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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三才法會,結束

  修士鬥法,要麽過程冗長,要麽過程短暫。


  但是勝負,就在一刻之間。


  一旦將勝負的契機抓住,對手想要再次翻盤,是很難的。


  白澈,正是那種善於抓住機會的修士。


  此刻,他站在祭壇,對麵是龐雨瀟。


  白澈看見對方鋪開古書,上麵的圖案隨風吹動,不斷翻頁。


  “咒修?有意思……”


  白澈微微一笑:“白沙嶺,白澈,懇請賜教。”


  “不敢當,散修龐雨瀟,還望白兄手下留情。”


  二人不約而同,運轉起了真氣。


  咒者,密語也。


  符咒,以密語化為符號,借地之力。


  太古時期,神人降世,傳三千大道,咒道便是第一個被五蟲萬怪修煉出的道術。


  無論是吼叫、還是圖騰、符紋、血印、戰鼓、舞步,所言、所見、所行、所畫,皆入咒道。


  因為咒道體係首先被五蟲萬怪熟知,所以修行之人眾多,體係無比龐大,分支更是數不勝數。


  所以導致的結果,就是完整流傳下來的咒修道術並不多,畢竟往上追溯數十代,修煉的可能還是咒道分支,所以這種原先很強的道術,現在隻能淪為‘道門八奇’之一。


  龐雨瀟以符作為咒道媒介,開始不斷出手,孔征發現,龐雨瀟的咒和隱殺盟的咒是不一樣的。


  隱殺盟以音調、戰舞呼應地,獲得力量,偏向身法一類,偷襲刺殺是強項,而龐雨瀟,則擅長防守反擊,更接近正麵鬥法。


  低階修士,論正麵鬥法,器修、術修為最強,這是不爭的事實。


  兩類修士的功法都是以攻為主,打正麵,哪怕以傷換傷,都是對手吃虧。而白澈,便是器修。


  看到龐雨瀟和白澈鬥在一起後,孔征便沒再管他們了,結局已經注定了。


  此刻孔征瞟向公孫闕那邊,公孫闕被幾位藥修供奉合力治療後,沒一會,就變得生龍活虎,吃了丹藥,骨頭也被續上,公孫闕向幾位供奉道謝完後,眼睛一直盯著台上的白澈,似有不甘。


  不過……結局已定,再不甘心又能怎樣?


  除非……自己能擊敗孔征,那就還有機會,與白澈再戰一次。


  公孫闕轉過頭看向孔征,發現孔征也在看他,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便轉向一邊。


  祭壇的鬥法按理要持續一會,隻不過龐雨瀟賴以保命的金鍾符咒被白澈一棍子打的稀爛,當那根包著坤鋼的棍子停在龐雨瀟臉前的時候,龐雨瀟隻好選擇認輸。


  “白澈獲勝!下一場,孔玄成,公孫闕!”


  孔征再次上台,山下校場的人傳來噓聲,他們先前在水幕中看到孔征上一場棄權,本來就很憤怒,一些賭客押了重注在孔征身上,原本指望贏點錢,結果賠的血本無歸。


  嘈雜的聲音匯集起來,有些刺耳,公孫闕一笑:“孔兄,似乎你得罪了不少人。”


  得罪?


  “他們與我有關係嗎?”孔征反問。


  公孫闕笑道:“因你傾家蕩產的人不在少數,你呢……”


  因我傾家蕩產……


  孔征想了想,忽然笑了:“那他們和我也沒關係。”


  公孫闕看見孔征眼神忽然變得可怕起來,不知道是山下的人影響了他的心境還是怎樣,那雙眼睛仿若深淵一樣,似乎還藏著惡龍。


  公孫闕不禁收起雜念:“大夏皇族,公孫闕,懇請賜教!”

  皇族?


  校場,人群變得安靜。


  孔征身子也站直了些。


  公孫家……是皇族?


  原本準備殺人的法劍被背在後背,自己既然要在大夏留著,這種皇族弟子,還是不要動他的好。


  “哈哈哈哈,我還以為孔兄是個灑脫之人,沒想到還是會顧忌一些東西的。”


  公孫闕原本敬重、警惕的眼神,變得戲謔起來。


  先前孔征作為強者,他需要敬重。


  而現在,因為自己的身份連劍都收起來了,這種人,根本不像表麵上那麽淡然。


  轟地一聲,公孫闕周身氣浪激浪,衣衫獵獵作響,長發飛揚,渾身真氣運轉到極致的時候,公孫闕猛然踏足,奔向孔征。


  一塊又一塊石磚被踏的龜裂,公孫闕雙手用力握拳:“雙龍……”


  在離孔征還有三丈的時候,公孫闕忽然發現孔征拔劍了,剛剛準備用出招式急忙變化,看見公孫闕步伐淩亂,空門大開,孔征手握法劍,猛然甩出。


  公孫闕側過身子躲開飛來的法劍,來勢再次一頓。


  他……他不是忌憚我的身份嗎?

