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驚變突生
第二日是林如歌與淑妃方媛媛同去,剛伺候昭和帝喝了藥,四位皇子便都走了進來。方媛媛神態自若,眼神皆是在各位皇子身上落了落,方才福身告退。
林如歌福身,亦是準備退下。
昭和帝卻掠眸,“你叫什麽?”
林如歌隻得含了笑,“臣妾林如歌。”
“好。”昭和帝嘴角一彎,“林如歌留下。”
……
衛敕從外麵進來,手中托了一個十分精致的小碟,精致到林如歌不由的多看了一眼。那小碟似是骨瓷,清潤瑩透,通體盈白,又有幾道縱橫紋路,簡單大方卻造型奇特,胎質輕薄的骨瓷根本不可能打造出這般名器。
林如歌暗暗稱讚了一聲,隻隱隱覺得這小碟必有用途。
衛敕笑著走上前來,“皇上,您最愛的雪玉瓜--”
話未說完,驚變突生。
那小碟忽然彈起,自衛敕掌心散開,散成軟劍的樣子,機關一動,直襲昭和帝麵目。
盛於碟中切成薄片的玉瓜便如飛雪一般四處落下,空氣中彌漫了雪玉瓜微涼而清甜的氣息,林如歌不由的舔舔嘴唇。
——
浪費可恥。
昭和帝本能的用胳膊去擋住自己的臉,眼看那劍便要刺穿皮肉,眾人自顧不暇間,容楚快步一閃,擋在昭和帝身前。
動作很快,唯有利劍“噗”的一聲輕響。
那劍似毒,容楚的血一點點流下,有一滴濺在林如歌的手背上,柔荑如玉,愈發顯得那血滴稠黑。
“快宣太醫--”昭和帝驚怒之極,又猛地咳嗽了起來。
“父皇!”三人齊齊出聲,衛敕戰戰兢兢的去宣霍鈺。林如歌冷眼緩慢的掃過幾位皇子,那雙眸子雖未含怒氣,卻涼的讓人心下一沉。
衛敕陪著容瑄將霍鈺和容楚送入偏殿,自己仍舊回到忠粹殿跪下。
“你可真是大膽,誰派你來刺殺父皇的?”容靖劍眉倒立。
衛敕苦瓜臉:“奴才不知……”
“你還敢狡辯!”容靖將衛敕踹翻在地,喝道,“枉父皇厚待於你!”
容清拉住容靖,笑道,“二哥,犯人不是這般省的。當心犯人畏罪自裁。”容清把畏罪自裁幾個字咬得很重,說話間已將衛敕扶起,“衛公公,你隻需說送雪玉瓜來的是什麽人即可。”
衛敕依舊苦瓜臉:“奴才不敢說……”
“這麽婆婆媽媽的幹什麽,父皇定不會冤枉了你。”容靖不耐煩道。
衛敕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眼神閃爍,言辭中似有推脫之意,說了許久,也隻說那宮人的主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手握大權擁兵自重……
眼看容靖又要發怒,昭和帝忽而溫聲道,“靖兒,去看看你四弟。”
容清隱隱猜出衛敕所說那人是誰,又見昭和帝故意支開容靖,便知昭和帝要私下裏審問,於是躬身道,“父皇,兒臣與二哥同去。”
昭和帝輕輕點點頭,林如歌替昭和帝輕輕揉肩,看著兩人退下後,昭和帝眸色一沉。
“你說吧。”
衛敕抬起頭又垂下,神色慌亂。
昭和帝也不逼問,沉默良久,衛敕輕聲道,“太子。”
“你放屁!”
容瑄自偏殿回來,剛進大殿就聽到衛敕說自己的是刺客,不由得怒從主來,於是上前狠狠踹了衛敕一腳。
衛敕愁眉苦臉的趴在地上,想著自己命怎麽就這麽苦呢呢呢?剛剛被容靖踹了一腳,可容靖隻是裝裝樣子,所以未下狠力,而如今的容瑄聽到有人誣告自己,原本就力大無窮,一怒之下當然踹的衛敕險些就爬不起來。
“太子,剛剛來送雪玉瓜的,真的是您雋豐居裏的月敏姑姑。”衛敕幹脆拉下臉,“奴才隻說那人是殿下府中之人,並未說此事是殿下主使,殿下何苦拿奴才出氣?”
昭和帝止住又要發怒的容瑄,急聲道,“去拿月敏!”
容瑄狠狠的瞪了衛敕一眼,轉身就回雋豐居。父皇竟然說“拿”,容瑄冷笑一聲,難道,就連往日裏總是多看他一眼的父皇,如今也不相信他了麽?
“月敏呢?”容瑄沒好氣的拉住一個宮婢。
“殿下!”那宮婢忽的跪下,“婢子正要去找殿下呢,月敏姑姑沉湖了!”
月敏溺湖,除了雋豐居的宮婢告訴了容瑄外,也有忠粹殿的宮婢同一時間告訴了昭和帝。
哪怕月敏被帶到忠粹殿裏說就是太子主使,昭和帝也未必肯信。畢竟皇子間的傾軋與陷害,他比誰都清楚,聽見的看見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也許就是有人買通了月敏來陷害太子呢。可月敏死了,這麽巧的發生在刺客事件之後,就不得不讓昭和帝起疑心了。
死了多好,死無對證。就算是有人找到月敏,而月敏已死,他就可以拒不承認。
容瑄恨恨的跪在地上,身邊是苦瓜臉的衛敕。
昭和帝眸色一暗,語氣卻十分溫柔了起來,“瑄兒,父皇知道你不會有此歹毒心腸,必是有人陷害於你。”
容瑄拱手而笑,“父皇英明。”
“那……你去督查此事可好?若是查不到,朕可要治你一個馭下無方之罪。”昭和帝似乎也在笑。
林如歌有些悲哀的想著,當一個皇帝真可憐,該生氣時得忍著不能表現出生氣,還得擠出笑來。人人都得提防,甚至就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能完全的信任。
容瑄抬眸,欣喜道,“謝父皇抬愛,兒臣一定將此事督查到底,絕不姑息!”
林如歌又是一聲歎息,傻孩子,要真的不是你,你就趕快把這燙手山芋扔給別人啊,不管容靖也好容清也好,隻要別是你這一派的人,就出不了什麽姑息縱容之罪,最多一個馭下無方,也好過欺君枉法。
昭和帝在榻上微微“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容瑄這次很有眼色的退下,臨走時還捎走了一直跪在地上的苦瓜衛敕。
林如歌再次歎氣,直到昭和帝出聲叫她去叫霍鈺進來,方才回過神,帶了素絡又去偏殿。可仍舊止不住的想,容瑄明明知道衛敕是昭和帝的近身內侍,如此便不顧及天子顏麵的拖走,也不怕犯了昭和帝的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