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此生守北海

  百裏明川不知道孤飛燕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麽，更不知道玄空大陸天已經徹底變了。


  他一直在等，一直不服軟，就跟著孤飛燕來跟他算賬。畢竟“矯情”那兩個字他自己聽來都覺得刺耳。他等了那麽多天，終於等來了孤飛燕。他以為孤飛燕要收拾他了。哪知道，孤飛燕根本沒有把之前的事放心上。她竟說：“我救你，你替我守北海。”


  百裏明川驟然蹙眉。


  孤飛燕卻繼續道：“我思來想去，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你知道一切秘密，也比雪族族長有能耐，更在我的掌控中。你替我守北海，同時協助雪族，不許任何人打北海的主意。我每三個月，救治你一次。”


  孤飛燕的語氣淡淡的，卻不是商量的語氣，更像是在通知百裏明川。她甚至都不避諱，直接將她的考慮全都說出來。百裏明川確實是最佳人選，血戾之力足矣應對如今玄空大陸上的高手，而血戾的反噬又受製於孤飛燕。所以，孤飛燕將最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也不怕他叛變。


  百裏明川原想激怒孤飛燕的，哪知道沒激怒孤飛燕自己反倒被她激怒了。他看著她，極力地壓抑怒火，可終究還是怒聲道：“我都這樣子了，你還擔心我背叛你？”


  孤飛燕不解釋，直接點頭承認：“是！”


  百裏明川正要開口，卻突然停住。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可笑，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這麽質問她的。連君九辰都會背叛她，她防著他，太正常不過了呀！


  看著孤飛燕那緘默的樣子，百裏明川被就發堵的心口越發得堵了，像是有什麽東西撐著，隨手都會爆炸。他說不過她，就恨不得狠狠推她一把，看看能不能將她推醒。


  孤飛燕並沒有等太久，她起身來，淡淡道：“你考慮考慮，也別考慮太久。這一回，沒有真氣恢複那麽好的時機能保你的命。考慮好了，盡快告訴我。”


  她說罷，轉身就要走。她連走路都不緊不慢，甚至每一步都給人一種無望的感覺。百裏明川氣得怒聲：“你回來！”


  孤飛燕止步回頭，沒有驚喜，依舊平靜，她問道：“你考慮清楚了？”


  百裏明川道：“成，我答應你……”


  他頓了下，才又補充道：“如果哪日我背叛了你，你也殺了我。你也會難過嗎？”


  孤飛燕道：“不會。”


  百裏明川立馬追問，“所以，你承認自己現在是難過的？”


  孤飛燕眸光一頓，很快就回避了百裏明川的審視。她從小藥鼎裏取出解藥丟給百裏明川，而後召喚出鳳凰火來，覆於百裏明川審視，為他壓製血戾的反噬。


  百裏明川終於觸到了她的痛處，豈會輕易放手。他一恢複，立馬追問，“軒轅燕，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孤飛燕的眼睛已經恢複了平靜，她看入百裏明川的眼睛，竟淡淡笑了，她說：“難過也沒用，該怎麽辦便怎麽辦。”


  這……


  百裏明川猛地拽起了孤飛燕的手，然而，他還未開口，孤飛燕就握住了他的手臂，火芒一乍，逼得他不得不鬆手。她也沒有生氣，表情依舊。她說：“我已經了救你了，你該兌現你的承諾。夢族雪域那邊，我會安排好，你直接過去便可。三個月後再來找我。”


  孤飛燕說罷，轉身就往門外走。


  “軒轅燕，你站住！”


  百裏明川追去，伸手還未搭到孤飛燕的肩膀，孤飛燕周身就泛起一層淡淡的火芒，散發出一股強大卻又柔和的力量，將百裏明川的手給震開了。


  百裏明川知道她的無敵，可是，此時此刻才真正意識到她掌控的力量有多可怕。她淩駕於任何人之上，拒人千裏之外。可是，那形單影隻的瘦小身影，卻好似是被全世界給拋棄的。


  百裏明川不信邪，又一次伸出手去，卻還是被震開。孤飛燕仍舊一步一步往前走，仿佛什麽都沒發生。百裏明川一次一次被震開，他還不死心，竟使出血戾之力同孤飛燕抗衡。隻是，就在他失去血戾之力的瞬間，孤飛燕身上的火光驟然大作，猛地將他整個人都給震飛了出去。


  百裏明川摔在地上，凸出了一口鮮血。孤飛燕一言不發，步伐依舊，漸漸地消失在院門外。終於，百裏明川趴在地上，哀傷勝過狼狽，他喃喃道，“小燕兒，他不在了，這世上沒有人能降得住你了。怎麽辦……怎麽辦！？”


  降不住她，還怎麽救她？渡她？

  百裏明川忍不住嗬嗬苦笑起來。他發現自己竟寧可她敗在君九辰手裏，忍受煎熬屈辱，都不願意她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這一夜，百裏明川將那對鮫族玉佩丟入孤家的荷花池，就離開了。他沒有再打擾孤飛燕，隻讓仆人傳話，警告孤飛燕記住他的三個月一約，讓孤飛燕好好的惜命。


  孤飛燕回到瑤華閣，她如同往常一樣，安安靜靜地洗漱更衣。她正要上樓，卻突然止步，回頭朝書房看去。她看了許久，才轉身去書房。她坐在羅漢榻上，輕輕撫摸榻板，慢慢地慢慢地側躺了下去。她閉上了眼睛，小臉還是那樣平靜。在接下來的好幾日裏，即便夜再深，她都一定會出宮回孤家，每一夜她都睡在書房這張羅漢榻上。隻有一日深夜，她剛出宮，還未回到孤家，留守靖王府的護衛就來稟，“陛下，靖王府走水了！”


  走水了！

  刹那間，孤飛燕那平靜了三個多月就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她二話不說，劈斷馬車的韁繩，上馬直奔靖王府！急促的馬蹄聲，響徹空蕩蕩的大街。孤飛燕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恐懼，她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靖王府，卻見靖王府內已經大火衝天。


  “不……不……不要！！！”


  百裏明川費盡心思都沒能激她，甚至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偽裝。可是眼前的火，就輕易燒毀了她平靜的麵具。她直搖頭，眼淚一下子就洶湧而出，“我已經失去他了！我已經失去他了……”


  他背叛也好，她殺的也好，總之，她已經失去了。難道，連這座留下最多記憶的宅邸，也要失去嗎？她一直沒有來，一步都不曾踏入，並非她不要了，而是她不敢來呀！


  火越燒越大，救火的人都不敢靠近了。孤飛燕卻突然撞開攔在前麵的人，衝入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