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外賣

  唐小漁自從開始準備“百花宴”的前期工作後，夏掌櫃就不用她幹其它的工作了，因此，她除了每天自己按著前世的記憶畫著各種要雕刻的圖案，其餘時間都在教小舟和小順兩個人練習雕刻技術。水果雕刻藝術是一門需要細心和耐心的工作，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也並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學會。好在夏掌櫃挑的這兩個人，小舟手巧靈活，小順性子安靜，二人都是十分細心而且肯吃苦的人，半個月裏，已經將唐小漁教的雕刻技術學得有模有樣了，一些較為簡單的圖案也可以雕刻得出來。


  一般來說，出來當小二的人，家境不會很富貴，小舟和小順都屬於家境非常貧寒的，二人都抓住了這次機會鉚足了勁學。唐小二很欣賞這種為了改善家裏環境而努力拚搏的精神，所以教得很認真。


  “這裏，雕刻時兔子的眼睛要注意一下，不要操之過急，不然雕出來的成品隻有形，而沒有神。”廚房一角，唐小漁正在指導兩個小學徒。


  夏掌櫃走進來滿臉春風得意，最近，因為“百花宴”的宣傳效果實在太好，飄香樓的業績又更上一層樓，他天天都被顧客追著要請柬，這種感覺他很享受。


  自從被東家派到了京城，他還是第一次覺得開酒樓這麽好玩。


  今天有個外賣的單，有位小廝來訂了幾道飄香樓的招牌菜，讓中午時分送到麻雀胡同的太師府，飄香樓一般不接外送單，但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有權的、有勢的、有……錢的。太師府顯然是有勢的，還是當今皇上的勢。眼看著時間要到了，他走進後廚問：“麻雀胡同的外賣準備好了嗎？”外賣二字，是唐丫頭叫開的，他也覺得十分貼切，叫著叫著就習慣了。


  張掌廚點了點頭，道：“都準備好了，你安排個人送過去吧，我這邊人手不夠。”


  正值中午飯點，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唐小漁看整個飄香樓，估計就她最閑了，便主動接下了這樁送外賣的活。


  於是唐小漁化身外賣小哥，提著食盒出了飄香樓。麻雀胡同離飄香樓隔了兩條街，是個比較清靜的胡同，住的多是文人士豪，太師府就在胡同的中間位置，並不十分顯眼的一座宅子，和那些達官顯貴裝潢豪氣的府邸相比，甚至有點過於樸素。


  唐小漁提著食盒上前和門衛說明了來意，一個門衛進去通報，不一會，一位管家便匆匆出來了，“太好了，就等你們送菜來了，這位小二，來幫老頭子我提進來吧。”那管家向唐小漁招了招手，便往裏走，還邊走邊嘮叨，“你們飄香樓的菜呀，就是好吃，老頭我吃過一回，就是太貴了，我們家呀，今天來了貴客，這菜呀，是單獨給客人準備的，我們那廚娘做不出這個味。”


  二人說著話，穿過一條回廊，就到了西邊的廚房，老管家領著她進了廚房外間，她便打開食盒，把裏麵的菜一個個拿出來，四道精致的菜肴放在特殊打造的食盒裏，拿出來還是熱的，一道油燜大蝦、一道高湯煨白菜、一道東坡肘子、一道紅燒鱸魚。


  唐小漁放下那道紅燒鱸魚，不由有些出神，腦海中突然就想起了那人優雅吃魚的樣子，她暗中掐了自己一下，疼得要死，便趕緊回過神來，和老管家告了辭，拿了食盒，準備回去。


  一位老媽子端著托盤剛好進來了，和唐小漁擦身而過，驚訝叫道：“小漁姑娘！”

  唐小漁吃了一驚，回頭看那位老媽子，摸了摸額頭突然就想起來了，“您是那天那位老夫人的……”


  那位老媽子笑了一聲，“叫我張媽媽就成。”說著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小漁，見她一身小二打扮，笑道：“要不是你這張臉嬌俏，老媽子我都認不出來，你這是？”


  老管家一看，這小二和張媽媽居然是認識的，忙道：“張媽媽，她是飄香樓來送吃食的小二，既然你們認識，那老頭子就先忙去了，還要安排人送這些吃食到老爺的書房去。”


  張媽媽擺了擺手，老管家就帶著人端菜出去了。張媽媽拉著唐小漁的手道：“這下可好了，老夫人要是知道你來，肯定很高興，你不知道，自從上次你救了老夫人後，老夫人一直想好好答謝你，天天念叨著，可是就是找不到你，也打聽不出來。”


  唐小漁一笑，她上次出門逛是穿的女裝，後來惹了事，夏掌櫃天天把她拘在後廚，又是常常一副小二打扮，打聽不出來也不奇怪，“真的不必.……老夫人？”唐小漁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吃驚問張媽媽：“老夫人是太師府上的？”


  “是呀，老夫人就是太師的母親，是當今皇上親封的老太君。”張媽媽看她吃驚的表情，就覺得好笑。


  唐小漁記憶中八卦裏，太師，就是當今皇上的授業恩師，秦安秦太師，秦太師在朝中並沒有實職，但是卻是皇上身邊一直頗為敬重的人，朝中大臣沒有人敢對太師不敬。沒想到，在街邊被混混欺負的老夫人居然會是太師的母親！唐小漁撓了撓後腦勺，疑惑道：“老夫人既然是太師府的老太君，為什麽還會一個人出街呀？”據她所知，這裏有錢有權的人家，出門時哪個不是前呼後擁的？何況是堂堂太師的母親，怎麽會身邊沒有一個人。


  張媽媽就歎了一口氣，“姑娘誤會了，老爺十分孝順老夫人，老夫人前些日子被老爺接到京城來，十分水土不服，一直沒什麽胃口，那天突然想起‘梅香齋’的點心來，就想出門去散散心，我們以前在老家，出門就沒有這麽多規矩，誰料到才到京城沒幾天，就遇到了這種事，真是幸虧遇到了你……”


  唐小漁最怕人和她說客套話，趕緊岔開話題，“張媽媽，你說老夫人水土不服沒有胃口呀？”


  張媽媽又歎了一口氣，指著桌上的托盤道：“可不是嗎？你看，都沒動幾口。”


  隻見托盤上一碗米飯，一盅人參雞湯，三碟精致的菜肴，葷素皆有，確實沒怎麽動過。


  唐小漁問：“張媽媽，老夫人吃麵食嗎？”


  張媽媽道：“老夫人是地道的南方人，麵食比較少，所以我們一般準備的都是米飯。”


  唐小漁又道：“要不試下麵條吧？胃口不好的人，或許換一種新鮮的吃食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張媽媽犯難，“可是家裏的廚娘都是做慣南方菜的，麵條恐怕不在行。”


  唐小漁想起那位慈祥的老夫人，猶豫了一下，問：“那……張媽媽，我能不能用一下你們家的廚房？”


  張媽媽瞬間就明白唐小漁的意思，頓時眼放異彩，連連點頭，“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