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蘇世子
那男子對書童說了一句,唐小漁聽不清,大概猜到是問那書童為什麽去這麽久,因為書童那個得意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公子,因為小的剛才遇到了一位姑娘,那姑娘也十分想要這條鱸魚,這可是小的好不容易搶到的,公子您不知道,那姑娘可凶可野蠻了,搶不過小的,就拿眼瞪著小的.……”
唐小漁心中吐血,卻不好上前理論,那男子又對書童說了一句,她仍然聽不清,就見那書童提著魚朝她走了過來,一臉委屈,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那書童走到她跟前,把魚往她手上一塞,負氣道:“呐,這魚歸你了。”
唐小漁一怔,還沒搞得清楚狀況,那書童又快速說道:“對不起,我家公子說不能跟一個小姑娘搶吃的,公子讓我把魚給你,就當是給姑娘賠罪!”
唐小漁不禁彎唇一笑:“你家公子真是通情達理,我把.……”她剛想說要還一些銅板給他當魚錢,話還沒說完,那書童卻突然臉一紅,轉身快步就跑了回去。
她心想:“我沒誇你呀!”卻見那書童快速跳上了馬車,馬車很快就消失在熱鬧的碼頭上。
唐小漁提著魚回到了飄香樓的後廚,張掌廚早就回來了,見到她手上的大鱸魚,還摩拳擦掌說今晚要用它來燒紅燒鱸魚,嚇得那魚一頓蹦躂,好不容易被唐小漁抓住放到一口小水缸裏養著,看著裏麵清澈透亮的水,仿佛映出了清晨那馬車裏的男子的半邊側臉,她發呆了片刻才起身到大堂幫忙。
忙忙碌碌的一天很快就到了飄香樓的晚市時間。
華燈初上,飄香樓的一樓大堂早已座無虛席,人聲鼎沸。後廚的小舟身體不適,夏掌櫃放了他一天假,少了一個人,後廚忙得不可開交,唐小漁就暫時留在了後廚幫忙。
當一行三位錦衣華服的公子哥走進飄香樓之時,大堂裏所有的食客和夥計們,無不覺得眼前一亮。隻見一行人個個英姿不凡,舉止高貴,為首的一位更是麵如冠玉,劍眉星目,一身紫衣華服,更顯富貴逼人,手中握一把折扇正輕輕搖動,一副風流倜儻翩翩如玉佳公子的模樣。身後跟著兩人,左邊的穿一身綠色綢緞長袍,麵帶笑容,右邊那位則是一身粉色的錦緞長袍,麵容略顯陰柔,三人身後皆跟隨著不少侍從小廝。
夏掌櫃一看這陣仗就知這行人絕非普通富貴人家的公子,肯定是今晚包了整個三樓雅間的貴客,忙拱手相迎,一路賠笑著送上了三樓雅間。
“哎呀呀,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啊?瞧著氣派十足,貴氣逼人的樣子。”目送一行人上了三樓雅間,大堂頓時炸開了鍋,眾人七嘴八舌討論了起來。卻聽一個人道:“我瞧著後麵的那位穿粉色衣服的像是安順侯府的二公子!”
“對對對,我瞧著另一位綠衣的也很像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
“能讓這兩家公子都跟在後麵的,那位紫衣公子恐怕不簡單……”
又有一人插嘴道:“這算什麽,你們來得遲,是沒看到,兩刻鍾之前,這裏還來了一位穿白色衣服公子,嘖嘖,看穿著雖然不像那紫衣公子富貴,但那通身的氣質,嘖嘖,我還從來沒見過如此的人物”
“你說的那白衣公子長什麽樣呀,說不定我還認識。”
“看著不像京城經常露麵的公子哥兒,麵生得很。我倒是想看清楚點,愣是想看多一眼都覺得不好意思”
眾人不信大笑,那男子說完也覺得挺好笑的,大家同是男子,有什麽不好意思看的,他又不是那些閨閣女子。
三樓雅間的設計十分精妙,看似用一扇扇的高大的落地屏風隔開,實際上每一間雅間都是獨立的,隔音效果也十分好,每張屏風上又畫了花鳥魚蟲或湖光山色,一側的多寶格上,擺放著或精美或貴重的古董玩意,上麵有一盆蘭花,正姿態優雅綻放。
室內並沒有燃香,卻一室清幽。
夏掌櫃恭恭敬敬把一行人迎上三樓,一邊說:“幾位貴公子,這邊請,裏麵已有一位公子等候幾位多時了。”
掌櫃的話令三位錦衣公子腳步一頓,那粉色衣服的公子直接就道:“那人居然也會比我們早到?掌櫃的你莫不是放錯人進來了吧!”
