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 寫信
赤那吩咐道:“阿克丹,你去把筆和紙找來。給這位小公子寫信。”
??陶夭夭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大哥,寫寫…….寫什麽啊?”
??赤那道:“也不用你寫什麽。主要我寫,讓他一個人來此,若敢帶一個人,就先殺了你。你隻需要寫幾句讓他確認是你在我們手裏就行。”
??陶夭夭沒了力氣,突然覺得虛弱不堪,哪哪都疼了,她氣若遊絲道:“他不會為了我來的,誰會為了一個下人冒生命危險。”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再說,你不是說她信任你,喜歡你、離不開你嗎?”赤那半真半假地笑道。
??陶夭夭臉皮發臊,尷尬道:“…….那也許隻是我的錯覺。”
??赤那道:“試試也無妨,他來了呢,必然會死在這裏。我們帶你走。”
??“他要是不來呢?”陶夭夭小心翼翼問。
??赤那道:“不來的話,我們送你回去,你繼續你的慢性毒藥計劃,隻是你現在不住侯府,還能繼續下毒?”
??“這有什麽問題,不喜歡我的是老夫人,又不是玉郎,我在妙香樓做好了吃食也是可以讓隨從送給他的,隻要不見麵,老夫人也不會對我怎樣,畢竟我也是她一手一腳帶大的,多少是有些感情。”
??赤那點點頭:“如此甚好。”
??陶夭夭卻整個人都不好了,赤那此言,意思是說殺了玉郎,會把自己帶走,應該是帶回他那蠻夷之地去,去幹什麽,簡直不用想!若玉郎不來,他才有機會回到妙香樓。
??可是玉郎會來嗎?她怕的是他來,怕得心肝打顫!她不知道這些人在外麵設了什麽天羅地網等著他。
??她並不是怕去蠻夷之地,而是怕玉郎真的身死,若這個世界沒了他,她隻這麽想了一下,就萬念俱灰。
??她緊張地思索著自己怎樣在赤那的眼皮下,暗示玉郎不要中計。
??赤那寫好他那一部分內容,拿過來給陶夭夭過目。
??果然言簡意賅,說玉夭在他們手中,令玉郎孤身一人來此換人,若帶人來,先殺玉夭;若不來,還是殺玉夭。
??陶夭夭:“……”
??赤那把紙筆塞到陶夭夭手上,讓一人俯身弓背做了桌子。
??陶夭夭握筆那手重如千鈞。哆嗦半天,她一個字也沒寫出來,漿糊一樣的腦裏怎樣都想不出一句像樣的話。
??所謂像樣的話,至少應該是不引起赤那懷疑,符合他要求的語言,但又是讓玉郎千萬別來的意思。
??赤那:“快寫!磨蹭什麽?難道你希望我們砍你的手帶過去?!”
??陶夭夭:“不砍手,他不認識我的手。”
??赤那:“那還不快寫!”
??陶夭夭:“他他……他認識我的頭。”
??陶夭夭突然想豁出去,自己和玉郎的命,孰輕孰重,這簡直不需要掂量,她活著莫非浪費糧食,但玉郎不同,他有他的使命。
??赤那:“你想死?原來你也對他有情!有意思!”
??他雙目精光四射,桀驁陰狠地盯著陶夭夭的臉片刻,哈哈大笑道:“你不報家仇了?”
??陶夭夭鎮定心神,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赤那玩味著她的臉色,放低聲音道:“那就隨便寫幾個字。”
??“我最怕寫字。字醜。”
??“醜也寫,是不是誰的字都沒有你的醜?”
??“是吧……..驅邪鎮鬼那種。”
??“那寫個字來看看。如果你的字醜得獨特,本身就是個信物。”
??於是陶夭夭用了畢生最潦草放縱的筆法,配合最認真的表情費力地小心翼翼寫了一個字。
??那個字黑漆漆大而愚蠢兼怪異,赤那認了半天硬是沒認出是啥東西,關鍵還把那張紙都占完了,連個落款的地方都沒有。
??赤那:“這是個啥字?”
??陶夭夭:“救命的救啊。”
??赤那左右端詳,看得抓耳撓腮,一腦門官司盯著陶夭夭的眼睛,那眼神可以翻譯為:你耍猴呢。
??赤那不耐煩地吼:“阿克丹,換紙!”
??這次,赤那警告陶夭夭認真寫,再這樣浪費時間,他有的是辦法讓她生不如死。
??這句話一瞬震懾了陶夭夭。她其實不怕死,心想還省了自己去自殺,自己這沒用的廢物早死早超生,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再頭疼怎麽回去養活那“一家子”了。
??但“有的是辦法”卻讓她不敢造次了,別的不說,單就是赤那撕了她的衣服,讓這群蠻人知道她是個女人後果就很可怕。
??她不怕死,但怕屈辱地死。
??於是她開始認真書寫,用盡了自己全部領悟的書法訣竅,寫了一首詩:花褪殘紅春杏小
??燕飛堂前綠水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
??天涯何處無芳草
??這四句寫得極其工整,她是用了對待遺書的規格,高標準,嚴要求地完成。
??她想,自己若身死此地,這也就是自己最後的墨寶了。
??字很工整,醜得工整,肅穆。
??赤那已經看出陶夭夭是用了吃奶的力氣認真對待了,便示意她落款。
??陶夭夭看赤那沒有吐槽字和內容,於是莊重地落下了自己的大名。
??赤那和那群人圍著紙張琢磨了半天,字每個都認識,連起來又不知道啥意思了。
??為了防止有詐,赤那叫陶夭夭逐字逐句解釋了一遍。
??陶夭夭照著字麵注譯成了傷春惜春。
??赤那納悶:“你為何要寫這首?”
??陶夭夭道:“因為僅這首詩能代表我的身份。”
??她又開始新一輪忽悠,說這首詩為她啟蒙時原創,是玉郎看著她憋出的,沒有第二人知道這首詩。還說如果你們不信,可以把詩拿出去問任何一個奉賢人,絕對不會有人知道作者是誰。
??她說的誠懇,而且極其自信。
??當然自信,她陶夭夭雜糅的詩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在奉賢絕無穿幫的可能。
??至於為何要雜糅這樣一首詩,這是她那漿糊腦裏拚湊出的最後希望。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死了我一個,還有後來人…….這是對玉郎的規勸了,意思讓他少作死,由她自生自滅好了。
??赤那把信折好,揮手叫來熬登,說他穿戴最整齊,讓他連夜下山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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