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一項 上
會場的大門在一陣“嘎吱”聲中打開，選手們在工作人員的核對下紛紛進入會場。由於我排在最後，因此當我通過核對信息進入會場時，一眼望去全是高低不一的人頭。站在原地大概環顧了下會場內的布置，位於前部的平台以及後麵的白板，平台了兩側的幕布總給人一種劇場的既視感。往兩邊擴展的是品種不一的盆栽，遠處望去能認出來的便是鴨腳木和四季常青，它們給這相對單調的氛圍增加一點綠意。窗戶是東西朝向的，不過此時因為比賽的緣故而被床簾所遮蓋。
從頭到尾全部擺滿了一張張小圓桌和一把把矮板凳，此時除去自己和嘉瓊在內的其他參賽選手早早地坐在位置上擺弄著帶來的“裝備”。我們不知怎麽的，先後轉過頭看向對方，隨後看似互相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這才散開走向不同的方向。
我坐在板凳上，掏出書包中的一係列鉛筆和橡皮，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畫卷上，以此來彰顯自己十足的信心和把握。自己拿起一支筆正要順手轉動時，後方“嘭”的一聲，大門從外麵關了起來，緊接著看到一名裁判不知從什麽地方竄出來一路小跑到台上，他清了清嗓子道：“首先祝賀各位同學們通過層層的篩選，順利晉級決賽……”
看著裁判興高采烈、意氣洋洋地一番解說，不知道這是比賽的流程還是他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總之跟比賽肯定沒任何關係。說到最後，他的話語戛然而止，隨後掃視了一眼我們台下的選手們，這才一本正經地發話道：“下麵我宣布，本次大賽決賽第一項：回憶速寫。”
“什麽？決賽不是就一個環節嗎？怎麽突然還跑出個第一項？”選手中一人吃驚地開口道。
“可能是他們虛張聲勢，嚇嚇我們吧。”另外有人解釋道。
“可是都說了第一項啊，那後麵肯定還有第二項、第三項吧。”
“不是說好了決賽是自由發揮嗎？怎麽還鬧出怎麽一出？”
“老師他們是不是搞錯了啊，這回憶速寫是個什麽玩意？”
一時間會場內像炸開鍋一樣議論紛紛，而此時裁判似乎也見慣了這樣的場麵，淡然中又透露著幾分嚴肅地對著麥克風道：“安靜！下麵我給大家介紹第一項的要求。”
“你們還記得預選賽的時候畫的那幅作品嗎？”他說，“回憶速寫的意思就是憑借你們的回憶將那份作品盡可能的複原。”
“啊？”場中一人發出一聲怪異的驚呼，不知道是回音還是那人有意為之，在自己這個位置聽竟然會是如此悠長。
“這誰還能記得啊，都過去這麽久了。”一陣埋怨聲響起，與先前不同的是，這竟是發自女生之口，我之前還一直以為女生都是很嬌羞內斂的，不論發生什麽事都是心如止水、心平氣和，當然這裏除了那些天生高冷的女生之外，我下意識地看了眼跟自己有一個會場那麽寬的距離的她，不料又是一次眼神的交集。今天這是見鬼了啊，怎麽先前還是冷冰冰的一個人因為另個靈魂的一句話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怎麽了？難道過去這麽短時間你們就想不出來了嗎？”裁判厲聲道。
他這一嗓子著實把先前不滿的、懷疑的聲音蓋了過去，那些原先爭相冒著泡的人此時都像是啞火的槍，屁都放不出一個。緊接著，他繼續說道：“組委會這麽做是有原因的，你們每個人都能保證之前交的那份作品是出自自己之手，而不是有老師合力完成？”
場上又是一陣沉默，我見到這番情形，竟然有拍手叫好的衝動。這句話問的太好了，就是應該好好嚴懲一下這些徇私舞弊、犯規作弊的行為。可是反問自己，自己難道就不是老師幫助完成的嗎？沒有老師的原作哪來自己的臨摹，更何況現在坐在這參加全國級大賽。
“就算你們有些人忘記了，可是之前不是將你們的作品都一一呈現在了一樓大廳和二樓走廊上嗎？你們有多少人留意過？”裁判義正言辭道。
“呀，這招太狠了。”另一個靈魂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嗯？”我問道。
“平常人的思路肯定是去看別人的作品啊，你之前不都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想法嘛，可這句話說是這麽說，可絕大多數人都是先去知彼了，因為他們的潛意識早已告訴他們，自己的不用看，早就爛熟於心，不是嗎？”
“額，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自及不禁感慨道。
“所以說哪怕了解了別人的作品清楚了對方的底細，可自己的卻早已拋之九天之外，亦或是一知半解，怎麽和別人鬥啊。”
“那現在怎麽辦？”我突然問道。
被我這麽一問，反而是那邊一陣無語。隨後嚷道：“你不是早就臨摹得爛熟於心了嘛，這點小事難得到你？”
“哦，也是哦。”感到自己智商直線下降，無奈地嘿嘿一笑。
“.……”
回過神後，發現場上還是在進行著口水和空氣的交織、蛋白質和腎上腺的碰撞。自己對這樣的抱怨早已司空見慣，便開始著手於眼前白卷上的起筆。在自己看不清的另一邊，那位名叫陽嘉瓊的女生此時也開始了自己的繪畫。
片刻後，裁判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安靜！回憶起來的選手趕快作畫吧，本環節可以再原有基礎上進行再創作，也會相應的提高基礎分，那些還未回想起來的選手們湊也要湊上去，因為在我上台的那一刻，比賽已經開始計時，再磨蹭下去你們的時間可就不多了。”
裁判員的這番話再次將會場引向一個爆點，置身其中的自己感覺進入馬戲團一般看著周圍的小醜大展才能。小小年紀就這麽能說，怎麽不去參加什麽辯論賽、脫口秀之類的比賽啊，跑來參加這種需要靜下心才能搞好的藝術類比賽豈不是屈才了？
當然想歸想，手上的動作可不能停。“既然再創作酌情給分的話，那就來點有意思的。”我嘿嘿一笑，頓時期待起自己的成品了。
會場內的聲音最終在緊張的時間下漸漸消退，不管是記住原畫的還是沒記住的，此時都操筆急畫起來，畢竟時間可不等人。
自己眼前的鷹隼和飛機逐漸成型，那株綠色的藤蔓也隱約可見，剩下的就是細描和精塗這些微操了。而自己畫畫之餘用餘光瞄了眼旁邊那人的情況，頓時愣住了，這家夥在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