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紮木上當
紮木看著眼前這個眉眼清秀的女子,眉頭緊皺。
他們遊牧民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個地方,相安無事。
可是草原一進入冬季就特別難熬,五年前的一場暴風雪,讓他們損失了不少的牛羊,牧民們沒有過冬的口糧,就隻有打起了漢民的主意。
少數民族的漢子都十分的精裝,加上天生的好體格,他們在邊關這麽搶奪糧食,居然也弄回來不少。
一來二去,就嚐到了甜頭。
後來,人們索性夏日放牧,到了初冬,蕭瑟的樹葉凋零,就是他們出動的好時機了。
紮木的父親是上一代的老首領,十分反對這樣的方式,可怎麽勸年輕人都不聽,還是偷偷的去搶劫,次數久了,中央集權的政府終於不再放任不管,派了西北軍來攻打他們。
他們對於草原的了解,就像漢族的男人對於自己的被窩一樣,這是他們的家,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所以並沒有損失什麽。而且因為這樣的關係,一下子子劍拔弩張起來,年輕人的攻擊性更強了。有時候甚至不為食物,隻圖一時泄憤的痛快。
可是自從去年開始,就變了。
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個張將軍,據說年少有為,年輕人不信,再一次挑釁,這一次,他們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張白圭抓住了他們,並且將他們全部處死。
族裏一下子激憤起來,誰也攔不住,大家一致決定要報複,一定要開打。
紮木永遠記得那天,張白圭帶著兵馬,他的族人,就這樣慘死在他的手下。
他喬裝打扮,混進城去,聽說張白圭十分愛自己的妻子,想搶來他的妻子,引他出來決一死戰,沒想到,卻搶錯了人。
他不說話,宋佳人也安安靜靜的坐著,一句話不說。
終於,還是紮木忍不住了。
“你就算不是他的妻子,也是至關重要的人。不然,怎麽會和他妻子在一起,我綁了你也是一樣,你快寫信給張白圭,叫他三天後的晚上到西風亭,我要和他決一死戰。”
宋佳人一伸手,紮木愣了:“幹什麽?”
“你不是讓我寫信麽?不給我紙筆,我如何寫?”
紮木眯起眼睛:“這麽配合,你不是想騙我吧。”
“我寫完書信,也是一樣要交給你,屆時你一看不就知道了。”
紮木被說的無言以對,一麵給她紙筆,一麵嘟囔:“不都是漢人女子知書達禮,溫雅純善,怎麽你的話這麽多,伶牙俐齒的,比我們草原上的姑娘還要狡猾。”
宋佳人從小就是壓抑自己的性子而活,這輩子就圖一個穩穩定定,沒想到飛來橫禍。
她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今後的悲慘結局。
一個黃花大閨女,被人虜獲,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去,及時萬幸可以回去,從此以後,隻怕名聲也徹底的壞了。
被歹人擄走,她似乎都能想到自己的以後,不是以死明誌,就是注定青燈古佛了。
宋佳人的心頭忽然湧起一陣強烈的不滿。
她不知道自己的不滿是對上天,還是別的,她隻是想要好好的過下去,為什麽就這麽難呢?
“寫好了。”
奮筆疾書的梅花小楷十分漂亮,隻可惜紮木是個粗人,漢字都不認識幾個,有些疑惑了看了看宣紙,皺眉道:“你在這裏等著,我拿去給別人看,若是瞧出來你在裏麵做手腳,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宋佳人懶得理他,直接扭過頭。
過了好一會兒,紮木又回來了。
“你寫的,沒錯,可是張白圭不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麽會忍心讓朋友為你送死。”
宋佳人真想給他一巴掌,看看他腦袋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我們漢人也有一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如今在你手上,你讓我寫我還能不寫?至於他來不來的,到時跟我沒關係了。”
說罷,她又加了一句:“還有,我跟張將軍素不相識,實在沒有什麽關係。”
對於她說的話,紮木是一個字都不相信,不過她肯乖乖的配合,到是少了很多的麻煩。
第二日,都沒怎麽看到紮木。
宋佳人一點都不關注這個,她知道以張白圭的性子,肯定不會隻身犯險,現在好了,好好的享受最後的時光吧,吃一頓少一頓,到了明天張白圭若是還不來,自己還不知道是個什麽下場呢。
聽說胡人都十分的野蠻,未開化的民族,宋佳人想著,若是他們膽敢冒犯自己,拿她就直接咬舌自盡,反正不會讓他得償所願的。
還沒等第三天,第二天的晚上,她正在屋裏畫畫,就聽見有腳步聲,剛一抬頭,紮木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送信的去了,可是被張白圭給抓了起來。”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心裏早就有了準備,可是聽紮木這麽說,她心裏還是有些微微泛酸。
“對啊,我早就說了,我跟張將軍素味平生,你不相信。”
宋佳人淡定的模樣激怒了紮木,他上前一步,惡狠狠的抓住她的胳膊:“你知不知道,送心的仁那是我們族中最有前途的少年,他的父親已經在去年被你們那個張將軍給殺了,若是他的老母知道兒子也被抓,是什麽心情!紅顏禍水,我都是因為你才犯下這樣的錯誤。”
紮木喝了酒,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味,他雙目泛紅,十分的憤怒,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大,抓的宋佳人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她偏不服輸。
反正也沒有幾天好活了,在最後的階段,索性自由自在的過著,不必看任何人的顏色,不必顧忌這那。
“你既然知道送信會有危險,可是你還是派他去,證明你一開始就想到了這個後果,並且接受了它。不要把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遇到你這樣的瘋子,紅顏禍水,那隻是無能男人的托詞罷了。”
紮木愣住了,還沒有說話,就被宋佳人奮力的甩開,她往後退了幾步,從頭上拔下來一根簪子,銳利的尾部對著自己修長白皙的頸部,警惕的看著紮木:“雖然我是一個弱女子,可我也有自己的尊嚴,若是你借機想對我不軌之心,那你就想錯了。我寧為玉碎,絕不瓦全!”
