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荀荀荀荀
常春花房裏,女子半倚在床上,香肩外露,搖曳風聲。
而男子則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下頷微收,修長的手指撐在眉宇之間,略顯無奈。
“公子出手真是闊綽,出了三百兩黃金,就隻是在那看著我嗎?”
七爺尷尬地一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了,本來隻是和餘碗喜一起來找她朋友的,沒想到最後竟一擲千金,買了個青樓女子的一夜,後來才知道這女子竟然就是餘碗喜的朋友……
想起餘碗喜剛離開常春閣,這天色也不早了,自己還是去看看比較好,正欲離開,卻被鷓鴣脆生生地叫住,“哎!我好歹也是這裏的頭牌,你就這樣出去,我也太沒麵子了……”
七爺怔了怔,沒有回話。
“留下來吧,我叫人去送阿喜。”她笑著,甚至有些乞求的意思。
……
餘碗喜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姐姐說不方便留她過夜,但就可以留七爺過夜。但知道七爺有住處後,依然很放心地就離開了。這時才想起來天色已晚,她要怎麽回山莊啊!
慘了慘了,要是荀軻又生氣了,那可怎麽辦?
她拚命地向前跑著,雙腿機械地換動著方向,一步一步麻木地踏在地麵上,讓餘碗喜感覺她已經失去知覺了,雙腳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幾乎就要脫離了地麵飛起來了,完全聽不見背後人的叫喊……
呀?背後有人叫她嗎?
“餘碗喜。”
還叫全名!
這聲音怎麽那麽熟悉啊……這聲音不會是……
餘碗喜愣愣地轉過頭去,遠遠的就看見,撩人的夜色之中站著一個高挑的身影,襲一身白袍傲然而立。
心裏隻暗叫不好,“呀!荀軻,你也睡不著,才出來走走呀!”
餘碗喜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胡亂地搪塞著。故意閃躲荀軻那張陰沉的臉,她雖是知道荀軻平常不苟言笑,可是這表情也太冰冷了吧,讓餘碗喜都忍不住要發抖了……
他揚眉問道,“你都走到長安城了?”
餘碗喜尷尬地笑著……怎麽……這麽好的理由他也不滿意?一看勢頭不對,還是走為上策!
她故作正經地笑著,“哎!走一圈我突然就困了……睡啦睡啦~”
剛要離開,卻被荀軻一把抓住手腕。動彈不得。
餘碗喜的心猛地一震,頃刻間感覺山崩地裂。渾身似有一股熱浪湧動。
她緩緩轉過頭去,迎上那雙深邃的雙眸。
這眼神……如此淩厲,是已經準備打人了嗎……
餘碗喜咽了咽口水,認真地等著荀軻宣布自己的死期……
卻聽他聲音平和道,“一起回去吧。”
啊哈?餘碗喜一驚。
這麽興師動眾,就說這個嗎?一起回去就一起回去啊,這麽看她,她還以為會死人呢……
餘碗喜愣愣地站在那裏,頓時有點不知所措。
他繼續說道,“我可沒有時間再去救你了。”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荀軻難得溫柔一次,最後竟也要以這種冷冰冰的語氣結尾。
縱使夜色一樣漆黑無邊,路途遙遠,有許多未知的挑戰伺機而動……但餘碗喜竟感覺不到一絲恐懼,仿佛身邊這襲白衣便是光亮與希望所在。
“哎,我跟你說個事情吧?”
“……你說吧。”已經進入了山裏,光亮顯得越來越模糊,餘碗喜已經有些看不見路了。
“晚上別……”
“啊!”
荀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打斷,轉過頭去隻發現身邊的人已經撞在了樹上……
真是,怎麽忘了她看不見路呢。
餘碗喜吃痛地揉著自己的腦袋,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止不住地往下落,餘碗喜死死地咬住下唇,不敢發出一點哭聲……可是真的太疼了。
與此同時,她忽然感覺有一雙大手覆上了她冰涼的手指,試圖給她傳遞溫暖與慰藉,十指相扣……
是荀軻!
他緩緩地開口,“別再晚上出來了,很不安全的。”
啊哈!
菩薩顯靈了嗎?
餘碗喜不可思議地抓著他的手。怎麽回事……今天自己好像沒喝酒了啊,沒醉沒睡的做什麽春夢啊……可額頭上的疼痛又再不斷提醒自己,這不是夢,這不是夢!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比起此刻的溫柔,那額頭的疼痛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
“荀軻荀軻,我以後可以不叫你荀軻嗎?感覺太見外了……”
“你要叫我什麽?”
“荀荀!”
“……”
“那軻軻吧!”
“你還是叫我荀軻吧……”
“啊!為什麽?荀荀不好聽嗎?”
“你叫了我也不會答應你。”
“荀荀荀荀……”
“……”
回到山莊後,荀軻見餘碗喜走遠後許久,才緩緩轉過身來,輕輕地揉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又一次地看向了那片無止境的黑暗之中,臉色微變。
“你打算在那裏偷窺多久?”他冷言道。聲音悠長,穿過深林,月光,諸如此類。來到了黑暗深處。
樹林裏隱約傳來一陣風聲,一名男子身著一身暗紅色長袍飄忽地落下,擲地無聲。他莞爾一笑,輕巧地向前走來,頸上的佛珠在月光下閃著奇異的光芒。
而荀軻卻不屑地掃過他的笑容,帶著厭惡的神情,“你怎麽又回來了?”
男子似乎並不介意荀軻對他冷漠的態度,他笑,“我是不放心,才跟著小碗才來到這裏的。”
荀軻一怔,萬年不變冰山臉上竟然勾起了一抹嘲諷,“你現在看到了,她平安無事,請回吧。”
“哎……別這樣,想必你也發現了。在窺視你這山莊的,可不止我一人。”
荀軻眉頭一蹙,心中的不悅越發深沉。
的確如此,他早就發現近日這林子裏藏著一些東西在窺視著他,原本以為隻是這個人,直到後來才知道,窺視他的遠不止一人……
而且武功高強,擅長偷襲。自己之前的那件白袍也就是在被人偷襲時所劃破的,之後他便索性換了黑衣方便在夜裏行動。
前幾日以為風平浪靜了,便又去做了白袍。可怎麽今日,那些人又出現了?
紅袍男子似是看出了他的不悅,輕聲笑道,“你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