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來賊

  秋天的夜，風涼絲絲的，就連月亮，似乎帶著憂愁，傳染著世人。無心睡眠的雷小小抱著雙臂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巷子裏偶爾經過的行人，夜色中泛著幽幽亮光的路燈，腦海中翻滾著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想著驀然闖進自己生活的柯韞剛，現在回頭看，真是佩服當時自己的膽量，敢把陌生人帶回自己的家，如果他是一個壞人，對自己先奸後殺，那真是自掘墳墓哈。想著這些，雷小小嘲諷的搖搖頭。


  站了半個多小時，腳有點累了，雷小小拉上窗簾，返身回到床上，“啪”按亮書桌上的台燈，拿起桌上的外國文學史看了起來，每天忙著打工，時間真心不夠，每學期還都能拿獎學金，真是挺佩服自己的。


  川端康成的著名小說《雪國》從日常生活表現和對待愛情態度兩方麵描寫社會下層人物駒子的悲慘生活。雷小小看著這句話，忍不感歎，“哎，我也是社會下層人物，駒子的悲慘我看見了，我的悲慘又有誰看見呢？”


  不知道看了多久，感覺眼睛發脹，雷小小發書一扔，“啪”得關掉燈，拉過被子，蒙頭就睡。漆黑的房間裏寂靜得讓人心裏發慌，雷小小睜開眼睛，望著黑黢黢的屋頂，心裏不斷默念 “一隻羊，兩隻羊……”腦袋越來越清醒。


  “哢噠”門鎖打開的聲音驚動了正在數羊的雷小小。她聽得太清楚了，開門聲在寂靜的夜晚太過明顯，雷小小掉轉頭，瞪大雙眼緊盯著大門，手緊緊抓住手機，心劇烈跳動。門開了一條縫，縫隙越來越大，室外的路燈光線隨著門縫溢進，房間在慢慢變亮。雷小小感覺自己的手腳發軟，心髒似乎要從胸腔蹦出來，背脊冰涼，手心和頭上冷汗直冒。


  “小偷，入室搶劫，怎麽辦？怎麽辦？”雷小小心裏電閃雷鳴般，萬般恐懼襲上心頭。


  茫然無措中，雷小小抬手“啪”一聲，按亮了台燈，悠悠閃爍的燈光照亮滿屋，正進門的人被突然亮起的燈光驚愣了，呆立在門口。


  雷小小緊抿著嘴唇，忍住不停顫抖的身體，從床上起來，站直，眼光直直得盯著來人。


  來人是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個子不高，倒三角臉，右眉骨處被削掉了半截眉毛。他看見直愣愣盯著自己的雷小小，臉色一變，剛想出聲。“你做什麽的？”雷小小大聲吼問，阻止了他說話，“快點出去，我當從來沒見過你，否則我就叫人了。”


  男子沒說話，隻陰冷地盯著雷小小，雷小小被他盯得心裏發毛，可腦子裏不斷回響起法製課上老師的話，“要冷靜，要有膽量，壞人做壞事心裏是害怕的，要在氣勢上勝過他……。”


  “出去。”雷小小再次怒吼著。


  “別叫，我會出去。”男人如布帛撕裂的尖利聲響起， “問你一個問題，你得老老實實回答我,否則,哼!” 陰沉著臉，眼露凶光的盯著雷小小。


  雷小小感覺自己的臉在變白，身體在變冷，是汗水淨透後的五髒六腑被凍住的徹骨冷。


  “你認識駱韞剛？”


  妖孽，果然惹禍上身了，雷小小如墜冰窖，真是透心涼了。


  “不認識。”雷小小用一隻手抓住書桌的邊沿，努力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一臉鎮定的搖頭否認。


  男人死死的看著雷小小的眼睛，似乎想從中探尋出撒謊的痕跡。


  “你最好老實點，我已經查得很清楚了，撒謊對你沒好處。”男人惡狠狠的威脅。


  “沒撒謊，真不認識。”雷小小毫不避讓的迎著他的目光。


  男人一冷，反手“砰”的甩門關上，一個箭步跨到雷小小麵前，雷小小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脖子已經被男人的右手死死卡住，氣息瞬間阻斷，隻感覺胸腔窒息，大腦空白，雷小小用盡吃奶的力氣撕扯男人的右手，可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就在雷小小絕望的時候，男人突然鬆開右手，雷小小脖子上陡然一鬆，止不住大聲咳嗽起來，眼淚隨著“咳，咳，咳，”的咳嗽聲奔湧而出，一邊撫胸咳嗽，一邊辯解道，“咳，咳，我，我是一個學生，真，真不認識駱韞剛，你相信我，真不騙你。”


  男人毫不動容的盯著雷小小，似乎沒聽見她的任何辯解。雷小小忐忑的斜睨眼他，心裏暗暗叫苦，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口中的駱韞剛一定是自己好意收留的柯韞剛，真他媽的混蛋，自己好心幫他，到最後報給自己的還是假名，還給自己惹上了殺身之禍。雷小小心裏詛咒著柯韞剛，臉上去委屈的看著那冷麵殺手，靜等他的反應。


  男人看了看房間，在探究似的看了眼雷小小，正準備在說什麽。


  突然傳來“滴嗚滴嗚滴嗚滴嗚”的鳴笛聲，男子眉毛緊緊擰起，殺人似的眼光刺向雷小小，“你報警？”


  “沒有，真的沒有。”雷小小急得亂擺手。


  “但願你沒說假話，哼！”男人說完轉身出門消失了。


  片刻，房門沒撞開，隻見幾個警察衝了進來，雷小小一見警察，頓時覺得渾身力氣被抽幹了，“咚”的昏跌到床上，再也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