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是不敢離開是不想
躁動的一夜，終於過去，黎明的號角吹響。方寧被軍營裏晨起的聲音吵醒，睜開惺忪的睡眼之後，便一直躺在床上。
她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羞澀難言的夢，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夢見趙琰，而且還夢見兩個人在做讓人臉紅的事兒。深呼吸了一口氣，方寧才慢慢做起身子，才覺得鎖骨處有些刺痛。
隨手摸了一下，疼痛的感覺越加明顯了，可是她看不到那個傷口，帳篷裏也沒有銅鏡給她看看。
想起夢中趙琰在哪裏啃了一下，方寧才開始懷疑那不是一個夢。下意識的咬唇，隱約感到疼痛，撫上粉唇，腦海裏閃現的是那個綿長熾熱的吻。驚得後退跌坐在軟塌上，難得這一切都是真的，扶額而歎，方寧竟然一時之間難以反應過來。
那樣的夢不隻一次出現，以前也有過夢裏的旖旎，可是從來沒有想昨夜那樣真實。
背後涼意漸起，方寧才穿好了衣服，有些事也該是去問清楚的好。才一出營帳，就見到蹲守在外的金小魚。
“方姑娘，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這是王爺特意讓我給你熬製的補湯，一直煨在火爐山，快趁熱喝了吧！”殷勤地端上一碗烏黑的湯，卻有清香的味道傳來。
“這是什麽？”方寧皺著眉頭，並不喜歡金小魚太過熱情。
“王爺讓我給你準備的湯啊！”金小魚說起謊話來，一點兒都不臉紅，豈不說趙琰此刻不在大營裏。就算日後趙琰隻得自己假借他的名義送湯給方寧，隻怕還好感謝自己。
“那你家王爺呢？”見金小魚又將湯王自己麵前湊了湊，方寧輕輕推開了他。此時她更想隻得趙琰在哪裏，有些事兒不問清楚，她心裏不舒服。
沒想到方寧她一點兒也不領情，還嫌棄地推開那補湯。金小魚表示還很受傷，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家王爺未來的幸福好不好？
“你家王爺呢？”方寧有些不悅，這個金小魚礙眼地站在她麵前，還不如自己到趙琰的營帳去找他，反正也沒有幾步路。
丟下還在感傷的金小魚，方寧快步走到趙琰的營帳麵前，向守門的士兵詢問了趙琰在不在。得到了消息讓她有些失望，趙琰一大早就出門了，帶了好些人，好像是要潛入虎跳關。
方寧皺著眉頭，聽完了士兵的話，隨即嗬斥了那士兵：“你是怎麽當差的？隨便一個人問你王爺的消息，你居然就毫無防備地透露了。要是將王爺的行蹤暴露給敵軍怎麽辦？你擔當得起嗎？”方寧是在軍營裏待過的，知道些規矩。原本隻是想問問趙琰在不在的，沒想到這小兵劈裏啪啦什麽都倒出來了。
被方寧訓得麵紅耳赤，小士兵眼神往金小魚那邊不停瞅過去。
訓完之後方寧才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逾越了，她憑什麽去訓斥一個小士兵？這裏又不是雁蕩關，這小士兵也不是二哥的手下了。
一口氣突然就悶在了心口上，方寧朝著軍營大門走出，似乎想出去一趟。
“方姑娘，你要去哪兒？”不放心方寧一個人走掉，金小魚忙在背後叫住她。
“我不去那兒。”看了金小魚一眼，方寧又疊回營帳，也不在說什麽。
金小魚回到趙琰營帳前，看著小士兵一陣安慰：“你受委屈了。”
小士兵欲哭無淚：“金大夫，你不是說她是王爺心尖上的人嗎？我告訴她王爺去哪兒了怎麽就成了不應該了？”
金小魚略表同情，攬著小士兵的肩膀，壓低聲音說：“兄弟委屈你了，這是她擔心咱們王爺的安慰呢！這樣考慮周全，不愧為咱們王爺心尖兒上的人啊！”
原本還擔心方寧的，金小魚這下放心了，看方寧這樣子也不像是對趙琰無心。哼著輕快的小調子，金小魚轉身回到營帳，開始搗鼓為趙琰調理身子的東西，也不知道方寧後來又偷偷溜走了……
南梁 ，虎跳關
佳榮捏著手中寫好的信，她不得不決定再賭一次。昨日她偶然聽到了周培安攻打紫荊城的新計劃，生怕她七皇兄有危險，最後還是決定讓丹橘和翠桃去送信。
“原本陪嫁的八個貼身丫鬟，我的身邊也就隻有你們倆了。原本不想你們去冒險，可是大齊現在麵臨困境，七皇兄在病中不知道現在如何了。這封信一定要交給他我才能放心下來，上次派去送信的人，一去不回，我再也不敢找外麵的人了。”佳榮語氣裏帶著些哀痛不舍，隻剩下最後兩個貼心的丫鬟了，可是她卻不能保護好他們，真是枉為一國公主。
