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世迷離
進得屋裏，玉娘一邊給白無瑕奉茶，不好意思道：“小女生性跳脫，行事魯莽，請公子勿怪。”
??“令愛純真質樸，倒是俏皮可愛。”白無瑕由衷道。
??“阿娘，阿爹，你們怎麽如此生分，如此客氣？”桃夭錯愕的看著他們，隨即頓悟，又笑嘻嘻道：“也對，畢竟你們很久沒見了呢。”
??“小蝶……”玉娘紅著臉輕嗔。
??桃夭不管阿娘的輕嗔，隨即又似非常理解阿爹，道：
??“不過也難怪阿爹，一下子看見有這麽大的女兒，任誰都扛不住這個驚喜。”
??“小蝶，別亂說！”玉娘麵紅耳赤的低叱。
??白無瑕也有些尷尬，這丫頭怎麽就認定他是她阿爹呢？
??玉娘趕緊給白無瑕上茶：“公子請用茶。”
??“謝謝。”白無瑕端起茶盞，舉止高雅的淺嚐輒止。
??而後看著桃夭問：“你叫小蝶？”
??他一向冷冽的聲音，竟情不自禁就變得溫潤如玉。
??桃夭看著神仙般的阿爹，笑眯眯道：
??“唔……玉小蝶是阿娘給我取的名字，但阿爹你在夢中，給我取名姓桃名夭字香宓，難道你忘了？”
??姓桃名夭字香宓？
??還是夢中給她取名？
??一向淡然從容的白無瑕，也不由得一臉驚愕：“我給你取名桃夭，字香宓？”
??“是啊，阿爹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便給我取名桃夭字香宓。”
??荒謬！自己若給這丫頭取過什麽名，怎麽會不知道？
??是這丫頭編故事厲害，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
??可這丫頭眼眸澄澈如水，並無半分虛假。
??隨即，桃夭又笑盈盈的補充：
??“那些人本來就認為我是妖，一聽我叫桃夭，便誤會成是桃妖，阿娘不喜，所以一直喚我小蝶。”
??那盈盈笑靨，令人如沐春風，似春暖花開，能吸引住任何人。
??他耳際倏忽然飄過自己不知何時，對誰說過的一句話：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白無瑕心裏不由得一蕩，趕緊攝住心神，不敢去看那明眸笑靨。
??桃夭看著眼前神仙般的阿爹，阿爹神光內斂，寶相莊嚴，真是道骨仙風的謫仙人物，仿佛任何虛假在他麵前都無可遁形。
??但自己真是阿爹的女兒，沒有冒認啊。
??桃夭見阿爹似乎接受自己的身份，喜不自勝。
??玉娘見小蝶依然一口一個阿爹的，叫得她臉上臊紅。
??而且，她心中也有很多疑問。
??玉娘尷尬的輕咳一聲，溫婉的問：
??“這位公子，還未請教您貴姓，如何稱呼？”
??白無瑕尚未回答，桃夭已驚詫的看著阿娘：
??“阿娘，阿爹說我姓桃，那阿爹自然是姓桃，難道，你不知阿爹叫什麽名字？”
??玉娘也不嗬責女兒，隻管看著白無瑕。
??女兒這十幾年來，被人說成沒爹的野桃妖，也著實委屈了孩子。
??“在下姓白名玉。”
??其實他姓白名玉字無瑕。
??但在凡人麵前，他不能隨便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並未把最後的字說出來罷了。
??也不算完全隱瞞。
??“……姓白名玉？”桃夭驚愕的看著白無瑕，“阿爹不是姓桃麽？”
??白無瑕也不怪責，隻淡然笑笑：“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姓白名玉。”
??“那阿爹怎麽會讓我姓桃呢？”桃夭一臉迷惘，有些糊塗了。
??白無瑕一臉尷尬，低聲道：“我說過，不是你阿爹。”
??“不對，你若不是我阿爹，我怎麽會十幾年來，都做同樣的夢，夢中你就是我阿爹呢。”桃夭非常肯定，“阿爹肯定是忘記我們娘倆了！”
??白無瑕一時語梗，也被桃夭篤定的樣子弄糊塗了。
??“白玉……”玉娘嘴裏輕喃，“公子人如其名，好高潔尊貴的名字。”
??桃夭也不糾結為什麽阿爹讓她姓桃，而他自己又姓白了。
