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推心置腹
然而，令杜鵬程意想不到的是，奧迪車上的牌照竟然是A字打頭，也就是說，車是從省城那邊開來的。
我的那個天呢！
杜鵬程禁不住在心裏驚呼一聲，看來這小鳳仙果真是神通廣大，能耐通天，她背後的那個男人，極有可能是省裏的一個大幹部！
看來這事，壓根兒就與邢局長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可再往深處一想，這異性之間天性相吸，日久生情，難免擦出火花來。就算他邢豐朗再純潔，再正直，再正人君子，那也有犯渾的時候吧，萬一把持不住，稀裏糊塗動了人家，那可就是太歲頭上動土了，輕則斷了仕途，重則……
杜鵬程當機立斷，一定要及時地把這一信息透露給邢豐朗，讓他心中有數，免得惹火燒身，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來。
這樣一來，可謂是兩全其美，既為邢局長祛禍避災，也拉近了自己與他的距離，說不定他真就那自己當成心腹了。
於是，他當即掏出了手機，查閱起號碼來。
不等撥打，卻又停了下來，凝眉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妥，這時候在電話裏說那事兒，顯得突兀了些，會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別有用心，故意搬弄是非。
可不說心裏又直癢癢，反反複複糾結著，整整鬧騰了一個晚上，連覺都沒睡好。
第二天，趁著欒丘不在，杜鵬程隨手抓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件，對著小鳳仙招呼一聲，就大模大樣去了局長辦公室。
敲門進了屋，邢局長問他：“老杜，正想找你呢，你就不請自到了。”
杜鵬程一怔，哦了一聲。
“坐，坐。”邢豐朗客氣地禮讓著。
杜鵬程有點兒受寵若驚，頭腦蒙蒙地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僵直著身子，問一聲：“局長，您找我有事嗎？”
邢豐朗喝一口茶水，吧唧了吧唧嘴，然後緊盯著杜鵬程問：“老杜，你給我個實底，欒丘跟李大力之間到底是啥關係？”
“上下級關係唄。”
“就那麽簡單？”
“私下裏可就不好說了，看上去也沒有特別過分的地方。”
邢豐朗搖搖頭，說：“老杜，你可別裝憨蒙人啊，要是對我玩虛的，那就該摸良心了。”
這話聽上去輕鬆，但細細咂摸一下，還是很有分量的，杜鵬程不免有些緊張，說：“沒……沒……我怎麽敢跟您玩虛的呢？”
邢豐朗點點頭，接著說：“那我問你，你覺得我對你怎麽樣？”
“這還用得著說嘛，我心裏亮堂著呢。”
“知道就好，用不著掛在嘴上。”
杜鵬程接著說：“其實吧，劉局長在的時候，我基本就是個打雜的，重要的事情從來不讓我參入，所以知道得就少。”
邢局長噓一口氣，說：“這也難怪，你人太實了。”
“是啊……是啊……”杜鵬程耷拉個腦袋，沒了底氣。
“看看你，一個大男人，才華橫溢，硬是挺不直個脊梁，自己不覺得窩囊嗎？”
邢豐朗的語氣裏明顯摻雜了恨鐵不成鋼的成分，這讓杜鵬程倍覺溫暖，囁嚅道：“都老苗了，就這樣了。”
“你才多大呀，路還遠著呢。”邢局長隨低聲問道：“老杜，那天欒丘帶過來的兩個人，你不認識嗎？”
杜鵬程稍加沉吟，搖了搖頭。
“看看……看看……你都在鹿垸市工作這麽多年了，重要崗位上的重量級的人物你都不認識，還進步個球啊！”
“他們是……”杜鵬程發起蒙來。
“組織部幹部科的，兩位科長，一個姓王，一個姓方，明白了吧？”
杜鵬程傻乎乎應一聲。
“知道他們來幹啥了嗎？”
“不知道。”
“那個誰，牛副局長不是到點了嘛，正好騰出一個位置來……”說到這兒，邢局長戛然打住了，搖搖頭說：“這是組織秘密，不該隨便說的，你自個兒琢磨去吧。”
杜鵬程心頭轟然一震，看來還真是有戲，要不然邢局長是不會隨隨便便提及此事的，可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老杜，你不會沒想法吧？”