擲地有聲。
紮木跟看傻子一樣,看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就好像看到了天大的笑話,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你笑什麽?”宋佳人原本也不想理他,可被他笑的心中煩亂:“你是覺得我做不出來?”
“不不不!”紮木強忍著,止住了笑,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你覺得自己長得很好看?”
宋佳人沉聲道:“什麽意思?”
“你瞧瞧,我們族中的女人,豐乳肥臀,哪個不比你們漢人女子要有魅力。我放著族中的女子不要,去找你?”
紮木的眼神赤裸裸的從她頭掃視到腳下,笑了:“何況你這身板,著實跟木板沒有什麽兩樣,我又不自虐,幹嘛要睡你。”
“!你!”宋佳人又惱又怒,還沒說話,就被紮木搶了過去:“你為何這麽生氣,莫非你是想讓我睡你,但是我拒絕了,所以才生氣?”
紮木又看了看她,打量一番後,搖了搖頭,歎氣:“但是你這樣的容貌與身材實在激不起我的興致,勸你還是不要想這樣的美事啦!”
說吧,站起身來,揚長而去,隻剩下氣的胸悶的宋佳人。
這是,被野蠻人給鄙視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宋佳人就被吵醒了。
“仁那回來了!"
驚喜的聲音從帳篷外麵傳來,宋佳人也睡不著了,索性穿衣看了會兒熱鬧。
那個叫仁那的小夥子正和紮木抱在一起,他不過才十二三歲,身上穿著灰褐色的衣服,一張黝黑的臉蛋上大大的眼睛,正激動的對紮木說著什麽。
可是紮木的麵色卻越來越凝重,到了最後,暗道一聲:“該死!”
他大聲的在跟人們吩咐什麽,宋佳人看到那群原本臉上還掛著欣喜笑容的人們,開始恐慌,然後紛紛回到自己的帳篷中去。
宋佳人剛要準備進自己的帳篷,就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眼光注視過來。
她抬眼一看,果真是紮木。
紮木大步流星的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跟我走。”
“你要做什麽,去哪兒!”宋佳人心中又氣又恨:“你把我給拽疼了。”
“疼?一會兒大軍過來,命都沒了。”
“大軍,你說什麽,是張將軍來了嗎?”宋佳人不敢相信,也忘記了自己手中的疼痛:“是仁那說的?”
紮木快速的將牆上的獸皮給取下來,迅速裝箱,一邊裝一邊罵道:“那個該死的片子,欺騙了仁那,假意疏忽讓仁那自己跑回來,其實是他故意放走的,估計現在已經在追過來的途中了。”
說話間,重要的東西已經都裝進箱子裏了,見宋佳人還傻傻的站著,眉頭一皺:“告訴你,不管你是不是張白圭的夫人,我都不會放你走的。”
宋佳人淒涼一笑:“被你虜來,你以為我回去之後還能安好?死和活著沒有了任何的意義,活著,也不過是還能喘氣罷了。”
紮木一愣,看到她臉上的神情,心中說不出的感覺,可剛要說話,就聽見遠處的號角聲,心中一凜:“不好,他們來了。”
說完,他看了看宋佳人,一咬牙,將她拽到自己麵前,低聲道:“我今日可以放你,但是你要告訴張白圭,讓他放我族人離去,我紮木任由他處置。”
宋佳人冷冷的看著他:“你以為我有那麽大的麵子?”
紮木這會兒也分不出她說的是真是假,不過為了族人,還是寧可相信她是有點作用的:“少廢話,你們都是漢人,他不會不管你的死活。”
說吧,強壓著宋佳人,就走出了帳篷。
外麵,已經站了不少人,有宋佳人麵熟的,還有沒見過的,這會兒都是一臉恐慌,如同帶崽的羔羊一般,站在一起,瑟瑟發抖,麵上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