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叫我如何放得下
周乞、黃巢的眼神同時一驚,而在地麵上觀戰的諸人更是情不自禁地呼了起來:“大先生。”
“王陽朝。你什麽意思!!!”周乞厲聲高呼到,“你為何動我法器。”
大先生身負高塔,一步一步,從半空中走向地麵,那副高塔背負在他的身上,已經將他壓得喘息不過來了,他的雙手死死的抓住塔身,不讓身上背負的這座寶塔有絲毫動搖,直到他腳踏實地後,諸人才看清他那張布滿了汗水的臉,已經難堪重負。
他微微昂起了頭,喘息道:“陽朝身負帝君神塔,因此不能全禮,還望帝君恕罪。”
“放開你的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周乞臉色乖戾,對著大先生吼道。
大先生緩緩搖頭,輕聲道:“寶塔鎮邪穢,不可輕開生死門,望帝君三思。”
周乞看著龍虎山所有人一眼,沉聲道:“今天你們龍虎山是要與我為敵不成?”
張仙芝道:“帝君誤會,大先生此做,定有他的苦衷,還請帝君體諒他的一片苦心。”
周乞不怒反笑,道:“一群山間螻蟻,怎麽會懂我抱犢山真義,讓開!”
說完,周乞抽身而上,單手向著大先生抓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到人影一閃,止住了周乞的去路。
“你也要與我為敵不成?”周乞看著擋在自己前麵的方巍,更是怒不可遏。
“我不想也不敢於帝君為敵,帝君與黃巢等人的恩怨,也跟我無關,但是大先生對我有大恩,方巍不懂規矩,但是知恩圖報四字我還是明白的。”方巍雖然語氣緩慢,但是眼神堅決。
“好好好,龍虎山、七人眾、黃巢、判師,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在了一起,沆瀣一氣,也罷,今日我多殺一人是殺,少殺一人也是殺,你們下了地獄之後,也沒有機會去找張道陵訴苦訴冤了,都給我死吧!”
周乞在七人眾麵前吃了癟,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心氣,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現在對於他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今天所有的人全部殺了,然後讓自己這段“屈辱”成為永遠不為人知的秘密,其實這份殺機,在他受挫與黃巢的手中之時就已經下了,而大先生、方巍等人的舉動,隻是給了他一個完美殺人的借口。
隻是龍虎山的一些人哪裏會明白這其中的關節,心中還在默默的埋怨大先生多管閑事,連累了自己。
周乞一語落必,手到擒來,那寶塔便到了他的手中,他單手拖起十三層高的寶塔,一聲曆叫,頓時間,十三層寶塔塔門層層打開,無數陰靈飛躍而出,向著四麵八方飛來。
張仙芝頓時色變,厲聲道:“布陣!”
所有龍虎山弟子均明白茲事體大,還沒等張仙芝下令,就各自拿出兵刃布陣,守住自己一方淨土。
無數陰靈在半空中飛舞,其中很大一部分向著黃巢襲來,可見周乞對這個反複無常的小人心中怨毒之深,而黃巢則是大叫一聲,整個人向著七人眾的附近快速奔去,尋求庇佑。
七人眾沒有說話,七人撐開手臂,圍成一個圓圈,將黃巢圍在中間,陰靈靠近七人眾並沒有撲上來,小心翼翼地在周圍刺探。
而此時形單影孤的大先生雙眉緊皺,看著半空中的七人眾,喃喃地道:“何苦來著……”
啊,啊……不斷傳來龍虎山弟子的慘叫之聲,一些弟子被陰靈侵入體內,頓時整張臉變得漆黑一片,麵容扭曲,倒在地上如抽瘋一樣不停地掙紮,張仙芝和幾位長老在不斷的遊走其中,為弟子排憂解難,此時恐怕在場人中,心中最苦澀的就是張仙芝了,當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無論如何他恐怕也想不到,事情會落到這樣的田地。
黃巢在七人眾的護衛之下,還在不斷的和七人眾交流,嘴裏喋喋不休,不知道再說些什麽,七人眾黑紗蒙麵,看不清他們的麵目表情,方巍則站在原地,在旁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大先生,關切地注視這周乞的一舉一動,那些陰靈對他似乎心有怯意,根本不敢近身。
“方巍。”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方巍心中一動,差點脫口應道。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好麽。”那個聲音近乎哀求道,方巍心中心念急轉,默默地道:“是你?”
“嗯,是我,”那聲音居然能聽到方巍內心的獨白,方巍心中不由得大駭,“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下,道:“我……我是唐婉。”
“果然……”方巍心中頓時變得苦澀難言,其實當唐婉叫出他名字的時候,他就已經聽出了是唐婉的聲音,而自己的那句“到底是誰”,問的,是如今的唐婉,到底是過去的唐婉,還是現在的喻茶。
而唐婉的一句:我是唐婉,則徹底地打翻了方巍心中的五味瓶,其中酸甜苦辣,隻有方巍自己才能夠體會。
信任、背叛、愛情、陰謀。所有的一切交織在一起,如同一部隻有在中才會出現的陰謀與愛情,複雜到方巍連辨別對錯的心都已經死了。方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眸再跳,手指在顫抖,整個人靈魂甚至都已經不再附體。
他唯一能說的隻有一句:
“說,要我怎麽做。”
唐婉沉默了,最後小心翼翼地道:“你不問為什麽麽?”
方巍嘴角牽出一絲苦澀的笑,沒有說任何話。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沉默。
……
對不起,唐婉如同蟻呐的聲音在方巍的心中響起。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揭曉,所有一切都幕後操控者就是唐婉。
甚至周乞、七人眾、黃巢這些所有看上去名頭大的嚇死人的各方神仙,都隻是唐婉這盤棋中的一顆棋子,甚至連自己,從一開始也不過隻是這個女人的一枚棋子而已。
而唐婉這句對不起的份量,甚至比地上的一堆狗屎還輕。
方巍甚至不敢回頭去想,唐婉對自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因為他害怕連一分都沒有,甚至他認為最為珍惜的同生共死,或許也隻是唐婉布下的一個局而已,他對唐婉的感情原本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隻是自己一方情願的臆測而已……
這樣的女人,方巍怎麽敢愛,怎麽敢放心大膽去愛。
可是已經愛上了。
叫我如何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