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一段好姻緣（上）
牡丹笑道：“我爹娘早就不在了，我倒是寧願做個調皮事惹他們來罵呢。”
她說的是故去，而壯漢理解錯了，以為是去城裏做活了。心說難怪這丫頭一直在這裏跟自己閑聊，原來是家中大人不在。
可是雖然喜歡她，也不能這麽無休止的聊下去了，畢竟母親的病還等著藥呢。
“我不與你說了，你離河遠一些，雖說水淺。可是若是不小心跌進去，這個天也會生病的。”
“你為何這麽關心我？”
牡丹攔住他的路，調笑：“莫非，你喜歡我？”
“小孩子，胡說八道！”那壯漢臉都紅了：“我都能做你父親的年紀了。”
“我今年十八，莫非你已經而立之年了？”牡丹疑道：“除了胡子邋遢點，別的我瞧著也不像啊。”
“什麽，你已經十八了？”壯漢一驚：“我以為你十三四歲呢。”
可不是，牡丹的個頭並不高，加上白白嫩嫩的。村裏的姑娘哪有這個膚色，一般到了這個年紀也嫁人了。
說來也是陰錯陽差，牡丹因為胡亂拿了一套村裏的衣服，而莊子上的婢女給準備的未出嫁的姑娘樣式。加上衣服肥大，自然遮蓋了她妖嬈的身段。
壯漢一想自己才二十八歲便說是人家的父親，有些臉紅好在他曬得臉黑，也看不大出來。
隻是。
“今日真的不能與你聊了，我要去賣皮子了，我先行一步。”
說罷，任牡丹在身後再怎麽叫，也不回頭，大步流星的離去。
牡丹看著那倔強的身影越來越遠，氣的直跺腳：“我還說我要買的，跑什麽跑！”
不過，這個人，還真是一個適合的人員呢。
牡丹笑了，看著早已經變成黑點的背影，得意道：“早晚咱們還是會遇見的。”
十月的季節十分舒爽，牡丹一邊回味一邊往回走，遇到冷香，臉上都是掛著笑。
冷香奇道：“夫人今日好像心情格外好呢。”
“因為，我遇到了一隻傻麅子1"
牡丹說完，冷香嚇了一跳：“麅子？那不是冬日才出來嘛。怎麽，夫人沒受驚嗎？”
牡丹高深莫測：“此麅子，非彼麅子。”
冷香哭：夫人這是說什麽，怎麽我一句話都聽不懂啊。
“罷了。”看冷香一臉呆滯的表情，牡丹也不折磨她了：“我餓了，有什麽好菜？”
飯菜都是時令小菜，很是簡單。不過因為就在莊子上，難得是新鮮。牡丹一口氣吃了兩碗梗米飯，又說小菜好吃，叫晚上再做。
莊子上的婢女也高興，何況這次牡丹來，素衣特意賞賜了不少銀子。直說要伺候好了夫人，若是夫人心情好，還會有賞。
所以各個都拿出了看家本領，牡丹的日子過的優哉遊哉。
隻是，接連兩日出去，都沒有碰到哪個獵戶了。
牡丹的好心情，終於一日日的沉了下去。
婢女們都不知道哪裏錯了，不敢問牡丹，就去問身邊的大丫鬟冷香。那日冷香遠遠的跟著在後麵，自幼練舞，她的五感都比常人要好，所以有一些聲音傳了過來。
她略微沉吟，悄悄的側麵打聽，這莊子上是否有獵戶。
一打聽，還真問了一家出來。
原來這莊子上正有一個獵戶，但是因為慕容城姓佛，所以不喜殺生。這獵戶也被攆出了莊子，住在山底處，自己搭了一個院子。
他父親很早便進山打獵失足跌落山穀，屍骨無存，母親哭瞎了一雙眼睛，所以他很小就進山打獵，摘草藥，日子過的也艱難。
一直到十六歲之後，才成了一個遠近聞名的獵手，每日都能獵到皮子，反而比農戶過的好了。
“那為何，二十八還未成親？”
牡丹很是好奇這個問題，要知道，一般家庭，二十八歲孩子都好幾個了。
冷香將自己聽來的一五一十老實回答：“雖然每日賺的多，可是畢竟是獵戶。指不定哪一日就發生意外，跟他爹一樣屍骨無存了。所以莊子上的女人都不願意嫁他，他才一直單著的。”
牡丹的眼前，頓時想起那日他嚴肅而羞澀的麵龐。
難怪，難怪他不敢看自己的臉，他就是一個童子雞。
牡丹忽然騰升出一種說不出的心態，有些可憐他，又覺得有些興奮。
她決定了，就選這個男人。
他身體強壯，生的孩子體質肯定不錯。而且最主要的，就是他幹淨。
況且這麽多年一直孝順著老娘，就這一點，就知道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在勾欄院裏見得各色人太多了，王公公子，名門貴胄。可是在她看來，可能能跟這個獵戶比的，都沒幾個。
“那他為何，這幾日都沒在，是進山了嗎？”
“不是。”冷香道：“他娘死了。”
“什麽？”牡丹一下子跳起來，打翻了一旁的果盤，葡萄，蘋果，掉了一地。
穆莊跪在地上。
麵前是一個陶盆，火舌已經漸漸熄滅，火紙邊緣時隱時暗。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這裏就會全部熄滅，黯淡無光。
人的生命是否也如此，最燦爛的時刻走向終點，也不過是一刹那。
他是個好兒子，可惜，也無法挽回娘的生命。
穆莊木納的站起來，因為跪的時間太久了，他的膝蓋有些酸疼。
墳墓立在屋後，這樣老娘一個人不至於害怕。上麵的雜草他也已經清理幹淨了，還放了一碗壽麵壓在最上麵。
隻需要再熬幾日，便是她的五十歲生辰。
隻可惜，她沒有熬過去。
穆莊回到屋子裏，一股腥臭味頓時迎麵而來。
