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伸手擁住
“他們得知了你姐的消息了？”
“是啊，等媽媽哭幹了眼淚時，才告訴我，說你姐姐人沒了，是得了急症死去的。”說到這兒，米花韻的淚水潸然而下，她雙手掩麵，肩頭一聳一聳地抽噎著。
哭過足足一支煙的工夫，她停了下來，淚眼婆娑地望著杯中的酒，哽咽著說：“後來我才知道，姐姐是在生產的時候沒的，大出血，孩子保住了，大人卻沒了。”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明晃晃地穿過她的臉頰，落到了單薄的衣襟上。
“唉，人生無常呢！”杜鵬程感慨道。
“隻是……隻是姐姐的一生，也太短暫了。”
“看你，剛才還勸我呢，自己反倒傷感起來了。”
“能不傷感嗎？畢竟我們是一母所生啊。”
“米主任，這酒咱就別喝了，我都覺得天旋地轉了。”杜鵬程岔開話題，他是在替米花韻擔心，借酒解愁愁更愁，這樣的心境喝下去，於身於心都沒好處，很容易出問題。
誰知不說倒好，一說她偏來勁了，自斟自飲起來，一連喝了三杯。
喝完後，還把酒杯口衝向杜鵬程，逞強道：“小看人了不是？看……看……看，誰不能喝了？誰醉了？”
杜鵬程倒是打心眼裏佩服米花韻的酒量，看來這紮小辮的異性酒友真的不可忽視啊！
他苦笑著搖搖頭，勸阻道：“米主任，咱們湊到一起，就是為了說說話，開開心，晾一晾發黴的心事，又不是為了拚酒，平日裏那些個酒局已經夠受的了，再自己這麽折騰，何必呢？”
“酒逢知己千杯少，這都不懂？還研究生呢？研究個狗屁！”米花韻竟然爆起了粗口，接著眼神一怔，盯著杜鵬程問，“你，你剛才喊我啥了？怎麽稱呼我了？”
“稱呼你米主任啊，怎麽了？”
“你太不夠哥們兒了吧？我都跟你掏心掏肺了，你還跟我打官腔？”
“那我該怎麽稱呼你呢？”
“小米，不妥……不妥，你就喊我小韻吧。”米花韻臉上露出一絲純真的笑容。
杜鵬程笑著搖了搖頭，說：“不行……不行啊，太膩歪了點兒，我可喊不出口。”
“為什麽喊不出口？”
“肉麻，太肉麻了。”
米花韻拿出了女人特有的那種潑勁，嚷道：“讓你喊你就喊唄，我喜歡，不就是個稱呼嘛，用得著弄出那個寒酸模樣來了？”
米花韻的喊聲太高，把杜鵬程嚇了一跳，趕忙抻直脖子朝四周瞄了一圈，果然有很多食客朝這邊張望著。
他深埋下頭，裝模作樣吃起了東西。
“怎麽，怕了？”米花韻似乎又恢複了理性。
杜鵬程沒有正麵回答她，隻是把米花韻的餐碟往她跟前推了推，說:“快吃點東西吧，不能空著肚子喝酒，會傷身體的。”
米花韻果然就變成了一個乖巧的孩子，拿起刀叉，胡亂吃了一通。
等咽下口中的食物，她端直了身子，換成平緩的語氣，又絮絮叨叨說起了傷心之事：“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大了，懂事了，對姐姐的死因一直抱有懷疑，覺得她死得蹊蹺，死得詭異。幾次問爸媽，他們就是不肯告訴我實情，總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他們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懷疑，後來我急了，哭過鬧過，嚷著讓他們把姐姐的骨灰弄回來，葬在這邊，也好時常去看看她。
可當我看到二老被我逼得老淚縱橫，哭天搶地的模樣，我也就心軟了，隻得閉口不語。但從此後，內心便對那個家失去了依戀，甚至有些厭煩，打心眼裏排斥，讀到高二的時候，我就死活掙脫著，一拍屁股去新疆當了兵。”
“你也夠殘忍的，那種境遇之下，你一走了之，父母該怎麽辦？”
米花韻重重歎口氣，說道：“是啊，那時候畢竟年幼無知，做事衝動。就在我走後的第二年，爸爸一步登天，調到省裏任職了。而媽媽卻孤苦伶仃地一個人待在鹿垸，慢慢的積鬱成疾，離開了人世。我是接到電報後，才匆匆趕回家的，一進屋就看到，媽媽已是形如枯槁，苟延殘喘了，隻是在回光返照時，才有一句沒一句跟我說了一些話，最終還是走了，走得很安詳，甚至嘴角還掛著微笑。這對我也算是個莫大的慰藉了，想到媽媽或許直接去了天堂，在那兒找到了她的大女兒，從此不再孤單了，心裏也就安然了許多。”
聽到這兒，杜鵬程突然哽咽起來，有了一種想大哭一場的感覺。
這本是一個好端端的四口之家，日子過得安逸、祥和，充滿了歡樂，可僅僅因為一樁犯罪動機並不複雜的經濟案件，從此後，便支離破碎，徹徹底底給毀掉了……
而導致這場慘劇的根源在哪兒呢？
其實，歸納起來也並不複雜，無法是父母的自私、愚昧；米花香的盲從、善良；視財如命者的貪婪、瘋狂；還有權勢者的淫威與霸氣……
“你呢，過得還好吧？我指的是家庭。”
米花韻的話打斷了杜鵬程的思緒，他消極地回應道：“就那樣唄，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一介草莽百姓的庸俗生活。”
“你這麽優秀，她也一定很賢慧，很漂亮吧？”
杜鵬程笑著搖了搖頭，自嘲地反問道：“我，優秀嗎？”
“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優秀在哪兒？”
“具體我也說不清，也許是從小就被你魅惑了的緣故吧。”
“我都感覺自己是天下第一號垃圾男了，不過，你能這樣說，我還是挺感激的。”
“我有啥好感激的？”
“你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啊。”杜鵬程調侃道。
米花韻說：“其實，我也說不清是為什麽，總覺得你與眾不同，跟那些雄性野物們大不一樣。”
“你就別糟踐我了，還是說說你吧，這麽多年了，一個人背井離鄉的，找回到自己的幸福了嗎？”
米花韻搖搖頭，說：“今晚我說得夠多了，累了，想休息了。”
“那好吧，我送你回賓館。”
兩個人起身，一起朝樓下走去。
樓梯很逼仄，走在前頭的米花韻一不小心，腳下踩空，一個趔趄，往後倒來……
多虧了杜鵬程眼疾手快，伸出雙臂，一把擁住了她。
站穩後，米花韻沒有立即抽身，而是轉過身來，服服帖帖仰靠在了他寬闊的懷抱裏，微微眯起了眼睛。
慌亂之中，杜鵬程的右手正巧抓在了她左邊的峰包上，由於用力，深陷進了綿軟溫熱之中。
而左手卻無意間搭在了她的腰際，衣襟被高高撩起，觸摸到的是一片嫩滑如玉的肌膚……
懷抱著這樣一個充滿芬香的成熟異體，杜鵬程心跳若雷，血脈噴張，一陣陣暈眩起來，他似乎又看到了漫天飛舞的彩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