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點鍾方向
上午放學鈴聲響起，排在最後一節課的是語文課，授課老師是一位已經退休被學校返聘回來的白發老人。由於上了年紀的關係，講話的語速比較慢，板書的方式還是選擇傳統的黑板書寫。一開始時候，同學們也建議他采用現代電腦板書的形式，但老人家憨厚的表情自嘲的笑著說：“老咯！這些都是你們年輕人的東西，就別為難我一個老人家嘛。”台下的同學被他的模樣逗笑了，大家也就不為難這位幽默風趣的老人家。
放學已經是鈴聲響起五分鍾後的事情了，某些同學多少會有些埋怨，說:“幹嘛最後一節課是語文課呀！”好在語文課學習了很多上沒有的有趣的內容，這些都是語文老師畢生的經驗傳授。
“然然，快，不然來不及了。”費時拿著望遠鏡拉著桐垻然的手腕催促她離開教室。
桐垻然幾乎是被拽著走的，雖然不知道費時為什麽那麽著急，但是總不是壞事。
“呼，還好來得及。”費時拿著望遠鏡看一下，拍拍胸脯慶幸的說。
“什麽來得及？”桐垻然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手裏就被費時塞了一副望遠鏡。
費時催促道：“三點鍾方向，往12點鍾逆時針前行。”
桐垻然很好奇，為什麽這麽著急，但沒有多問，按照費時的指示拿著望遠鏡照做。
視線鎖定一位推著自行車，獨自一人漫步推著自行車離開校園的男生。
下雨了嗎？可明明是晴空萬裏，烈日當空，太陽不是正發揮餘毒烤製大地嗎？怎麽會有雨呢？桐垻然覺得臉頰被溫熱的雨水浸濕。
“然然，你還好嗎？”費時被淚流滿麵的桐垻然嚇一跳，輕聲的問。
“我很好呀！”桐垻然一臉懵懂，不明白為什麽費時這樣子問。
“你哭了。”費時提醒她。
“哭？”桐垻然難以置信，有多少年了，眼淚不是早就和自己絕緣了嗎？手小心翼翼的靠近臉頰濕潤的地方，指腹感受那溫度，暖暖的。往上移，指腹感受到那溫熱的來源出自於眼睛，那估計是淚吧！
“費時。”現下有一股力量通過鼻翼往眼睛上衝，就像洪水即將衝開堤壩一樣，力量洶湧，桐垻然無助的看著費時，說，“怎麽辦？我.……我控製不住自己。”說完眼淚決堤，再難抑製。
“沒事。”費時抱她入懷，心疼的說，“沒事的。想哭就哭，大聲的哭出來，哭完就好了。”
“嗚……哇.……”在費時的鼓勵下，桐垻然更加控製不住自己，放任眼淚洶湧而至。
“發生什麽事情了？”陳梓時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詢問一旁的陳陌。
“我哪知道。”陳陌胸口就像被大石堵住，悶得慌，恨不得上前分開那緊貼在一起的兩人。
“怎麽啦？”剛出教室門就看到走廊上費時抱著桐垻然在懷裏，還帶著嗚咽的聲音，就像撫慰受傷的小貓。
“不知道。”陳梓時搖搖頭說。
男生最是拿女生的眼淚沒有辦法，一群男生圍在擁抱的兩人周圍不敢離開，也不知所措，隻能在一旁幹等著。
隨著時間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桐垻然眼淚止住，推開費時，眼睛冒泡的和金魚的眼睛差不多，看著費時被水泡過的襯衫，抽噎的說：“怎麽辦？”
“沒事。”襯衣緊貼肌膚的黏膩觸感讓費時感到不舒服，但還是笑著照顧她的心情。
“費，跟我去宿舍。”古樣體貼的說，“我帶你去換衣服，讓他們去食堂打飯等我們。”
“好的。”費時安撫桐垻然，說，“我去換件衣服，你先和陳陌他們去食堂等我好嗎？”
“好。”桐垻然乖乖的答應。
“走吧！”陳陌麵無表情的跟桐垻然說。
“嗯！”桐垻然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低頭跟在陳陌背後。
江陽一中男生宿舍。
“垻然剛剛是怎麽了？”古樣詢問正在換衣服的費時，說，“不知道的還以為天要塌下來了。”
“好事來的。”費時邊換衣服邊說。
“哭成那樣也是好事？”古樣表示不認同。
“唉~”費時歎氣，說，“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哭了，能哭還不是好事嗎？”
“到底發生什麽事呀？”古樣安耐不住的問。
“樣，我很抱歉，因為這是她的私事，所以我不能說。”費時很抱歉的說，“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就算了，我不問了。”既然費時不願講，古樣也不好再繼續糾纏。
江陽一中食堂一角。
“垻然，你剛剛怎麽了？”鄭智坤關心的問。
