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七章 順治情定董小宛 為立側妃母翻臉
順治酒足飯飽，剛要起身告辭，董小宛笑道：“公子請寬坐，奴家還有好吃的招待。”說完轉頭看看丫環，丫環會意，轉身出去了。
??不一會兒，丫環端來一個托盤，上麵竟放著十幾個白瓷杯，一一端到桌子上。
??董小宛笑吟吟地說：“這是奴家自製的花露，二位公子品嚐品嚐。”順治聞到一股花香，隨手端起一碗喝下，又香又甜，齒頰留芳！
??傅達禮喝了也讚不絕口，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董小宛笑道：“這是花露，是以上等蜂蜜為原料，摻和各種花蕊擠的花汁做成，有海棠花、玫瑰花、梔子花等等。又因各人的口味不同，有些還加了酸梅湯，此物最是解酒，二位公子多用一些。”
??順治打量打量麵前十幾個白瓷杯，顏色各異，異香撲鼻，每一杯花露口味都不同，忍不住又吃了幾杯，頓覺神清氣爽。
??順治讚道：“姑娘真巧，海棠本無香味，而小宛姑娘做的秋海棠露卻是露凝香發！這些花露不要說品嚐了，單看這五色浮動的花露，奇香四溢，就足以消渴解酲。這真是人間尤物，在下有幸，今日得見。”
??董小宛掩嘴笑道：“福公子，尤物是指美女，不是指花露的。”順治笑道：“小宛和花露都是尤物，哈哈哈！”
??董小宛笑吟吟地也陪著吃了幾杯花露，十幾杯花露竟一掃而光！
??順治見董小宛麵帶倦意，識趣地起身告辭，董小宛讓丫環送出門外。
??出了董家，順治和傅達禮就近找了家客棧住下，洗漱一番準備休息。
??傅達禮謹守臣子之道，自然不敢和順治同床而臥，另開了一間房間。傅達禮告辭順治正要去休息，順治忽然問：“剛才離開董小宛家，你給銀子了沒有？”傅達禮點點頭說：“我給了丫環一錠五十兩的銀子，可她不肯要，說小姐吩咐過了，兩位公子是貴客，不能收錢。”
??順治聽了微微一笑，擺擺手讓傅達禮出去，自己躺下休息，卻思潮翻滾，久久睡不著！
??這董小宛善解人意，聰明靈秀，神姿豔發，窈窕嬋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她雖然不富有，可有才華，字畫都是精品，把瑣碎的日常生活過得浪漫美麗，饒有情致。皇宮裏雖然佳麗如雲，卻沒有董小宛這等人物，順治忽然發覺自己對她一見鍾情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傅達禮前來請安，順治匆匆梳洗完畢，帶著傅達禮出了客棧，靜心挑選了上等絲綢、上等香粉、上等文房四寶和隨身帶來的一萬兩銀票，回到客棧匆匆吃了午飯，睡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順治沐浴更衣，帶著傅達禮來到董小宛家。
??路上，傅達禮小心翼翼地問：“公子，給一個風塵女子送一萬兩銀票，是不是多了些？”順治怒斥道：“閉嘴！什麽風塵女子？小宛是不幸流落民間的一個仙女！朕既然認識了她，怎能讓她再迎來送往，與那些凡夫俗子應酬？這一萬兩銀子是給她安家的，不夠，朕身上還有！”
??傅達禮一嚇，不敢再諫，帶著禮物一路來到董家。
??恰好這天董小宛沒有外出，丫環稟報福公子來了，董小宛連忙盛裝出迎！
??順治笑吟吟地隨著董小宛進去，分賓主落座，仔細打量打量董小宛，眼前一亮！今天董小宛靜心打扮了一番，豔麗無比！順治拿定主意，一定要讓董小宛過上好日子，不再與那些名公巨卿、豪紳商賈應酬。
