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歸園田居
“你放心，我知道要好好養好身子。大齊和南梁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不會輕易倒下的。”手下的人一直在擔心著他的身子，趙琰是知道的。纏綿病榻許久，他也該是要振作的時候了。
金小魚嘟囔著:“要是知道好好對待自己的身子，就不會大半夜去吹冷風吹到發燒了。我就不知道方姑娘有什麽好的，現在她都已經是貴妃了，爺你還惦記著。”
“你說什麽？”
金小魚想起來這些日子他們隱瞞的消息，禹城傳來了方寧被立為貴妃的消息，顧忌著趙琰的身子，他們一直不敢在趙琰麵前提起。可是金小魚一時間忘了，隨口就說了出來。說完之後才覺得完了，可是吐出來的話怎麽也咽不下去了。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大手一把抓住金小魚，力道沒有控製好，捏的金小魚哇哇大叫。
“啊！我什麽也沒說啊！疼，疼，爺，你饒了我吧！”
“是真的嗎？”不用金小魚再重複一遍，但看的反應以及足以證實剛剛自己聽的不是幻覺。沒想到皇兄居然以及迫不及待封方寧為妃了，原本他還以為怎麽也得等當初方振逼宮的事情冷個一兩年再說。
長歎了一口氣，趙琰又給了自己的安慰。皇兄和方寧兩情相悅，情到深處等不下了也是正常的。心中不知道為什麽始終堵著一口氣，順不過氣來，有什麽東西就從眼睛裏想要破門而出。
仰著頭，趙琰咽下心中的不甘，將心事掩藏，把眼淚逼了回去：“你先下去吧！”
金小魚站在原地不動，知道自己幹了一件蠢事兒之後，心中愧疚不已。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明明知道方寧不能提，還盡惹趙琰不高興了。
“怎麽不下去？”看著金小魚還杵在原地，趙琰臉色立馬就沉了下去。
“爺，對不起。這消息我也是道聽途說的。”
趙琰看了金小魚一眼，突然笑了：“你那麽緊張幹嘛？皇兄立妃是好事兒，有情人終成眷屬，世間最難求的就是它啊！”無比的心酸，可是趙琰麵上卻聲色不露，強裝著一片淡定。
金小魚以為他真的沒事兒了，豈知趙琰心裏此刻已經心淚泛濫成災。
她終究還是和皇兄在一起了，趙琰有時候也會癡癡的想一想——午夜夢回，方寧會不會想起曾經有個人和她一起在桃源患過難。唇角的笑意似嘲諷，又似落寞。金小魚摸不著趙琰的這情緒變化，心中有些擔心：“爺，仔細身子。”
“下去吧！我沒事兒，不必擔心。”
金小魚欲言又止，想想自己那張臭嘴最後還是沉默著離開了。
帳篷中又隻剩下趙琰，多少心事兒憋在心裏，最後都是一個人的痛苦……
賢王府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若不是時不時還有丫鬟侍衛走動著，幾乎就要成為一座荒宅了。方寧、方平他們一直躲在淨塵院，除了雲生，也不與王府其他人交流。
方寧的身子好了不少，嗓子說話已經自如了，方平邊想著跟她商量要動身離開的事兒。
“寧兒，我和你嫂子打算帶著你離開了。你有什麽想法嗎？”
乍一聽方平提起要離開的事兒，方寧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是在王府住習慣了，還是心中帶著淡淡的眷戀，方寧也不知道心中為何有些不舍。
“寧兒？”
“啊？我……我還沒有想好，我好像沒什麽想法。有兄長和嫂子在，哪裏都是家。”方寧的不自然地捏緊了茶杯。
竹顏還是沒能習慣方寧時刻將嫂子掛在嘴邊，每次方寧一叫嫂子，她總會害羞半天。方平沒有管竹顏的羞澀，倒是有些擔心方寧：“寧兒，你怎麽了？好像心不在焉的。”
知道兄長已經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方寧也不在掩飾：“我隻是還沒有完全消化近來發生的事情，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睡醒之後，一切都變了模樣。”
“好在還算是場好夢，如今到算是歸於平靜了。”對於方寧的話，方平並沒有產生什麽懷疑。的確是好像一場夢一樣，就連方平自己醒來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
一直以來，方平都不曾想通沈太後的意思，為何讓放過他們兄妹二人。雖然沈太後又意思叫他們遠離禹城，不在出現在趙珩的麵前，可是如果他們真的死了，不用這樣瞞天過海，事情不是更簡單些嗎？
最後方平也沒有想通這一關節，隻不過既然還活著，就沒必要為那些事兒再煩心了，眼下離開禹城倒才是重中之重。
“兄長，那我們去哪兒？”
方平看了竹顏一眼，然後才笑著說：“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一下，反正咱們一家人是在一起了，到哪兒都是家。我們準備往南方走，尋溫暖水鄉，靜靜地過日子。”