??看著白衣如雪，清秀絕塵，仙氣十足的阿爹。
??阿爹不驕不躁，淡然從容，整個人如同被歲月沉澱，雕琢而成的美玉，散發著成熟穩重卻又超然出塵的氣息。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桃夭嬌憨得像個孩子：“阿爹白玉無瑕，確實擔得上白玉之名。”
??白玉無瑕？
??她竟一下子就能把自己的名和字都說了出來！
??千萬年來，這六界之中，對他溢美之詞多到都聽膩味了，他卻如同風過耳。
??此刻，竟聽進了心裏。
??但這丫頭誇得也太直接太露骨了吧？
??白無瑕又有些尷尬的看著桃夭，對這個橫空出世的女兒，真不知該如何自處。
??“小蝶，如今也該做晚飯了，白公子初來乍到，你快去做飯食，招呼客人。”玉娘婉言對小蝶道。
??“好的好的。”桃夭欣然道，“我這就去給阿爹做最好吃的桃花三寶。”
??“桃花三寶？”白無瑕略為蹙眉。
??“桃花三寶就是桃花羹，桃花酥，桃花姬。食材都是現成的，阿爹很快就能品嚐了。”
??桃夭歡天喜地的跑去外麵的廚房，親自給阿爹做桃花三寶。
??保證阿爹吃了，以後都膩著要女兒給他做呢！
??那縮成小白鴿的小白鳳凰，看著歡天喜地的桃夭，也鬼使神差的跟著她一起去廚房。
??桃夭活潑跳脫，嬌而不造，豔而不俗，活脫脫就是那如粉如霞，嬌豔的蟠桃花。
??白無瑕冷漠的心裏，也暖融融的。
??橫看豎看，她也不像是故意假冒自己的女兒。
??那到底是為什麽，她如此篤定，自己是他阿爹呢。
??這些謎團，他也必須弄清楚。
??玉娘支開小蝶，才不好意思的正式給白無瑕福了一禮。
??“真的對不住白公子了，我家小蝶，可能是思爹成疾。”
??“那丫頭，到底是怎麽回事？”白無瑕暖聲問玉娘。
??玉娘對白無瑕不來由的，就有種信任感，對他直言不諱，細細回憶：
??“那年，我撿到一枚五彩美玉，狀如蝴蝶，上麵還有朵桃花，卻是冰冷徹骨。”
??白無瑕心裏咯噔一下：玉蝶桃花？
??旋即想到璿璣閣讖語：
??遙看碧影九重天，
??劍雨刀霜碎華年。
??若得玉蝶桃花宴，
??俯首六界賽神仙。
??六界多年來都在尋找那玉蝶桃花，妄圖吃了玉蝶桃花宴，便可成為六界至尊。
??玉娘撿的那枚玉蝶桃花，與那讖語上的玉蝶桃花，可有關聯？
??白無瑕平日裏再淡然從容，平靜如水，此刻，也不由得有些緊張的問：
??“你是說，你撿的五彩玉石，狀如蝴蝶，上麵還有桃花？”
??玉娘點點頭，一臉困惑，還帶著一絲羞赧，繼續溫婉的敘述往事：
??“我把玉蝶貼身而戴，沒成想……小腹一痛，肚子便鼓起來，懷了小蝶。而且，一懷，就懷了整整三年。
??小蝶出生冰冷徹骨，本以為她會夭折，卻不曾想，她打個噴嚏便能說話，伸了個懶腰，就一下子長大，就像如今這般模樣。
??她出生的臍血落地，瞬間長出蟠桃花，就是外麵那株最大的蟠桃花。
??她身上散發著桃花香，一下子引來很多蝴蝶蜜蜂，後來，越來越多飛禽走獸，都齊聚桃花源，而她，還能與所有動物說話，交流。
??孩子沒有爹，我便給她取名小蝶，隨了我的姓，叫玉小蝶。
??我見她冰冷刺骨，就給她釀了桃花醉暖身。滿月那日，她喝了桃花醉，就醉醺醺的睡過去，翌日就說夢見阿爹了，還說阿爹給她取名桃夭字香宓。
??自此以後，她每晚都喝桃花醉，都做相同的夢，十五年來，一直不停。
??但鎮上那些人，本就以為一出生就長大的她是妖，一聽什麽桃夭，便都以為她是桃妖。
??我不想女兒被人誤作桃妖，所以，還是一直喚她做小蝶。”
??玉娘把桃夭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白無瑕知道玉娘所說，句句真話。
??隻是他沒想到，竟有個小姑娘十幾年來做著相同的夢，不僅夢見自己，還夢見自己是她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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