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士進村 下
通過自己千方百計的打聽,終於得知道士會在我們村停留一周之久,真是天助我也。趁著一天下午,奶奶和爺爺都去田裏幹活,家裏除我之外空無一人,我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小心翼翼地踩著木質的樓梯板,生怕發出的動靜把遠在田間的奶奶給拉回來。
第一次覺得下樓是件體力活,短短十多級台階,在我的謹慎下硬生生走出了數百級的感覺。之前據打聽,道士每個人要收取十塊錢作為祈福施法的本金,若是想占卜或是了解其他東西,金額就要更多。我像個小偷似的,翻弄著自家的抽屜和櫥櫃,希望能東拚西湊些零頭出來,結果在自己一番上下摸索後,僅僅湊夠十塊錢。
好不容易能去一次,我不甘心。於是又重頭到尾將家內的各個抽屜、櫃子等都翻了一遍,也不能再多尋出一些。就當我失落地坐在床上時,突然回想起奶奶經常把賣莊稼果蔬的錢都拿上來放到了我這個房間。而自己這個房間除了那個上了鎖的抽屜沒找之外,其他都從裏到外翻了個遍。
“難道?”我半信半疑地看了眼床旁邊的桌子的中間那個抽屜,帶著一絲期待和緊張的心情提拉起來。隻聽整個抽屜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但並沒有什麽拉出來的跡象,一時間緊張地腦子一片空白,想著時間不早了,爺爺奶奶要回來了,自己那原本安靜的身體時不時的顫抖了起來。
這嚇得我立馬趴到床上蒙著被子,“自己都在想些什麽?淩樂你難道要敲掉家裏唯一一把有鎖的抽屜嗎?你難道不知道爺爺奶奶辛辛苦苦整的血汗錢嗎?”自己的內心開始無比的自責和愧疚。可就當自己想拖鞋躺床上睡覺的時候,一股邪惡的念頭就像是由人內心深處跑出來一般,帶著陰森的笑臉對著腦中的我道:“怕什麽?這可是難得一次的機會啊,你怎麽能錯了?錢賺來不就是花的嘛。”
“可是.……”我欲言又止沉默道。
“別猶豫了,趕緊吧,不然等你爺爺奶奶回來可就辦不成了,你難道不想給自己也祈張福嗎?”那笑臉逐漸變得有些誇張和恐怖,不禁讓自己後背一涼。
自己的糾結最終還是被邪念戰勝,這就像原本充滿果粒的飲料中被一滴墨浸染一般,就連鮮嫩的果粒上沾著的,都是無法饒恕的罪孽。
自己像是一隻黃鼠狼偷偷摸摸地將身子探出樓梯間的擋板,往樓下瞟了幾眼,察覺沒人才慌慌張張地來到樓下,在一個櫃子的一大串鑰匙中尋找樓上抽屜的鑰匙。
那把鑰匙我先前是見過的,畢竟每次奶奶來鎖錢的時候,我都不經意間瞄到了,一把暗黃色的鑰匙,邊沿甚至帶著一些古銅色和褐色,可能因為奶娘將鑰匙保管得好,因此上麵沒有任何灰塵和濁跡,除了長時間使用導致的褪色。
在一大串鑰匙中翻找那麽一把鑰匙,就像大海撈針一般困難,尤其是很多都長得極其相似。幾分鍾過去了,自己仍沒有任何發現,於是坐在一旁的竹椅上靜下心思忖著,既然是鎖錢的,那肯定放的比較隱蔽或者有什麽包起來啊,我真是傻。無奈地敲了下自己的腦門,往門外有環視了幾眼,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僅有幾隻鳥兒在地上覓食,站在門口隱約能聽到道路旁的小河中有鴨子的“嘎嘎”聲在接連不斷地叫喚。
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和諧,於是我放下警惕回到櫃子旁繼續翻找。有時候,覺得現在找鑰匙的時間比自己病臥在床的時間還要來得漫長,尤其是那種遙遙無期的感覺,給自己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時不時瞅了瞅牆上掛的鍾表,已經接近五點了,也就意味著爺爺他們要收工回來了。
在農村普遍的作息時間都要來得早一小時,這使得很多時候我們入眠的時候,星鬥才慢慢爬上夜空,像是生病時不聽話的我,緩緩地爬向充滿著好奇的窗口外麵的世界一般。
終於,在不斷地翻弄著雜亂的抽屜時,被一條綁著絲帶的鑰匙吸引了過去,倒不是鑰匙有多耀眼和炫目,而是跟自己的目標極其的相近,同樣的暗黃色主調,邊沿有著些古銅色和褐色。驚喜之下三步並兩步地衝上樓去,在打開鎖的那一瞬間,自己像是被清風拂麵般輕鬆和舒暢。
看著不多的紙幣,自己從不大顯眼的位置抽出一張五十的攥在手心裏,然後迅速鎖上抽屜,跑下樓去。
我緊緊地攥著那來之不易的五十元,雖然不知道這需要爺爺奶奶多久才能賺來,但僅憑一毛一包小的零食、五毛一包大零食來看,五十元也是個驚人的數目,偷竊之後的愧疚感不禁油然而生,緊接著伴隨的是回想剛才放回鑰匙的細節,自己一直心想:鑰匙位置有沒有放對?鎖有沒有鎖上?奶奶會不會發現鑰匙已經被人動過了?
腦袋充斥著一係列問題的我跑在通往道士小屋的小路上,當自己看到隱隱看到一間茅屋的時候,之前徘徊在腦際的一切都被拋在了腦後,迫不及待祈福的自己向茅屋發起了最後的衝刺。
當我來到茅屋外時,道士的聲音傳入我耳中:“借此福,你可解心頭之苦。”旋即屋內就有一道略顯顫抖的聲音回應道:“謝謝大師,謝謝。”話音剛落,一個身影掀開簾子走了出來,我略顯吃驚的看了一眼,隨即轉過身望著後麵的那片土地。
剛走出來的是自己的三姑姑,若是讓她發現剛痊愈、還被這奶奶出來祈福的自己,回去定會找奶奶告狀,那我就徹底完了,因此不得不假裝看向遠方的半掩著臉,可過了一會,我看見三姑姑出現在了我下方,一直摸著手中的淡黃色福令。提著的心不禁鬆了口氣,看來是沒發現自己。
自己懷著期待的心情掀開簾子走了進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張不大的圓桌和一把破敗不堪的圓椅,其次便是一張鋪著編製的稻草床墊的木床。這時一道聲音打斷了自己的視線:“小朋友,你是來祈福的嗎?”我順著聲音看去,發現道士正目不轉睛地打量著我,隻不過沒有帶他那副墨鏡。
這時我才發現,他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道士那樣嚴肅而古板,也沒有像算命先生那樣滿臉壞笑和一副眯得極小帶著邪光的眼睛。麵前這為先生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鄰家大哥哥的感覺,雖然可能年紀已經可以稱之為叔叔,但沒有墨鏡的遮掩下,他顯得格外的年輕而具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