方寧聽了，突然提議道：“不如我們去桃源吧！”
“桃源？就是你……”方平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後麵的話也沒有說出來，似乎不想提起任何有關趙琰的話題。
“就是我和趙琰之前待過的地方，那裏民風淳樸，生活愜意，還不受朝廷的約束，倒是一片自由的天地。到時候你和嫂子男耕女織，養我一輩子。”桃源一直是方寧向往的地方，要是把家安在那裏，生活應該也會幸福吧。不知不覺，方寧想起了桃源的日子，想善良的族長大叔，想熱情的星河和小諾。雖然喝他們相處了短暫的時間，但是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方寧甚至還有些想念還有那個和她一起在桃源生活了許久的人，在桃源的時候，好像是他們兩人的第一次近距離相處吧！
“他去邊關了，不知道還好嗎？”
“寧兒，你在說什麽？”看著方寧朱唇輕啟，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些什麽，方平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沒……沒什麽。”意識到自己走神的有些厲害，方寧覺得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來了，心裏微微有些慌亂，端著空空的茶杯就往嘴裏送。
“哎，沒水了。”竹顏阻止了她，拉過她手中的杯子，重新給方寧添了茶水。
“哦”輕應了一聲，方寧便不好意思地埋下了投，心裏糾結著，也不知道兄嫂到底聽清她在說什麽沒有。手裏沒了茶杯，此刻正不安地把玩著衣帶，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家兄嫂滿含擔憂的打量。
“寧兒，既然決定要走，那我們就盡快動身。我和你嫂子打算把敬軒也帶走，後日動身，你也早些準備著吧。”
“這麽快。”方寧有些驚訝，怎麽突然來的這麽急，已經在王府住了一個多月了，眼下馬上就要過年了卻是要動身離開了。
“嗯，咱們早些動身，說不定還可以一切都打點好了才過年。”
還有二十來天就要過年了要是去桃源的話，算來日子也差不多的樣子，若是還能住在小諾家，倒也可以好好過個年。自從方家滅門後，這還是第一個和兄長一起過的年。
“要是二哥也在就好了。”方寧想到了悄無聲息一走了之的方安，有些傷感。自從宮中一別，便再無半點兒有關他的消息了。
方平聽到方寧提起方安，神色也是一暗。對於這個弟弟他關心的很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一走了之：“等他在外麵累了，總會來找我們的，不如我們留下線索吧。”
“算了吧，二哥要是相見我們，就不會走了。”方寧眉眼間掩不住的失落，方安是兄妹三人中和方振關係最為親密。方振被判死刑，最難過的應該是他吧。要是在他們身邊方安會想到傷心的事兒，倒還不如不見的好。
“好啦，兄妹二人又在想寫什麽？時辰不早了，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後日就要動身了。”竹顏見兄妹倆都有些失落，忙不迭岔開了話題，拉著方平回去收拾東西了。
方寧也回了屋子，整理些行李，開始憧憬桃源的生活……
對於方寧來說，能夠離開皇宮，劫後餘生，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如今的她，心中雖然偶爾會泛起波瀾，但是更向往平靜的生活了。她已經決定不再回禹城，從此山高水遠，兩不相見，她和趙珩的過往也算是徹底煙消雲散了。過去的方寧早已經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現在新生的方寧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方寧了。
收拾好行李，坐在床前，推開兩扇窗戶，屋外已經是夜幕降臨。安靜的淨塵院還是當年的模樣，隻是這其中好多人卻都不再是曾經的模樣了。
月上中天，靜靜的月光灑落下，她確實是有些想念趙琰了。隻是總將一些想法壓抑在內心，不敢去麵對。想著就要離開王府了，方寧心思一動。聽了一下兄嫂房間的動靜，他們已經睡下，方寧才悄悄離開房間，出門之後直往點翠齋去。
這裏是離蒼鬆院最近的地方，可惜她已經不能靠近蒼鬆院了，那裏是趙琰的書房，有人把守著，過去打草驚蛇倒有些不好了。朝著蒼鬆院的方向望了好一會兒，方寧才趁著夜色離開，不過她沒有著急回淨塵院，又去了綠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