??順治一揮手，傅達禮連忙送上四件禮物，董小宛把絲綢、香粉、文房四寶收下，卻堅持不肯要銀票！
??順治詫異地問為何？董小宛說：“承蒙公子錯愛，與小宛一見如故，厚賜禮品。其他東西倒也罷了，這一萬兩銀子太多了，奴家承受不起，還望公子收回。”
??順治心裏十分敬佩董小宛，見財不起意，非常潔身自好，非常難得！順治也不再堅持，收回銀票，這時丫環來請，說酒菜備好了。
??董小宛請順治和傅達禮入席，丫環忽然說了一句：“二位公子來得真巧，今晚有幾撥客人來請我家姑娘赴宴，都被姑娘拒絕了。姑娘下午就開始打扮了，專門等二位貴客呢，早上就囑咐我去買菜，還親自下廚，真是少見，嘻嘻。”
??董小宛白了丫環一眼，命她去廚房照看，準備上菜。
??順治心裏甜滋滋地，看來董小宛對自己印象不差！董小宛親自舉杯斟酒，順治連忙舉杯敬酒，董小宛笑吟吟地喝幹一杯，說不忙飲酒，先吃些菜。
??順治舉著品嚐，每一道菜都十分可口，竟不亞於宮裏禦廚燒的菜！非但味美，而且色香味俱全，十分雅致！
??順治食指大動，邊吃邊誇讚，董小宛笑意盈盈，頻頻勸酒。
??順治有意考考董小宛，二人吟詩做對聯，董小宛機敏無比，有問必答，才思敏捷！
??順治看著靜心打扮的董小宛，忽然心裏一動，問道：“小宛姑娘，令堂近況如何？”董小宛神色頓時暗淡下來，歎息道：“生死有命，我母親已經過世了！我在秦淮河畔賣藝不賣身，所得銀兩大都用於給母親治病，可惜遍請名醫，還是回天無術，唉……”
??順治連忙寬慰幾句，有意無意地又問起了冒辟疆！
??董小宛神色愈發暗淡，說道：“冒辟疆是個才子，可惜他多情多戀，據我所知就有十多位女性與他有過情愛關係。單單用情不專也就罷了，還不識大體，還一意反清複明，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順治詫異地問：“冒辟疆竟如此多情？”董小宛點點頭說：“我也是被他的才氣蒙住了眼，單我們秦淮姐妹，就有多人與他有染！第一個是王節，是秦淮歌妓。崇禎三年秋，二十歲的冒辟疆首次到南京秦淮河畔的國子監參加鄉試。十裏秦淮南岸武定橋和鈔庫街之間的舊院，與貢院隔河相對，這裏南曲名妓雲集，是當時舉子們最喜歡去的地方。冒辟疆在這裏結交了名噪秦淮的‘王家三胞胎’中的二妹王節。
??但冒辟疆在與王節交往的同時，又結交了秦淮河桃葉渡上的另一位南曲名妓--李湘真。李湘真長得娉婷娟好，肌膚如雪，人很慧巧，特別是一雙眼睛靈動有神！李湘真平日自重身價，常常稱病，不自妝飾。鴇母憐惜她，順從她的意願，亦時常婉言謝客。
??而李湘真自從遇到冒辟疆，引為知己，歡情接待，嬉怡忘倦。自崇禎三年至南明弘光元年，冒辟疆先後六次赴金陵鄉試，都住在李湘真家，還向她學唱昆腔。
??崇禎十二年鄉試之前，學使倪三蘭出了三十道時文題，讓考生在入闈前交稿。冒辟疆白天忙於應酬，利用午夜與李湘真同寢之時，每日打一腹稿，一個月間，竟完成了三十篇時文，社友們交口稱讚，李湘真也非常欣賞！
??除此以外，冒辟疆還與陳圓圓有染！崇禎十四年春，冒辟疆途經蘇州，經同鄉許直推薦慕名去閶門外的橫塘寓所尋訪梨園名伶陳圓圓，陳圓圓為之演唱弋腔曲劇《紅梅》，冒辟疆讚不絕口！當年秋天，冒辟疆帶著母親去看陳圓圓，有意娶她為妻，不想陳圓圓被竇霍豪家掠去，冒辟疆傷心不已！後來在蘇州閶門，冒辟疆與陳圓圓再度重逢，約定來年擇日迎娶。可是到了第二年，冒辟疆去找陳圓圓，陳圓圓再次被搶走，獻給遼東總兵吳三桂納為小妾……”
??順治歎息道：“冒辟疆如此濫情，為何你還愛上他？”
??董小宛幽幽歎了口氣說：“一見鍾情！哪個姑娘不愛才子？冒辟疆對我倒是不錯，可是太過軟弱，父母反對，他就不敢見我，這樣的人豈可托付終身？”
