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留下來吧

  “杜鵬程，不，我還是叫你的網名吧，好嗎？”


  “隨便。”杜鵬程點點頭。


  “悶狼，在我把話說清楚之前，你可以不理我，但我必須把心裏話跟你說清了，然後你也可以轉身離去，關鍵是我想讓你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又是為什麽墮落到這種地步的。”女人說著，淚水已在眼眶裏打轉轉，白熾燈下，閃著晶瑩的光亮。


  杜鵬程伸手拍拍她的肩頭，說：“你別這樣，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不是，我隻是害怕而已。”


  “我又沒怪你，你急什麽呢？你是一個正經男人，你有你自己的選擇，那樣做也是正常的，真的，都是我失了分寸，沒了尊嚴，所以才……”淚水順著白皙的臉頰順勢而下，落在了衣襟上。


  杜鵬程起身，挪到了女人一側，靠近她坐下來，無聲無息摟住了她。


  女人乖順地往杜鵬程身邊靠了靠，頭枕在了他不算寬闊的肩頭上，微微眯起了眼睛，任眼淚肆意流淌著。


  杜鵬程顯得很局促，盡量往後扭著脖子，臉上的表情也十分複雜，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她，隻是傻傻地杵在那兒。


  流過一陣子淚水後，葉雅芳才慢條斯理地說：“其實，我所做的這一切出格之事，出發點都是在報複他，是他逼我這樣做的。他這個人是個冷血，心腸硬得很，十多年了，他一直冷著我，自從當了領導後就一直那樣，幾乎不沾我的身子，好幾年了，一直是分開睡的。”


  “真的是這樣？我怎麽覺得邢局長他……他不像個薄情寡義的人呢？”杜鵬程輕聲說道。


  “這點你用不著懷疑的，我是最知根知底的人。他對我不好，並不代表著他就對別人不好，況且在形式上，特別是當著外人麵的時候，他表現出來的，絕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但沒人的背後就大不一樣了，冷漠得讓人寒顫，有時候甚至還……還……。”


  “還怎麽了？”


  “還大打出手。”


  “你是說邢局長他有家暴傾向？”


  “不隻是傾向，已經是頻頻發生的事實了。”


  “不至於吧？”杜鵬程懷疑起來。


  女人搖搖頭，重重歎一口，頹然道：“都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我心都涼了，涼得結冰了……”


  “怎麽會這樣呢？”


  女人茫然搖了搖頭。


  杜鵬程安慰道：“也許是因為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原來的那份激情沒了，所以你才產生了被冷落的感覺吧。到了一定歲數的老夫老妻，還不都是一個模樣嘛，啥感情不感情的，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誰又能說得清呢？”


  葉雅芳冷靜地說：“悶狼，你先不要問我對你是不是真感情，感情這玩意兒其實也沒想象得那麽重要，在某些方麵，有感情倒不如沒有感情來得更超然，更灑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我是人，是如狼似虎正當年的女人，我受不了那份被擱置的冷漠，所以才想找個踏實的人，一起製造一點點幸福，你說，這個要求過分嗎？這樣的行為可惡嗎？”


  杜鵬程長籲一口氣，沒說話，隻是大著膽子握住女人的手，用力摩挲著，用心地感受著。


  這讓女人很受用，慢慢酥軟起來，夢囈一般說道：“還有一點，其實，我是在報複他，他不是花心嘛，不是喜歡偷腥嘛，還明目張膽地把我的好姐們騙到了床上，那好，我就從你身邊找個情侶，這叫以牙還牙！也算解了心頭之恨。”

  說到這兒，她抬起頭，望著杜鵬程，解釋道：“你可不要多想，我並沒有把你當成工具，對你，我是真心實意的。”


  杜鵬程淡然一笑，點點頭。


  女人接著說：“他那個人吧，打年輕的時候就是幹部，曆練得心狠手辣，卻又善於偽裝，也很義氣，表麵上看是個很好的人，尤其是在老婆之外的女人身上，那一年，上頭為了照顧正科級幹部，把工作條件不好的家屬統一安排，調到行政事業單位去，本來就有我的一個名額，你猜怎麽著，最後調到地稅局的竟然是我那個好姐妹，也就是跟他暗地裏相好的那個女人，你說我能接受得了嗎？”


  杜鵬程心中一沉，問：“也就是說，你們很久就不好了？”


  “是啊，很久很久了。”


  “那……那為什麽不離婚呢？”


  女人歎息一聲，感傷地說：“你不是女人，不可能懂女人的心，大多數情況下，女人寧願自己受傷害，也不想影響到自己的孩子，哪怕一絲一毫的分擔。當然了，他也不想離，可他是為了自己的仕途，而不是為了別人，所以就混到了今天。”


  杜鵬程哦了一聲，心裏很亂，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他心裏感覺怪怪的，怎麽感覺從這個女人嘴裏說出來的邢豐朗，跟自己心目中的邢局長大相徑庭呢？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可哪一個更真？哪一個是假呢？


  “當然了，我跟你說的這些，隻是表麵上事情，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內幕，等以後慢慢告訴你。”


  見杜鵬程隻是雙目呆滯，麵無表情，話也不多說。女人端直了身子，拿起了自己的酒杯，抹一把眼淚，臉上瞬間掛滿了怡然的笑容，她說：“來，不說那些無聊的傷心事了，咱們喝酒，文人們不都說良宵苦短嘛，咱們好不容易聚到一塊，也別白白虛度了，就來他個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杜鵬程澀澀地笑一笑，舉起酒杯，跟女人輕輕一碰，昂頭灌了下去。


  他突然想了一個念頭，那就是猛喝酒，把自己徹底灌醉，直到稀裏糊塗暈過去更好。


  那樣以來，也好讓自己重生一回，灑灑脫脫做一回真男人。


  雖然此時此刻，美女擁懷而坐，麵前又擺滿了美味佳肴，但杜鵬程的精神卻一直處於緊張慌亂之中，究其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她是局長的女人，是自己頂頭上司合法妻子。


  但他又不忍，也不舍就此離開。


  況且這個魅力十足的女人已經敞開心扉，把一個真實的自我，毫無保留地呈現給了自己。


  此時若是逃離，無異於要了她的性命。


  “想什麽呢？”女人嬌滴滴問一聲。


  “沒……沒啥，來喝酒，幹一杯！”杜鵬程這一次主動舉起了酒杯，輕輕碰一碰，然後一飲而盡。


  兩個人又一連幹了幾杯，看上去都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女人雖然已是人麵桃花，但卻表現得理智清醒，她望著杜鵬程，平靜地說：“不喝了，喝多了會傷身子的。”


  杜鵬程點了點頭，默默地收起了杯子，醉態可鞠坐在那兒，不時衝著女人傻傻一笑。


  “悶狼……老……老杜，今夜裏，你敢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