  公孫闕渾身汗流浹背,自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管不顧前來搶攻的,孔征怎麽又拔劍了?


  還沒多想,孔征拳頭已經打來。


  “沒用!你隻是神穀境中期的體修,我的罡氣你都破不了!”


  孔征絲毫沒有理會對方的話,單拳變爪,抓在公孫闕胸口。


  枯心爪!

  孔征五指,果然沒有破掉自己的罡氣,但是公孫闕忽然間感受到了孔征指尖傳來的真氣!


  五道真氣刺入心髒周圍,渾身氣機一弱,心髒好似被人控製住一般。


  什麽怪招?!

  公孫闕一拳打下,準備逼開孔征,孔征卻露出微笑,五指重新變成拳頭,打在公孫闕心口。


  噗——


  鮮血噴出,公孫闕倒退幾步,感覺旋地轉,麵前,孔征一腳踏地,另一隻腿如銅鞭,抽在公孫闕腦袋上。


  祭壇上,公孫闕飛起,重重地砸了下來。


  台下,一群供奉有些難以置信。


  “他……怎麽破掉蒼龍罡氣的?”


  都是大夏皇族的供奉,對大夏皇族的練氣術當然熟悉,蒼龍罡氣,臻至化境,罡衣如龍鱗護體,哪怕是初級,也絕對不可能被徒手破掉啊……


  半晌,沒搞明白過來的供奉,隻好宣布道:“孔玄成勝!下一場,孔玄成,龐雨瀟!”


  祭壇上,孔征撿起長劍,看見龐雨瀟準備上來,開口道:“上來作甚,討打嗎?”


  龐雨瀟腳步一頓,覺得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公孫闕能將白澈逼到絕路,雖然最後被白澈趁機打敗,但實力和白澈還是一個級別的。他連白澈都打不過,而孔征輕鬆擊敗公孫闕,論實力,他肯定不是孔征的對手。


  “我……棄權。”


  “你可想好了,若是棄權,你就是第三名。”


  “我想好了,不反悔。”


  校場,又是一陣嘲諷聲。


  這兩人串通好的吧……二人對局兩次,先是孔征棄權,然後是龐雨瀟,再傻的人也能看出貓膩啊。


  “我不服!”


  地上,公孫闕爬了起來:“你們兩個,一定有問題!”

  公孫闕睚眥欲裂。


  自己參加三才法會,不是為了被淘汰的,而是要向族中前輩證明自己,孔征和龐雨瀟輪流棄權,根本就是在演戲!自己運氣再差,也能成為前三的!


  主持法會的供奉沉默,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公孫闕麵前。


  “滾起來。”


  “爺爺……”公孫闕抬頭,看見一個龍袍修士,“爺爺,他們在作假!”


  龍袍修士一腳踢在公孫闕臉上:“他們是不是在作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有本事作假,你呢?!”


  公孫闕捂著臉頰,握起拳頭,咬著槽牙,壓抑著憤怒和不甘。


  老者冷笑,看向台上:“孔玄成?”


  “嗯。”


  “你是用什麽招數破掉我孫兒的蒼龍罡衣?”龍袍修士在質問。


  孔征看向龍袍老者:“你……想學嗎?”


  “放肆!”龍袍修士用力踏地,一道裂縫自麵前綿延,一直蔓延到祭台。


  看著裂縫逼來,孔征八風不動站在原地,裂縫最終停在孔征腳下,力道把握的絲毫不差。


  龍袍修士忽然笑了:“臨危不懼,不卑不亢,很好。大夏皇族能招你這樣的供奉,運氣不錯。”


  眼底寒芒閃過,良久,怒目才變為平靜。


  龍袍修士吐了一口氣,看向四周道:“這口氣,我已經出了,再有恩怨,也是公孫闕和孔玄成的私事,你們以後不能以剛才的事為難孔玄成,明白了嗎?”


  “皇祖大度。”周圍供奉低頭行禮,孔征也拱了拱手,校場上許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大夏皇族的祖上都沒追究孔玄成,自己似乎也沒資格繼續叫囂了。


  原先以為還有好戲看,誰能想到是這結果啊。


  龍袍修士帶著公孫闕離開了。


  此刻,主持法會的供奉宣布:“龐雨瀟棄權,孔玄成勝!下一場,孔玄成……”


  “不用了,這場我棄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三番五次的變化,不少人也都猜到這結果了。


  果然!孔征真棄權了。


  上,龍袍修士回頭看了祭台一眼,輕輕歎了口氣:龍池都不要,看來大夏供奉監,以後也留不住此子啊。


  “爺爺!那孔征若不是和龐雨瀟串通好,我起碼能晉級前三的!”公孫闕此刻心情陰鬱,憤憤不平。


  “哼!你若是能擊敗白澈,你現在就是魁首!那麽多有用嗎?”