紫衣公子搖了搖折扇,不語。粉衣公子見狀不等掌櫃引領,快走兩步一把推開雅室的門。
雅室的門被打開,景物擺設一覽無遺,裏麵坐著的人正獨品香茗,神情清清淺淺,姿態閑適優雅。
一行人呆立在門口,望著室內之人,竟無人開口說一句話。
室內人一身素白的長袍,衣袍上沒有任何的裝飾或花紋,修長的劍眉下,長長的睫毛微闔,隱藏了眼內情緒,英挺的鼻梁下,薄唇紅潤,他就靜靜坐在案幾後,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一隻瓷白茶杯,神色淡淡,仿佛他置身的地方不是繁華嘈雜的酒樓,而是天地間至清至淨的仙山,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就像那遺世獨立的謫仙。
他身後站著一位書童打扮的隨從,那書童見門口眾人站立不語,覺得有必要出聲提醒一下:“公子,人到了。”
眾人如夢初醒,那紫衣男子率先走到正中間的上首位置,大馬金刀般坐了下來,身後綠粉兩位男子也依次坐在了右下座,正對左邊的白衣公子。
夏掌櫃一看這情形,立馬拱手道:“各位貴人請慢坐片刻,有任何要求請隨時吩咐。”那紫衣男子揮了揮手,夏掌櫃意會,利落退了下去,又親自吩咐夥計準備茶水吃食,好好伺候。
雅間內那紫衣男子率先爽朗笑道:“蘇世子,你我一別已三載有餘,當日世子受命代父皇巡使北疆,不辭勞苦,今日難得一聚,又有周兄、李兄作陪,略備酒水,權當為世子接風洗塵。”
蘇辭輕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慎之不過是做分內之事。”
粉衣公子搶白了一句:“蘇世子可真是貴人多事忙,聽聞世子回來五六日了,我和李靖可是拜訪了好幾回,都被世子的人擋了出來,今日要不是有三殿下相邀,怕是我等還見不到世子的麵。”周子興冷嘲熱諷了一通,看著對麵依然坐得閑適優雅,從容品茶的人,眼神複雜。
作為安順侯府的二公子,他自認為自己也是個天縱英才般的人物,自小便恃才傲物,自視甚高。蘇辭不過比他多了一個世子的稱銜,卻是個爹不痛娘不愛的,而自己從小就得父親看重,現在又與三殿下交好,比家裏那個廢物般的世子嫡兄優秀太多了。憑什麽人人都得捧著他蘇辭,蘇辭卻還看不上他。
蘇辭身後的石墨是個伶牙俐齒的,最聽不得有人譏諷他主子,便顧不得身份,快言快語道:“誰不知公子從千裏之遙的北疆一路回京,舟車勞頓,連皇上都說了,讓公子休息好了再麵聖不遲。”意思就是,你是個什麽東西,想見我家公子就見啊!
周子興氣得臉色都白了,卻又無從反駁。
“石墨,不得無禮。”蘇辭輕斥了自己隨從一句,卻無責備的意思。
那一直未曾開口的綠衣公子李靖一見氣氛不對趕忙笑道:“蘇世子,我和子興一聽說世子回了京,實在是高興,卻忽略了世子車馬勞頓,著實不該,我和子興自罰一杯”,說著邊舉杯,邊向旁邊的周子興打著眼色。
周子興何嚐看不出李靖之意,他不過今日乍見蘇辭,見對方氣度竟如此出色,自己相形見絀,一時憤懣而已,三殿下慕容誠又自始目光深沉,令人摸不透他的意思,又想到今天宴請蘇辭的目的,到底不敢壞了三殿下的事,隻得尷尬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