打獵回來的那天，發現了老母親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當時沒有空處理這些皮子，放了幾天，竟然有些慪的發臭了。
他皺著眉，拎起皮子，就出了前院，打算拿石灰好好清洗一番。
隻是一出門，便嚇了一跳。
“怎麽是你？”
牡丹看著眼前的壯漢，親人的離世讓他看起來很是疲憊，眼睛下麵留下了濃濃的青。
“我，我是來看你的。”她的心中頓時生出一番自己也說不準的憐惜：“你還好嗎？”
穆莊一愣，知道她應該是聽說了自己母親去世的事，原本不想回答。可一看到她蹙眉擔憂的樣子，神出鬼差的，竟然說了個：“沒事，不用擔心。”
牡丹點點頭，目光下移看到了他手中的皮子：“你要去鎮上嗎？”
“不是。”穆莊搖頭：“皮子放的有些味道了，我去清理一下。”
“那，我能看看嗎？”牡丹保證：“我就看，絕對不搗亂。”
她的大眼睛裏滿是期盼，穆莊點點頭，沉聲道：“門上有刺，小心紮手。”
說罷，轉身就進屋去了。
牡丹想了想，這是提醒她柵欄的門吧，意思就是歡迎自己了。
她的心中居然升起一股小小的得意感，比自己當年競選花魁之後掛了紅牌還要得意。
用帕子裹著門，小心翼翼的進來，之後就看見穆莊出來，手裏還拎著一個建議的凳子。
他將凳子推到牡丹麵前：“你坐吧。”
“我就站著，不累。”
“綃皮子要很久的。”
牡丹老老實實的坐下，穆莊選了一個離她不是很近的位置，開始幹起活來。
而她的眼睛，則全神貫注，盯著這個男人。
難怪人家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穆莊全身都迸發出一種力量的美感，他的手臂肌肉又粗又緊實，盡管是深秋，可是他卻穿了一件單衣，這會兒汗水順著額頭流下，剛毅的側顏，顯得格外誘惑。
身上沁出的細密汗珠，早已經將那件單衣貼服在了身上，好看的線條簡直讓人快要流鼻血了。
牡丹從掛牌以來，看的不是腦滿腸肥的達官貴人，就是跟麵條一樣白嫩的貴公子們，哪裏見過這樣的男人。一瞬間，她有些口幹舌燥，想上前摸一摸他那結實的臂膀，是否能抱起自己來。
穆莊有些懊惱。
她的確是沒打擾自己，可是現在的情況，比打擾還要難受。
盡管沒有看她，可是獵人長年以來的警惕，他早就感受到了那道火辣辣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瞧。
穆莊覺得自己好像都要被扒光了，而那人卻沒有絲毫的為難，隻是盯著他，貪婪的看著。
更可恥的是，他覺得自己的胸中好像燃了一把火，漸漸的，下腹也跟著隱隱燃燒起來。
牡丹正看的有趣呢，忽然見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凶神惡煞的往自己這邊走來。
她一愣，怎麽了這是？
穆莊的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加上他現在這個迷人的樣子，牡丹看的都有些蕩漾了。
嗯，身子這麽強壯，生下的兒子也隨他，至少體質方麵是不用擔心了吧。
牡丹心中高興，就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他一步步走來。
走在她身邊的時候，穆莊頓了頓，可是，繼續往前，走到了她身後的水缸處。
村子裏麵到處都是溪流河水，離著家不遠就是，所以大家都沒有費勁去打井。每日都挑水回來吃。
穆莊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一飲而盡。
甘甜清涼的溪水，好歹是澆滅了心中那一團邪火。
可是卻不知道，這一幕，在牡丹看起來多誘人。
那麽寬厚的井蓋，他一隻手不廢吹灰之力就拿起來了，喝水的時候，喉結滾動，這一切，都是那麽的迷人。
好像是當你打定主意之後，看他便是百般好了。
雖然牡丹對他未見得有多少情誼，不過比起素衣日後給自己找的不知道哪裏的人，到不如自己找一個的好。
想到這兒，牡丹暗下決心，一定要拿下他。
喝了一瓢的涼水，加上也習慣了她火辣辣的眼神，再一次綃皮子的時候，兩人也竟然開始聊了起來。
當穆莊聽到牡丹原來是別人的小妾時，手下一個沒留神，已經快要弄好的兔皮，一下子被扯了個口子。
“哦。”他垂下眼簾，掩去心中的苦澀：“那你不回去，在這莊子上幹嘛。”
“過來玩啊。”她眯起眼睛笑了：“幸好來了，不然怎麽會認識你。”
穆莊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無名火。
她已經嫁為人婦，既然如此，就好好的恪守婦道不好嗎？為什麽還要來招惹自己，還要說這麽曖昧的話。
穆莊心裏叫囂著，他耳朵裏再也聽不到牡丹說的話，忽然站起身來，對牡丹冷冷的扔下一句：“我還有事要忙，你請自便吧。”
說罷，就大步走回茅草屋字，碰的一下，關上了門。
留下了話說一半的牡丹，錯愕的看著他。
不過沒一會兒，牡丹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