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傷心往事

  “來吧，開吃，先嚐嚐這牛排的味道怎麽樣。”見杜鵬程正望著盤子裏黑乎乎的牛排發呆，米花韻順手拿起了自己的刀叉，手裏邊做著示範，嘴上邊指點著他：“右手刀，左手叉，刀要握住把柄末端……”


  杜鵬程像個虛心的孩子，學著米花韻的樣子吃了起來，看上去很笨拙，很吃力，甚至有一點點滑稽。


  好不容易切下一塊牛排，顫顫巍巍塞到了嘴巴裏，慢慢嚼著。內心卻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自卑感，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落伍了，落得太遠了，與米花韻相比，足足都有了兩代人的距離了。


  “好，就這樣吃，慢慢就熟練了。”


  杜鵬程笑著點點頭。


  “這牛排味道怎麽樣？吃著還習慣嗎？”


  “行……不錯。”


  “好，那就多吃點兒。”


  米花韻簡短的幾句話，讓杜鵬程心生暖意，禁不住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默念道：這個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人，內心世界卻是如此溫柔細膩，有那麽一種讓男人無法拒絕的親近感，而這種感覺，在老婆張茉莉那兒似乎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看著我幹嘛？吃啊！”


  杜鵬程尷尬一笑，忙掩飾道：“我在想，我們是不是……是不是以前就在哪兒見過麵，要不然怎麽會這麽眼熟呢？”


  米花韻說：“是見過，可那時候我在暗處，你在明處，況且又是在路燈下，隻能我看到你，你也看不見我呀。”


  “那可不一定，畢竟我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麵熟才怪呢？”


  “不會的，不會的。”米花韻擺了擺頭，神情憂鬱地盯著遠處的七彩燈光。沉吟片刻，接著說，“打那以後，我就離開了這座城市，消失了……”


  “消失了，你能消失到哪兒去？離家出走了不成？”杜鵬程一驚，追問道。


  “去了新疆。”


  “去新疆幹嘛了？”


  “當兵去了。”

  “你去當兵了？還跑到了那麽遙遠的地方？”


  “是啊，當時想越遠越好，哪怕是遙不可及的天邊。”


  “為什麽？”


  “為了逃避，也是為了報複。”米花韻麵色冷豔，目光中透著一絲悲壯。


  “報複誰？又想逃避啥？”


  猛灌下一大口啤酒後，米花韻深垂著眼簾，低沉地說：“報複我爸，報複我媽，逃避那個讓人厭惡的家。”


  “你說米縣長？他……他怎麽了？”杜鵬程滿臉疑惑地望著米花韻，禁不住問道。


  米花韻沒有即刻回答，而是一把抓過了啤酒罐，盯緊罐口呆視一陣，然後舉到了唇邊，仰頭咕咚咕咚喝了起來，直喝到底朝天。


  然後一隻手把空罐捏扁了，丟到了餐桌的一邊。


  杜鵬程從她的麵部表情上讀到了一種噬心的隱痛，讀到了一種沒齒難忘的秘密，便不忍再追問下去，重新開啟了一罐啤酒，為米花韻斟滿了杯。


  米花韻長歎一聲，臉上驟然陰轉晴，帶著一絲慘淡的笑容，問道： “杜鵬程，你不想聽聽我姐姐的故事嗎？”


  杜鵬程連連點頭，說：“想……想……你姐她……她後來怎麽樣了？”


  “小樣，現在心急什麽，當初怎麽就那麽絕情呢？”


  杜鵬程咕咚喝一口啤酒，然後說：“人心本來就是一個矛盾體，更何況，那時候還那麽年輕，做事草率，隻看表層。”


  “後悔了？”


  “怎麽說呢，要是你姐她……她以後過得幸福，那也就無所謂了。”


  “可恰恰相反，你的拒絕，徹底毀了她的一生。”


  杜鵬程猛然一驚，問：“她……她到底怎麽了？”


  “我在想……在想，有沒有必要告訴你。”


  “哎喲，你就別再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我呀！”


  “那好吧，你先把這杯啤酒幹了，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