，可千萬別惹朝廷的人！”
莫逸雨很有自覺性地開口問：“為什麽？”
“自古俠以武犯禁，朝廷之人視為威脅。有專門針對處理那些影響治安為所欲為的家夥，記得叫什麽……野巡司。反正哪天碰上他們，能避則避。除此朝廷之外，還有對老人，女人和小孩保持警惕。”
“為什麽？難道這些是壞人居多？”
“那倒不是。”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懊悔，父親輕歎一聲說：“這些是江湖人眼中弱小的代表。但本意是這些看起來毫無威脅的家夥，說不定隱藏極深，能將你玩弄或弄死於手掌的人，懂不。”
小家夥用力點點頭，心中對外麵的不由升起一絲害怕……鎮上那個老婆婆總是看著他樂嗬嗬的傻笑，難不成……
“不過嘛，隻要你實力強大，這江湖任你遊。或者你自身勢力大也可以，但很難……因為朝廷不允許，自從帝君以來在也沒有一個勢力能超過敢超過朝廷了……”
“帝君？”
“恩，一位讓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但朝廷掌握江湖的偉大存在，而在他那時候沒有強大的武功和勢力，就做到這點的。”
莫逸雨不能體會到這背後的艱難，反而頗有興趣地問：“那、那你在外麵是高手嗎？”
父親先是一愣，然後正襟危坐挺起胸膛，驕傲自信地說：“吾兒，你父親我當年縱橫江湖，人人都尊稱一聲‘神行太保’，我這一身才情皆用在了蹆上，論輕功是無人能比……好，好，也是靠前的……真的……嘿！臭小子找打是吧！”頂著兒子那鄙視的眼光，最後沒忍住給了他一下，“唉，總體而言還是墊底的。”
捂著自己的頭，莫逸雨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說：“那那個什麽江湖到底好不好。”
這好像第一次有人問這種問題，父親盯著莫逸雨，猶豫了片刻苦笑道：“不好說，我曾將大半時光留在了哪裏，盡情瘋狂過，展示自己過。有很多難忘美好的回憶啊！”
飲不盡的杯中酒。
唱不完的別離歌。
流不盡的生死血。
殺不完的名人頭。
“一個容易讓人迷失瘋狂，又能實現自我。能心想事成更會身敗名裂，能得到很多卻會失去更多，吸引無數人的青春時光的一處……人境。”
他不在年輕，也離開很久了。
江湖也最不缺他這種……普通人。
“日後出去多走走，外麵精彩的很。”
莫逸雨用力地點點頭，不管怎麽說都比這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