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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現世】第四十五章

  第46章【現世】

  花眠放下肉,揉了揉眼睛,看看白頤,嗯一切正常。

  再重新做出「狐狸之窗」,架在眼前,再看向站在游泳池中央的男人,毛茸茸的大尾巴和耳朵,尾巴不多不少正好八條。

  花眠:「……」

  心中一時間震驚、詫異,懷疑,恐懼。

  白頤的尾巴為什麼不是九條,花眠一想到自己那四分五裂的行李箱,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怪不得就在狐狸被砍掉尾巴的第二天,白頤就說什麼摔了腿請假了……

  原來,他就是那天那隻被砍了尾巴的倒霉狐狸。

  那玄極之前說會要害她性命之人,原來就是白頤,——這個風光無限的大明星,曾經被父母揍得捂著屁股哭得厲害的小胖?

  他為什麼突然跟自己揭露自己的身份?

  是因為知道玄極走了就沒人護著她,他可以為所欲為,要讓她死得明白當個明白鬼?

  ……可是可是,玄極前後出現不過一個多月,在過去的二十多年,白頤作為和花眠同步來到這個現世的人,他為什麼完全沒有抓緊時間對她下手以絕後患?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啊啊啊,糾結死了!

  花眠想不通了,抱著腦袋蛋疼了一會兒,然後將地上的毯子撿起來——她都佩服此時此刻內心的強大,在遭遇極大衝擊、腦子裡亂成一團的時候,她還能勉強維持著表面的淡定,站起來把掉在地上的毯子撿起來疊好放好……

  而不是跳起來尖叫著逃跑再也不回來。

  花眠把毯子放好后,轉身邁著淡定的步子離開片場——她覺得自己大概畢生的演技都浪費在了這上面,現場大概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的異常,儘管此刻她的背後的冷汗都順著背脊往下滑落,手腳都在不受控制的輕微抖動,然而表面看起來,她也不過就是面色有些蒼白而已。

  慢吞吞走到片場的角落,四周看了看沒有人,花眠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那枚玄鏡,猶豫了下,伸手想要打開:她才不是什麼自作聰明的煩人精漫畫女主角,遇見這種事,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要找玄極……

  告狀!

  然而剛打開玄鏡,還沒來得及叫出玄極的名字,突然從身後伸出一隻修長的手將剛剛打開的玄鏡合攏,花眠微微一愣,此時,身後有一滴冰涼的水掉落在她領口裡,冷得她打了個激靈!

  「……!」

  捏著玄鏡的手微微一頓,花眠有些茫然地抬起頭,隨後便看見身上披著個毯子、渾身濕漉漉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後,水滴從他尖細的下巴滴落,他垂著眼,臉上沒有表情——

  是白頤。

  「用不著事事與他通知,」在花眠錯愕注視之中,白頤垂下眼,語氣稍顯淡漠,「告訴你我是狐族的事,不過是不想再瞞著你。」

  花眠唇角抽搐了下:「你……」

  白頤似乎是真的有點兒冷,這會臉色有些蒼白,稍稍裹緊了毯子,慢吞吞道:「無歸劍鞘已經重造,不僅是玄極,狐族的人也放棄了對原有劍鞘的執著……」

  他一邊說著微微彎下腰,湊近了花眠。

  一滴水順著他的額發滴落在面頰上,再順著他高挺的鼻尖滴落,他薄唇輕抿:「從你來到現世起,我陪著你一起在這邊呆了二十幾年,說是看著作為人類時的你長大也不為過,哪怕是一開始沒有什麼感情,這般一來二去也該生出一絲絲憐憫,更何況我們原本就——」

  白頤停頓了下。

  「算了,說了你也記不起來,」他直起腰,居高臨下地看著花眠,「玄極離開后,我不會再害你性命,你大可放心,也用不著跟他再告狀。」

  花眠目瞪口呆。

  二十多年?

  陪著我一起在現世二十多年?

  為什麼啊?

  呆楞之間,捏在手上的玄鏡被白頤一把拿走,花眠「啊」了聲微微瞪大眼,看著男人輕描淡寫地對她笑了笑:「這個先沒收。」

  花眠一噎:「還、還還我!」

  白頤撇撇嘴:「不給,還給你又要同易玄極說些有的沒的,浮屠島的死侍可是煩人的很……我還被易玄極砍掉一條尾巴,最近元氣大傷,在他們手上可討不著好。」

  花眠:「……」

  誰管你在他們手上討不討得著好?!

  花眠只覺得眼前這人無賴加無恥極了。

  然而偏偏片場哪哪都是人,她又不能同他急紅眼……她動了動唇,突然想到:「所以,那個王哥,那個巨石,還有那個電梯……」

  「都是我。」

  「……」

  「但是以後不會了。」白頤承諾,「我發誓。」

  「……」

  花眠無言,膽顫又心驚:當我傻子啊,鬼才信!

  恰巧此時導演又在叫白頤,說是剛才那條拍一半他突然從水裡爬起來這會兒要重新繼續,白頤懶洋洋地應了一聲轉身眼瞧著就要走掉……花眠沒有辦法,一心只是記掛著要把這件事告訴玄極,於是劈手去搶白頤手裡的玄鏡,白頤像是背後長眼睛似的高高舉起手,叫她撲了個空!

