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戰國賽 下

  翌日，清晨的微風吹拂著自己困倦的身軀，如同一雙冰涼的大手順著後腦勺由上而下，調皮地鑽進自己的衣內，為自己撣去一夜的酸麻。書包裏塞著的稿紙此時顯得異常沉重，就像泰山般壓著自己喘不過氣。走在梧桐大道上，不禁感慨逝去的三年光陰，周邊的環境每天都在發生著變化，唯獨這條梧桐大道沒變。一棵棵梧桐樹就像站崗的士兵一樣，每天守護著來往的行人以及這條道路上所承載的一切。


  走進辦公室，老師好似有所預料般坐在位子上，靜靜地看著我從門外帶著一股新鮮的空氣以及晨露夾雜著泥土的氣息交織在辦公室封閉的環境中。我將稿紙從書包中抽出，然後在攤在桌麵上象征性地壓了壓，隨後像是遞交契約似的交到老師手中，他隨即瞟了一眼，欣慰地點了點頭，露出久違的笑容。


  我輕輕向老師道了聲好後，悄悄走出辦公室，將門微微帶上虛掩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有如夢幻般浮現在腦中，為什麽剛才的一起會如此的和諧和幽靜？這全然不像以往兩人的作風呀。老師這是怎麽了，跟如沐春風似的祥和與文靜。難道說他進入人生第二個春天了？我暗自思忖到。


  自己這想的又都是什麽呀，怎麽莫名其妙、稀裏糊塗的。不禁敲了敲自己發愣的腦袋，朝自己所在四年級一班走去。


  在放學鈴的響聲中，自己呆呆地走出教室，往繪畫班所在的教室走去。到了教室後，又是看到張老師那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好像發生了什麽天大的喜事似的一臉笑意。這讓自己更加感慨到今天所經曆的一切。從走出家門的那一刻，自己就感覺像是置身幻境一般，渾身說不出的乏力，可又沒有任何痛感，一切都是那麽的平穩有序。走到每天必經的梧桐大道時，發現上麵的樹葉也如平常一樣無風自動、自然而然地搖擺著。待到自己走進校門，門衛叔叔對自己也是喜意相迎，仿佛他買彩票中了五百萬大獎般，難以抑製自己內心的喜悅。直到自己帶著張老師的範本和自己臨摹的作品走進走廊盡頭的辦公室時，給人的感覺也是一番自然與恬靜，周圍的一切好似被施了法術，在這一天都呈現出積極向上的一麵。


  適當的美好或許不會引起人的懷疑，畢竟人的一天就是由諸多美好的事物和不愉悅的事物組合而成，可一直順理成章似的美好，就會讓人覺得可疑了，更何況是這麽大範圍的。雖然這麽想，可無憑無據，也無法從中找出一絲蛛絲馬跡來證明自己的猜想。覺得此時哪怕是西方著名的名偵探福爾摩斯附體，也難得其道。要是非要將這一天發生的一切冠一個相對恰當的標題，或許就像自己曾經看到的動漫中所說的——全世界的人都被微笑之神施了咒語，陷入一天無休止的開心之中。


  想到這裏，自己對這一看似荒謬的猜測心生幾分興趣，嚐試著從老師的一言一行和同學之間的交流中找出一些看似被忽略的線索，像動漫中的男主角一般最終拯救整個世界。越是往深了想，自己越覺得無形中有一股力量在背後推著自己義無反顧的前行。

  既然這段時間張老師已經爭得了李老師的同意，那我為何不用自己的能力去探尋藏在不可能中的可能呢？感覺自己此時就像個偵探般有著完備的專業知識以及看似無懈可擊的邏輯推理，在自己走出家門的那一刻開始進行分布化解分析。


  隻要出現在自己視線內的人，他們當時的視角都會毫無保留的呈現在自己腦中。如同洪流般的信息憑空湧出，瘋狂地交匯進自己這個入海口。在各種複雜的信息的交織下，腦袋開始出現輕微的陣痛，像用細針輕輕紮了一下頭皮似的。接著隨著場景的轉移和更多角色視角的加入，自己腦中像吹了氣似的，被強行撐開一部分，隱約能感覺到大腦即將到達一個飽和的狀態。然而自己還沒有找出一些關鍵的因素，不得不繼續進行著這項無法中斷的冥想，哪怕最終有可能被各種信息合力搗毀自己的腦神經，變成一個呆子。


  眼看著自己的視角已經逐漸切入了梧桐大道，這個匯聚著更多人流的大路。前麵龐大的信息量在腦前方懸浮著，由最初分散的遊離態變成了無數信息匯聚而成的聚合體。此時不禁是自己帶著一絲遲疑地盯著它，它也虎視眈眈地回望著自己，我感受得到，一場不可避免的較量將在自己的腦中進行。畢竟隻有將敵人引進自己的主場，才有可能將其不斷肢解分離，否則自己貿然迎戰無異於送死。


  這時就發揮出自己如同磁鐵般的吸引力，將周邊那些較為分散的遊離態信息先進行靠攏整合，因為到時的交戰必定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一旁處於外圍的它們旁觀還好，若是加入這場轟天裂地的戰役，而且還是站在敵對的一方，那麽自己戰敗的可能性就會幾何倍上升。一根稻草壓死一隻駱駝的道理還是懂得。因此自己在對麵的聚合體還未展開行動之前，先一步發起對周圍的攻勢，將其進行過濾提純，把看似對自己有利的因素全部匯集在腦中，而那些雞肋般的信息，暫時不在考慮範圍。


  大戰一觸即發，自己還沒做出任何舉措的時候，聚合體就像個洪荒異獸般向自己的腦袋襲來。像這樣精神層麵甚至是靈魂層麵的較量，唯有靠自己的力量來取勝。剛才距離突然的拉近雖然使自己一愣，但幸虧調整夠快，及時做出了如同氣墊床一般迎接巨大衝力的準備，因此它第一次的突襲並沒有得逞。


  但歸於對方的強大，自己也不敢主動發起進攻，彼此雙方此時就像各揣心計般在外圍不斷地相互試探，誰也不敢做出較大的動作。一場戰役中，尤其是實力相較不大的兩支軍隊，在一切準備條件都完備的情況下，就需要看哪邊的意誌力薄弱，先沉不出氣，這樣另一方才能發出勢如破竹般的進攻，取得相持已久的勝利。


  自己跟眼前這個大家夥正如處在楚河漢界上的兩支軍團，一刻不懈地注視著、留意著對麵的狀況，暗自積蓄力量等待對方露出破綻的那一刻一舉擊敗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