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大擺筵席
那工匠身邊還站了兩個人,大約是看守之意,然而一眼瞥見容楚腰間玉佩,便自然而然的失了問話的勇氣。
容楚走過去,冷聲道,“解開他。”
那兩個工匠怔了怔,其中一個最先反應過來,眼前這人雖身份高貴,卻高不可攀。所以,還是聽著孫康的話好點,於是賠了笑道,“這位爺,孫大人說了要綁到午時才能放。”
“這位是寧國相。”容楚俯身掏出腰間玉佩,在那工匠麵前晃了晃,“我是監察禦史劉俊。我們審訊那工匠,你放不放人?就是叫孫康來了,我也是這話,放人!”
這幾句話說的淩厲,卻把那工匠嚇了一跳,手中緊攥的拴著那工匠的繩子便鬆了一截。
容楚眸光狠厲,徑直走過去解開了那工匠身上的繩子,然後瞪著那兩人道,“還不快去通知孫康?”
那兩個工匠得了命,慌忙一前一後的跑去了織造衙門,旁邊的工匠聽著幾人爭執,卻連眼睛也不掙一下,隻是一味的垂了頭伏在織布機上,毫無生機的忙碌著。
寧珂帶了那工匠進了裏屋進行所謂的審訊,容楚則留在了外邊。
那工匠與寧珂說些什麽容楚並不放在心上,隻是愈發擔心老辣的林江最後塞給寧珂的東西,會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天塹鴻溝,最終難以逾越。
孫康最終也沒有來織造局,隻是前去傳信的兩個工匠腫著臉回來,再看見寧珂與容楚兩人都避之不及。
容楚也不多說什麽,始終含一抹霜冷笑意,不怒自威。
夜色漸沉的時候孫康遣了人來請寧珂和容楚去柳莊吃酒,說是一來接風洗塵,二來,就是為當日的事給兩人陪個不是。寧珂也不曾拒絕,與容楚一道進了柳莊。
第一眼就看見搭了十裏的長棚,織造衙門各級官員都侯在那裏,一桌桌上擺出了頂尖的菜,就連酒也是皇城禦賜的平陳釀。這平陳釀,說起來,寧珂隻在國公府裏見過。
可這區區織造衙門為了迎接一個國相一個禦史,就擺出這樣奢華的排場,豈不是浪費?
寧珂臉色一沉,走了過去。
“你們……”話未說完,孫康捧了杯迎過來,打斷了寧珂的話,“您兩位遠道而來,這是小人在衙門集資籌到的銀子,就算是整個江南為了歡迎兩位大人前來了。還望……兩位大人笑納才是。”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排場雖大,卻是集資所有,並未貪汙,讓寧珂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然而這排場卻愈發的讓寧珂想起了地牢中的林江,於是仍舊沉下臉道,“平陳釀乃皇室禦用之酒,你們怎麽可以擅自取用?”
孫康又是一笑,“平陳釀確是皇室禦用之酒,然上次燕王來江南,林……呃,大人接駕,燕王便賞了這平陳釀下來,既然是賞下,迎接皇城貴客時還是可以拿出來喝的。”
孫康的話說的極快,然而則並不能避免的提到了林江,而且,寧珂還聽得清清楚楚。
心中隱隱的冒出怒火,隻是還是盡力壓製道,“孫大人,撤了這席宴,另換一桌吧。”
“不過是官員們為了兩位大人集資,稍稍隆重些罷了。”孫康仍舊是一臉笑意,又許是笑的時間久了,隱隱的透出些僵來,“怎麽說都是下官們的一番心意,大人們若是不接受,可真是為難死下官們了。”
重重煙火在蕩漾的碧波水灣之中綻開,麵前是孫康諂媚笑意,十裏長棚酒菜飄香,身邊的容楚一如既往的雍容泰若……隻是,總是莫名的想起陰暗的地牢,蜷縮在草墊上的林江,還有那被孫康綁在雜物間的工匠。
光鮮與陰暗,總是同時存在的,雖然心底知道的清清楚楚,然而還是無法接受這種巨大的反差。
寧珂微怔的瞬間,聽見身旁容楚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容楚的徑直離席比起寧珂的躊躇來更為讓人下不了台,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容楚身上的檀香還未盡數散去,寧珂便瞥見孫康臉色沉沉的陰了下來,隱約還聽得到席間有人嘟噥,“還不是拿咱的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
寧珂笑意漸漸被肆虐而來的寒風卷起,隻留下比夜色還要冷寂的沉默。
這沉默凍的十裏長棚中的官員們具是一顫,然而寧珂略微愣了一會兒後就笑著走入長棚中,撩起衣袍在上首坐下,撿起一片賀蘭瓜嗅了嗅,朝著身旁人微微一笑,“賀蘭瓜,上亥的特產。”
這句話問的不明所以,然而緊跟在寧珂身後坐下的孫康一顫,隨即應道,“寧大人,是上亥的特產,這可是下官對食從上亥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