  在花眠發飆之前,他順手把那玄鏡塞進了褲口袋裡,撤掉了身上披著的毯子,劈頭蓋臉扔到了花眠的腦袋上。

  花眠猝不及防被蓋住,掙扎了下把毯子從腦袋上扯下來,眼睜睜看著白頤走回人群里,就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與旁人談笑風生。

  花眠抱著毯子一路小跑跑到白頤身邊,仰著腦袋看著他。

  白頤與人說完話,一轉頭就看見身邊這麼張小鹿似的驚慌的臉巴巴看著自己,內心卻是極歡喜的,連帶著眼角有了笑意,微笑道:「毯子很暖,謝謝。」

  周圍其他女工作人員聽見他和一個現場美術道具都這麼客氣,果然溫潤如玉,紛紛發出要了老命的嘆息!

  然而花眠想的卻是——

  怎麼沒把你凍死!!!!!

  等白頤轉身回去繼續拍戲,花眠便像是命根子被他捏手裡了一般全程站在游泳池邊守著,看著他一躍入水時,周圍的工作人員發出「好冷」的窒息聲,花眠心都在滴血,只是滿心挂念的是——

  我的鏡子,啊啊啊啊啊,進水不會壞掉吧?!

  十分鐘后,白頤再爬上岸,花眠捧著烤好的毯子湊上去,就想著怎麼把她的鏡子從這臭狐狸身上拿回來,於是乖巧地遞上毯子,花眠說:「我的鏡子……」

  白頤:「不給。」

  花眠氣急:「那那那你倒是別把它泡水裡呀!壞了怎麼辦!我不和玄極說你的事,也該有別的事要說……」

  白頤擦頭髮上的水的動作一頓,瞥了她一眼,沒作回答……花眠當時還有些個拿捏不住他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接下來她很快就知道了,也不知道白頤是不是故意的,說好了最好一場過的下水戲,他來來回回下上了十幾次,NG到導演都崩潰了,問他是不是水底下很涼快,他捨不得上來。

  當時白頤靠在浮著冰塊的游泳池邊,凍得臉色發青,眼神不著痕迹地掃過人群之中某個小姑娘的臉上,他垂下眼,請哼一聲:「水裡頭涼快不涼快不知道,心裡是真的挺涼快的。」

  導演黑人問號臉。

  ——這天一場水下的戲整整NG了十幾次,來回折騰一個多小時。

  最後也不知道是導演先受不了了還是白頤真的被凍成凍狐狸,好不容易終於過了,助理早就準備好了什麼薑湯糖水暖寶寶毯子足貼一擁而上,白頤被圍在人群之中。

  網上關於他敬業樂業的帖子已經滿天飛,已經有片場的女同胞發了直播帖子:【天啊,這種寒冬臘月,就眼睜睜看著白頤上上下下冰水游泳池!心疼死了,以後誰再說國內演員不敬業樂業,老子第一個打他的大嘴巴!】

  白頤披著毯子坐在烤火爐旁看帖子,生活家助理拿著吹風機聲淚俱下」頤哥求你以後別這麼拼」給他吹頭髮……

  白頤抬起頭看了眼周圍,某個小小的身影已經不知所蹤。

  指尖摸過剛剛換下來的褲子,就一會兒沒看見的功夫,口袋裡就給他空空如也了……垂下眼,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晦暗,將毯子從背上扯下來,男人站起來:「不吹了,我還有事。」

  助理:「??????」

  ……

  與此同時。

  這邊,花眠抱著玄鏡頭也不回撒腿狂奔。

  一路奔出棚外,這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天空灰濛濛的,能見度很低,跳下台階,積雪已經沒過了她的腳踝。

  雪花掉入脖子里,花眠被凍得活生生地打了個哆嗦,胸腔之中吸入冰冷的冰雪氣息,有些被嗆著,咳嗽了幾聲,胸口就像是破舊的拉風箱似的撕扯著疼痛……然而此時彷彿也顧不上這些,正要抬腳繼續跑開,這個時候,手肘突然被人從后一把捉住。

  一股強大的力量捉著她往後拖了下。

  花眠身子一僵,回過頭去,只見白頤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他一隻手塞在大衣的口袋裡,捉住花眠的手肘上的手因為用力微微暴出一絲絲青筋;

  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大衣,牛仔褲,頭髮因為還沒吹乾透這會兒已經生出了一點兒冰渣;

  他垂眼看著花眠,沒有說話。

  「光偷個鏡子有什麼了不起,隔著那麼遠,摸不到看不見的。」白頤淡淡道,「當初急著離開玄極的是你,現在眼巴巴地又想要湊近的還是你……」

  花眠抿了抿唇,心想隨便你說什麼,反正我都記不起來。

  「玄極甚至都不知道你這個劍鞘的存在。」白頤歪了歪腦袋,「為了這麼個不合格的主人,你何必這樣惦記著……你膽小,懦弱,害羞,內向,而像是玄極這種註定在站在人們目光之中的男人,他根本照顧不了你。」

  白頤說著笑了笑。

  他抬起手在半空中招了招,於是狂風暴雪之中,有一件白色的羽衣從天而降,純白的羽衣,火紅的滾邊,袖子上有兩隻金色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與此同時。

  天空之中,從烏雲之中有百鳥成群飛來。

  環繞周身,已經被白雪皚皚覆蓋的桃樹忽然抽枝新芽,桃花綻開。

  「這話不是說了第一次了,但是我也說不膩,」白頤微微笑著,將手中那潔白的羽衣抖開,迎著風雪披在花眠的身上,「花眠,和我交往好不好?」

  花眠獃滯地站在原地,大腦停止運作。

  一片混亂的腦海之中,彷彿聽見了擂鼓、器樂齊鳴之音,有一個蒼老空洞的聲音慢悠悠地喝起——

  【暴雪春來,百鳥齊鳴,天蠶羽衣,狐狸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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