??順治趁機問道：“小宛姑娘，你才藝雙絕，難道就這樣終老一生？”
??董小宛歎息道：“自古紅顏薄命，我又豈能逃過定數？隻盼上天有眼，賜給我一個如意郎君，也未可知……”
??順治聽了大喜，舉杯頻頻敬酒，很快和董小宛都有了醉意。
??順治決意試一試董小宛，借口天熱，把外衣脫下，露出裏麵的青色馬褂，上麵繡滿了黃龍！
??董小宛大吃一驚，連忙問：“福公子，你究竟是何人？怎敢穿這樣的衣服？這是要殺頭的，僭越之罪！”
??順治笑而不答，朝傅達禮使了個眼色，傅達禮站起來喝道：“民女董小宛，還不見駕？”
??董小宛大驚失色，連忙跪倒，行三跪九叩大禮！
??順治雙手攙扶起董小宛，笑道：“朕微服私訪下江南，不想得遇姑娘這等人物，真是三生有幸！這裏不是朝堂，小宛姑娘無須多禮，坐下說話。”
??董小宛戰戰兢兢地坐回位置，緊張得手足無措。
??順治一看，微微一笑，站起來帶著傅達禮，走出董家。董小宛緊張得跟到門口，跪送皇上！
??回到客棧後，順治倒頭便睡，醒來後連續三天都帶著傅達禮去南京城裏遊玩，不去董小宛家！路上傅達禮不解地問：“皇上，為何連續三日不去董姑娘家？”
??順治笑道：“這就是帝王之術！董小宛得知我是皇上，必然驚恐萬分，要給三天時機，讓她心情平複。今天晚上，我與你再去董家，好事就該成了！”
??傅達禮佩服地說：“皇上龍馭四海，非微臣能夠揣度。隻是董小宛要是嚇得逃走了怎麽辦？”
??順治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逃到哪裏去？她若真是隱姓埋名逃跑了，說明心裏還有冒辟疆，朕強求她何用？今晚你留守客棧，朕一人前往，應該是大功告成！”
??傅達禮連連點頭，到了晚上，順治又換了一身新衣，獨自前往董小宛家。
??剛走到門口，董家的門就“吱呀”一聲開了，董小宛迎出門外，搶步跪倒接駕！
??順治連忙扶起董小宛，進屋敘話，裏麵早已擺好了酒席，丫環也被董小宛打發到別處去了。
??順治心裏暗暗高興，董小宛真是聰明伶俐！
??董小宛親自執壺斟酒，恭恭敬敬地敬順治，順治接過酒杯，順手在董小宛手腕上撚了一下。
??董小宛羞澀地低下頭去，順治笑道：“姑娘不必拘禮，還當我是普通的文人墨客即可。朕從不強人所難，姑娘要是不願意，絕不勉強，更不會加罪。”
??董小宛臉色羞得通紅，低頭不語。
??順治笑著拿起筷子，反過來夾菜給董小宛吃，董小宛漸漸平靜下來，兩人談笑風生。
??酒至半酣，順治說出了自己的苦悶！兩任皇後，都是迫不得已冊封的蒙古貴族，毫無感情可言！朝政方麵，自己有意重用漢臣治國，可是王公貴胄們陽奉陰違，暗中阻擾，還常去孝莊太後那裏告狀！自己下江南，實為逃避，解悶來了。
??董小宛聽得瞪大了眼睛，想不到皇帝也有這許多煩惱！
??順治越說越傷感，董小宛又不住勸酒，竟然喝醉了！
??董小宛上前扶著順治，順治半推半就，隨著董小宛進臥室安寢.……
??從此順治便住在了董小宛家，白天攜著董小宛遊逛秦淮風光，晚上自有傅達禮和丫環備好酒菜，暢飲一番。傅達禮仍然回客棧住，順治就與董小宛共度良宵。
??住了幾天，順治發現董小宛非常雅致，夏夜納涼，董小宛躺在床上喜歡背誦唐人詠月及流螢、紈扇詩。為領略月色之美，她常隨著月亮的升沉而移動幾榻。半夜回到室內睡，她仍要推開窗戶，讓月光徘徊於枕簟之間！
??順治喜出望外，如此有情調的女子，宮中絕無僅有，暗下決心，要娶董小宛回宮！