  龍袍修士重重一哼。


  公孫闕低下頭,誰不是呢。


  這孔征果然是奔著第二而來。


  龍袍修士歎息:“當年我執掌大夏時,意外開啟了仙緣,入龍脈修行,傳位於你二伯,他將你幾個伯父驅逐出皇城,在各地就藩,你父親命不好,得罪了他,鬱鬱而死,不過你運氣不錯,年紀輕輕便得了仙緣,開啟修行之路。我也想給你提供資源,但龍脈裏我了不算啊。”


  龍袍修士唏噓:“公孫家,最沒本事的人,才會當藩王,第二沒本事的,會當皇帝,龍脈裏有本事的皇族修士太多了,所以我才答應讓你來三才法會,博個前程。你如果當初再努力一下,擊敗白沙嶺的子,龍池不就是你的了嗎?”


  公孫闕更加懊悔了。


  龍袍修士拍了拍他肩膀:“行了,既然沒有得到龍池的命,就在龍脈裏安心修煉吧。那裏的靈氣雖然不多,卻也不少,你該知足。”

  ……


  祭壇上,白澈並未上台,就聽見孔征直截了當地棄權,對此,無奈地搖了搖頭。


  “孔玄成,你真的要棄權?”


  供奉質問。


  誰都能看出來,孔征的實力,比白澈還要強一點。


  “是的。”


  台下,白澈笑著起身:“孔兄,承讓,不過這樣一來,我勝之不武,不如……”


  孔征打斷白澈:“我勸你別搞一些幺蛾子,你會後悔的。”


  錚錚冷語,似乎是提醒,似乎是警告,但更像是挑釁。


  校場許多看客忽然聽見孔征嗆了白澈一句,忽然興奮了起來。


  “嘿!這子的怪脾氣,我喜歡!”


  “原本以為是個趨利避害,暗中交易的家夥,現在覺得有點意思啊……”


  “你們看白沙嶺那子的表情!”


  水幕上,白澈的臉色幾經變化,如同豬肝一樣紅黑不定,似乎一口氣噎在心裏,根本吐不出來。


  看台上,一個華服巨賈哈哈大笑:“這子可以,孫娘,此次孔玄成被派出鎮守時,以金蟾城的名義,送他幾個體貼侍女。”


  “是,少城主。”


  看台上,一個老者陰鬱的表情漸漸化開,望著水幕中的孔征,疑惑道:“阿青,這家夥腦袋裏到底裝的是什麽?感覺執拗、又霸道,還有一絲不上的高深莫測,好奇怪的氣質。”


  老者感覺孔征渾身氣質似乎是好幾種差異很大的氣質糅雜在了一起,捏成了一個四不像的家夥。


  偏偏這種家夥讓人捉摸不定,又頓覺新奇。


  一個抱娃的年輕人笑道:“師父很欣賞他嗎?”


  “我也不準,就是覺得有趣,而且看不透。對了,不是讓你交好他嗎?事情順利嗎?”


  “不太順利,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也拉不下臉繼續交流。”


  “什麽眼神?”


  “我感覺,他認為我腦子有病……”


  老者一愣,忽然笑了起來:“認為千機聖宮八散人之一腦子有病?我看他才有病吧……你沒你是金丹修士?”


  “了啊……所以他當時才那樣看我。”


  老者點了點頭:“也罷,以後派你師叔去跟他打交道吧。”


  啊?

  年輕人一愣,看向懷裏玩機關人的娃娃,給他擦了擦鼻涕,苦笑道:“我師叔話都不清,怎麽打交道……”


  “跟怪人打交道就要用怪招。”


  老者露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拂袖而去。


  “師父,不看了?”


  “不看咯。回去輔導你師叔功課,等孔玄成被派出去後,就送他去孔玄成那裏。老祖一直讓我給你師叔也找個合適的人試陣。我看孔玄成就可以。”


  ……


  水幕消失,水花落下,三才法會結束。


  麵對孔征的提醒,白澈還是沒膽子上台為自己正名。似乎孔征今日的模樣,會烙在他腦海中很長一段時間,成為魔障也不定。


  不過,那都不重要。


  “三才法會結束!魁首,白澈,以大夏供奉監之名,獎勵龍池一汪。榜眼,孔玄成,以大夏供奉監之名,獎勵艮皇草一株,探花,龐雨瀟,獎勵寶書一本。”


  “現在,選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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