“奴婢願為公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就讓我去吧！”丹橘和翠桃一口同聲。
佳榮心裏頗為欣慰，心中打著小算盤，她希望兩個丫鬟回到大齊就不要再回來了。周培安性格陰晴不定，腹黑陰險，她尚且自身難保，更不想連累兩個丫鬟也跟著自己受罪。
“你留下。”
“不，我去！”
佳榮還陷在自己的悲傷裏，兩個丫鬟已經爭執起來了。原來是為誰去這一趟而爭執，他們知道這送信的艱難，也許永遠也回不去了。兩個一起長大，情同姐妹的丫鬟怎忍心對方去送死？
“好了，你們別爭了，我原本打算你們兩人一起去的。”
丹橘和翠桃不敢相信佳榮的話，皆是一副吃驚的模樣。丹橘性子活絡寫，率先問道：“那公主你怎麽辦？”
佳榮眸光低垂，輕輕撥動著茶杯蓋子：“我總有人伺候的，你們別擔心，這一趟要是能平安見到兄長，就不要再來南梁了。我在信中已經給七皇兄說了，要他給你們倆找個好歸宿。”
按在心口上的手慢慢抓緊，心痛難耐，想到兩個丫鬟也許能夠回到南梁了，她心中酸澀難忍，竟然也在想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重歸故土。她心裏明白著，她可能永遠也回不去了。
不隻是她不敢，是她不想。既是出嫁女，便早已經是夫家的人了。
“主子，奴婢不走，奴婢要留下來陪著你。”丹橘和翠桃起先還爭著誰離開，此刻卻是爭相要留下。
佳榮輕輕搖了搖頭：“你們一起走，留下來幹什麽？陪著我等死嗎？”
翠桃最是感性，此刻已經忍不住抽泣起來。她的公主原本是天之驕女，可是此刻哪裏還有半點天之驕女的氣勢？那鋒利的棱角早已經被周培安磨平，曾經有過的小爪子也被一一折斷。
佳榮起身扶起地上跪著的兩個丫鬟，語重心長地說：“我現在心裏最擔心的就是你們兩個了，別的人已經顧不上了。你們不會走上青杏她們的路，我也不想你們走上碧柚她們的路。”
“奴婢不怕，奴婢隻想陪著公主。還記得奴婢從記事起就在宮理伺候了，一直待在公主的身邊從未離開過奴婢永遠也不會離開。”丹橘提群再次跪下，懇切說道：“翠桃多少懂得些武功，她一個人去送信反而更容易些。帶上奴婢總是一個拖累。奴婢會些藥理，反倒是留在公主的身邊有些作用。不管公主你怎麽安排，奴婢也不從。奴婢誓死留在主子的身邊，絕不離開，除非公主定要奴婢去死。”
“丹橘姐姐！我也要留下。”翠桃聽著丹橘要留下，怎麽肯一個人獨自離開？
“翠桃，你要好好的回到大齊，找到賢王爺，把信交給他，這樣才不會辜負公主的一番心意。”丹橘聰慧，大概也看透了些佳榮的想法。
這一趟送信雖然艱難重重，但卻也是一線生機。如果能夠平安回到大齊的地界，也不用在周培安的眼皮子下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了。
“丹橘，你也走吧！”佳榮知道自己的這個丫鬟最有注意，並不希望她留下來陪著她受難。
“奴婢不走，除非公主非要逼我去死！”拔下頭上的銀簪就往脖子上紮。佳榮含著淚拉住了她，最後還是決定讓翠桃一個人送信回大齊，丹橘陪著她一起留下。
翠桃帶著佳榮的信，不敢有所耽誤，喬裝打扮後很快就出了南梁的虎跳關。不過佳榮身邊少了一個人也是很容易被發現的，況且周培安一直都讓人看著她。很快周培安就猜到佳榮肯定讓翠桃送消息走了，立馬就派人前去截殺。
短短的百十裏路，一場腥風血雨，翠桃曆經生死。
原本翠桃一路出南梁的虎跳關都很輕鬆，不想到了南梁占據的大齊地界上反倒是被攔了下來。好一番解釋才被允許進城，可是沒想到剛剛進城，後麵就有追兵到了。
翠桃便顧不上別的什麽了，隻想著要跑，不能落在追兵的手裏。可是兩條腿怎麽拚的過追兵的馬蹄，很快她就被包圍住了，捂著懷裏揣著的信，翠桃正打算誓死一戰。
雙拳難敵四手，翠桃的三腳貓功夫在一群訓練有素的士兵麵前很快就落了下風。可是就算身上已經受了好幾處傷，翠桃還是拚命抵抗著，不死不休。
原本已經快絕望，等著血流幹就光榮赴死，不想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生生將希望遞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