??沒想到過了幾天，順治因水土不服病倒了！下痢兼虐疾，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傅達禮嚇壞了，四處請名醫調治，效用不大。董小宛卻安慰說不要緊，靜養便是，於是傅達禮把順治帝托付給董小宛。
??順治瘧疾發作時寒熱交作，再加上下痢腹痛，董小宛幾乎沒有一夜能得安寧。為了照顧順治，董小宛把一張竹席攤在床榻邊作為自己的臥床，夜裏隻要順治一有響動，馬上起身察看。
??順治惡寒發顫時，她把順治緊緊抱在懷裏；發熱煩躁時，她又為他揭被擦澡；腹痛則為他揉摩；下痢就為他端盆解帶，從沒有厭倦神色。
??經過一個多月的折騰，順治的病情終於好轉，而董小宛已是骨瘦如柴，仿佛也大病了一場。
??順治厭惡朝中的明爭暗鬥，決定在董小宛家再住些時日，享受這美好時光。不想剛過幾天，順治又病了！起因還是水土不服，胃病出血，水米不進！
??董小宛在酷暑中熬藥煎湯，緊伴枕邊伺候了一個月。順治剛剛痊愈，背上又生疽，疼痛難忍，不能仰臥！
??董小宛就夜夜抱著順治，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寢，自己則坐著睡了整整半個月！
??天氣涼爽起來，順治心知自己患病是因水土不服，在北方苦寒之地待慣了，於是決定回去。
??董小宛火速把宅子出售，帶了隨身丫環小玉，跟著順治和傅達禮，乘船回到北京皇宮。
??不想順治剛回到宮裏，就起了軒然大波！
??原來孝莊太後不放心順治和傅達禮南下，暗中派人盯梢兼護駕，順治在秦淮河畔發生的事，孝莊太後都知道了！
??按慣例，順治回來必須去給孝莊太後請安，孝莊太後對跪著的順治說：“皇帝，你此次南下收獲不小，還帶了個漢人女子回來？”
??順治小心翼翼地說：“是的，兒臣帶回了董小宛，要納她為側妃。”
??孝莊太後一拍桌案說：“糊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董小宛是漢人也就罷了，關鍵她還是個再蘸之人！還是秦淮河的歌姬！你讓我大清的臉麵往哪擱？”
??順治辯解道：“額娘，董小宛賣藝不賣身，潔身自好，她做歌姬也是被生活所迫，不是她的錯！”
??孝莊太後冷笑道：“賣藝不賣身？你以為，她和前夫冒辟疆的事我不知道？他們雖然沒有正式成親，早就睡在一起了！額娘就不明白了，宮裏有的是佳麗，你為何看上這個賤人？”
??順治沉默了一會，說：“額娘，董小宛字畫俱佳，還做得一手好菜，是個才女，不是什麽賤人！”
??孝莊太後嗬嗬一笑說：“不是賤人？那冒辟疆一意孤行，要反清複明，這樣的人交往的女子能有什麽好人？我又怎麽放心一個大逆不道的賤女子，睡在你的寢宮？”
??順治漲紅了臉，半晌咬咬牙，反駁道：“額娘，小宛不是什麽賤女子，她走到這一步，都是命運的安排。像額娘如此尊貴，當年我父皇過世的那一夜，在額娘的寢宮裏，孩兒聽到了多爾袞的笑聲.……”
??此言一出，孝莊太後驚愕了半晌，嚎啕大哭，頓足捶胸：“你、你這個逆子！子不言母過，額娘不這麽做，你今天怎能坐上皇位？嗚嗚嗚……先帝呀，你睜開眼睛看看吧，你這不孝子都說了什麽，都做了什麽.……”
??哭著哭著，孝莊太後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順治也知闖下了大禍，急忙傳太醫來診治，自己站立不安，十分尷尬，索性回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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