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母現 下
逢年過節，一家人能湊在一起，和和睦睦甜甜美美過大年乃一家最幸福的事情，原本羨慕別人的自己在今年，也感受到了那種家的溫暖，來自父母親的親情。雖然他們消失了兩年，但我似乎並沒有怨他們什麽，畢竟自己是他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我更應該的是學會感恩，
因此在吃年夜飯的時候，我表現得異常聽話，坐在父母中間聽著他們在外麵世界的所見所聞，以及他們分享的感受，一旁的姑姑們聽得津津有味，像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稀奇的事似的。
當聊到剛開始去大城市多麽不易時，她們流露出同情和不自然的表情以示她們當時的感受，而隨後轉為生活不斷的好轉，她們也顯得一絲驚喜和欣慰，到最後父親說他們穩定的生活在大城市之後，姑姑們又展現出羨慕和向往的一麵，坐在一旁的自己看著她們眼睛裏放的微光，可是感受到她們當時多麽的按捺不住，就像禁足時的自己一樣，渴望到外麵的世界逍遙一般。
由於父母兩年沒回來，因此，這個年夜飯的時間吃得額外的長，從他們的打拚曆程轉到大城市的不同，再由生活水平的提高轉為對村裏的一些事的關心和掛念。總之他們在飯桌上實乃無話不說、無題不談。當然這期間，自己一直是一副乖寶寶的形象，這讓母親不禁讚稱道：“雲，我們的小樂長大了呢。”說著，母親揉了揉我的腦袋道。
“那肯定啊，我們家小樂已經長大了嘛。”父親一副醉醺醺地調侃道。可能由於太過盡興，他喝了不少酒，使得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都顯得有些怪聲怪氣。我聽到的那一刻差一點將口中的飲料噴出來。“長大”這個詞用在現在自己身上，著實有些不符，若不是為了給初次回來的父母一個好印象，我也不會如此乖巧安靜地坐在板凳上。
這時，我那唯一的堂弟，比我小一歲的他突然說道：“哥你怎麽不出去玩呀？”我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仿佛被我的眼神嚇到的他立馬閉上嘴，但還是沒逃出母親的耳朵，好奇地問道：“小樂之前都是大晚上出去玩的嗎？”我連忙揮著手撒謊道：“沒有啊，我就是偶爾出去玩一玩，大多時候都是待在家裏的。”
“舅媽他在騙你，他每天都出去玩。”一臉耿直的堂弟此時突然呢喃道。被他這神補刀的技術驚到的我一臉低沉的看著桌子上的菜，仿佛在等待降臨在身上的責罵或者訓斥。但是相反，很長一段時間母親都沒有說話，父親喝得爛醉，肯定沒聽到那句話，可是母親沒聽到就不應該了呀。我邊想著邊看向母親，發現她神情很自然地夾著菜。
於是，我反而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道：“母親難道不覺得我這樣的行為很不乖嗎？”我說完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可當聽到母親略帶異樣的眼光看著我說道：“什麽行為？”
“就是我大晚上出去閑玩的行為呀。”這次，我是真的激動得有些抽搐，隨後膽戰心驚地等待著來自一旁的訓誡。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母親淡然地吃進一口飯，含糊道：“小樂還是兒童嘛，晚上出去玩沒什麽啊。”
“可是母親，我是每天都出去玩！”我刻意地將“每天”兩個字眼加的格外得重。然而母親卻摸了摸我的腦袋道：“傻孩子，我們在外麵的時候，別人家都是帶著孩子大晚上在外麵散著步或者到公園玩的，所以你這樣沒什麽不對呀。別這麽在意，好好吃飯吧。”說著母親夾了一塊肉到我的碗裏，示意我吃下。此時父親也似乎察覺到身邊的不對勁，略帶玩味地瞟了我一眼。
我像是木頭人一般僵化在原位，又像是頓時失去生氣的僵屍一般，機械地夾著菜吃著飯。“原來城市裏跟我一般大的人每天都能出去玩，而且不會受到父母的責罵呀，真好，好想到大城市裏生活呀，這樣我就可以一直在公園裏、街巷間無憂無慮地奔跑嬉鬧了。”我心想著，時不時露出期待的笑容。一旁的母親看到我那傻傻地樣子，不禁問道：“我們的小樂想到大城市裏去生活呀？”
我被母親的話一下子從幻想中拉回現實，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嗯。我覺得在大城市的孩子們在那生活一定很幸福。”
“大城市的人也有大城市裏的煩惱啊。”這時，醉酒的父親帶著一副沉思的樣子道。
“可是，在那裏生活那麽自在，一定要比這來得幸福。”我有些倔強地反駁道。
“因人而異吧，這麽說，小樂是覺得在這裏生活不幸福咯？”父親一本正經地紅著臉道，但突然反應過來，有些微微眯著眼看著我道。
我被自己說的話感到愚蠢，於是立馬解釋道：“不是的，我就是覺得大城市要比咱們這裏來得大，熱鬧。”說完下意識地用帶著油漬的袖口微微蹭了蹭額頭，仿佛被剛才的話語嚇出了冷汗。
“這麽說，小樂是很希望去大城市生活是嗎？”這時母親帶著一臉和顏悅色地笑容對我道。
“嗯。”我堅定地應了一聲。
“行吧，先吃飯，這件事以後再議。”父親擦了擦手，將手上因撥龍蝦殼所留的汙漬抹去，然後灌了一口酒道。
被他突然的變化感到一絲不適的我心情有些複雜地看了看母親，隻見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餐桌上的一盤盤菜逐漸被消滅殆盡，收拾清洗完的我們走上樓，進入那個放著老式電視機的曾經是我的那個房間，而另一邊，姑姑她們也各自回到自家。
打開電視機看著春節聯歡晚會的父母原本臉上掛著一絲愁容，隨後便被電視機裏有趣的小品和相聲吸引了，臉上也是逐漸掛上笑容，但他們剛才那一刻的樣子，被我深深印在了腦子裏，自從父母回來之後，我便一直將自己的目光聚焦在他們身上，一舉一動都會牽動我的注意。
半夜涼初透，雖然隔著被窩，但仍然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風在屋內馳騁，一旁雖然有父母相陪，但可能由於分別時間太久，令我覺得雖是那般熟悉，可此刻卻是那麽的陌生。我不知道，被大城市浸染過的父母為何變成眼前這樣，或許是因為空前巨大的壓力，亦或是那歲月無情地摧殘。
春晚一直到淩晨，而父母也就這麽目不轉睛地看到最後，最終在新年的鍾聲中緩緩褪去外衣的束縛，躺在床上進入夢鄉，而我則是睡在最外邊，默默地噙著眼淚，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