桐垻然垂頭不語，想到被大家看到自己剛剛失控的樣子，羞澀不已。
“哭的那麽慘，你失戀啦！”周圍打趣道。
“不是。”桐垻然此時真想挖個地洞，埋了自己算了。
“你是用鼻子吃飯嗎？”陳陌冷漠的眼神掃視餐桌上的好事者，製止他們繼續發問，對快要把自己埋進餐盤的桐垻然說，“把頭抬起來，好好吃飯。”
桐垻然感覺自己的臉頰發燙，探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沒有發燒呀？也許自己的測量不準，又伸手放在陳陌的額頭上，對比之下沒有什麽變化呀？
毫無防備之下，額頭被一隻小手突襲，陳陌愣住，身體就像被點穴般無法動彈。
“你也發燒嗎？”桐垻然小臉疑惑的看著陳陌臉頰可疑的紅潤關心的問。
“大傻。”陳陌回過神低聲咒罵，拍開額頭上的小手，嘟囔什麽，埋頭吃著自己的午餐。
桐垻然抿嘴，不懂他的意思，也搞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不是生病了，想要在試幾個人，但是他們幹嘛都埋頭吃飯呢？不解。
“拿著。”飯後，陳陌不知道去哪裏弄來的結冰的礦泉水，遞給桐垻然，說，“敷眼睛，腫成那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了呢？”
“謝謝！”桐垻然接過，道謝。
傍晚放學。太陽西斜，夕陽將站在教室走廊外麵三人的身影拉長。
“三點鍾方向，目標出現。”費時拿著望遠鏡就像軍隊的哨兵，提示著兩人。
“是他？”陳陌很吃驚，出現在自己視線的是一位推著破舊登山自行車往校門口前行，背著雙肩背包的男生。
“你認識他嗎？”桐垻然拿下望遠鏡看著他問。
“他不就是.……”陳陌意味深長的看著費時，桐垻然此時的位置是背對著費時，不知道費時在自己的背後對著陳陌使勁揮手又比了個禁聲的手勢，陳陌嘴角微翹，說，“哦~我懂了。”
“哈？”桐垻然眉頭微皺，實在不能理解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陳陌朝費時拋個媚眼，拍拍胸脯保證說：“我一定不會說的。”
桐垻然前後來回之間看著兩人臉上的表情，實在是理解不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呀？作為當事人的費時，此時也是張二摸不著頭腦，雖然陳陌的話很好理解，就是幫自己保守秘密，可為什麽他的眼神那麽曖昧呢？話裏有話的，自己是不是誤會什麽了，還是他誤會什麽了？
“現在思想不斷進步，人們也逐漸開始能接受新的事物，沒事的我支持你。”陳陌越說兩人越不明白，糊裏糊塗的。
夜晚，清風徐徐。
在夜幕的籠罩下，桐垻然放心大膽的跟著推著自行車一個人走的男生背後，月光把他的影子拉長，剛好到她腳下的距離。無數次輕聲歎息，看著前麵男生的背影，感覺莫名的熟悉。無數次疑問，為何你不找一個人陪伴同行呢？還是你也寂寞成了習慣。渾身散發冷漠的氣息，是你偽裝的堅強嗎？為何你給我那麽熟悉的感覺呢？桐垻然看著男生走到校門口後，騎車離開，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人的影子才收回視線。
“為什麽不和他打聲招呼呢？”費時從她身後走過。
“那豈不是很唐突。”桐垻然收回視線，看著費時說，“走吧！”
兩人肩並肩，一路上默不作聲。快要入秋，一年隻有夏季和秋季的江陽，入夜後，山間的風伴隨一絲清冷，昏黃的路燈拉長的身影更顯得寂寥。
“費，你覺得他和我像嗎？”桐垻然打破寂寞。
“他給人的感覺似曾相識。”費時講出自己的想法，說，“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很熟悉。”桐垻然看著無人的小路，悵然的說，“看著他就像看到了我自己。”
“也不完全是。”費時一時也說不出哪裏不是，勉強的說，“至少和現在的你不像，但也有相似的感覺，隻是沒那麽像。”
“是嗎？”
“至少現在的你看起來沒那麽冰冷，之前的你沒有現在這麽有.……”費時腦海想不出更好的詞語，就不說了。
“費~我想了解他們。”桐垻然說出心中的疑惑，“很不正常。”
“嗯！”費時義氣的說，“隻要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陪你完成，隻要你開心就好。”
“好。”桐垻然沒有跟他矯情。
“走，回家立馬幹活。”費時迫不及待的攬住桐垻然的脖子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