“有是有，可我不知道該做些啥。”
“安心工作，該幹啥幹啥就是了，有我呢！”
杜鵬程竟然蹭地站了起來，滿臉感恩戴德，激動得結結巴巴：“謝謝……謝謝你……邢局長。”
“謝啥呀，八字還沒一撇呢，我用力拉一把，就看你的造化了。”
“好……好，我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老杜，你記好了，這些話，隻是在我屋裏說，出去的時候，嘴巴一定閉緊了，千萬別走漏了風聲。”
“嗯，我知道，您放心好了。”
“對了，你不會單獨過來找我聊天吧？”
“邢局長，有個事，我……”杜鵬程欲言又止，突然就沒了說下去的勇氣。
“怎麽了？吞吞吐吐急死個人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幹脆點！”邢局長嗬斥道。
杜鵬程咬了咬牙根，說：“邢局長，我知道你對我不薄，所以我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向你匯報一個事兒。”
“啥事兒？那麽嚴肅。”
杜鵬程就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邢局長的跟前，如此這般地把小鳳仙私下幽會，以及風言風語說她上頭有人的事兒，全盤抖落了出來。
但有一點，他把米花韻換上了社會上許多人。
邢豐朗聽後，先是一臉怪怪的表情，唏噓道：“老杜啊，你是不是看走眼了，這事有影沒影啊？一個老實本分的女孩子，能做出那種事情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杜鵬程拍著胸脯說：“我親眼所見，錯不了的，都一起工作這麽長時間了，我怎麽會看走眼呢？”
“可你空口無憑，拿什麽來證明呢？”邢局長問。
杜鵬程從褲兜裏摸出了手機，麻利地找出了那輛車的照片，指給邢局長看，嘴上說著：“這不，就是這樣奧迪車，很明顯，車牌是省城的。”
邢局長幹笑了幾聲，說：“你老杜可真有意思，倒是挺會編故事的，車牌能說明什麽呢？興許是人家親戚的呢，再說了，省城牌照的車，就一定是省城了？你也太老帽了吧？”
“可正好與外麵的傳言相吻合呀，這還假的了。”
邢局長語重心長地說：“老杜呀，以後心思不要用在這上頭，好好想想工作，想想自己的仕途前程，別再跟著捕風捉影瞎摻乎了。”
“局長，您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你啥意思？”
“我是覺得吧，雖然知道您是個潔身自好之人，但人心叵測，老話不是說了嘛，女人是禍水，您可別無意間沾染了是非啊。”杜鵬程顯得語重心長，忠心耿耿。
邢豐朗點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喃喃道：“老杜，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會注意的，謝謝……謝謝你啊。”
“您別介意就成了，我也是矛盾了半天，反複斟酌後，才決定跟您說起這事的。”
“其實，現在社會上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足為怪，隻是個人的喜好而已，隻要別搞出麻煩來就成，你說呢，老杜？”邢豐朗說完，竟開懷大笑起來，並在杜鵬程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兩把。
這讓杜鵬程覺得很親切，很隨意，也跟著咧嘴笑了起來。
但心底隨之掠起一片陰影，他猛然間想到了局長夫人葉雅芳，那個貌似端莊，卻裝著一肚子風流韻事的女人，就在昨夜還跟自己交頸疊股，極盡親熱之能事呢……
“老杜啊，你是不是也對人家有想法呢？”
“局長，您覺得我杜鵬程是那種人嗎？就算是用槍指著我的腦袋，我也做不出來啊。”杜鵬程說話，臉竟然紅了個透徹。
“跟你鬧著玩呢，你還當真了。”邢局長看了一眼電腦，然後說，“老杜，你還有事嗎？”
“哦，沒了。”
“那就回去忙吧。”
“好，那我走了。”
杜鵬程剛剛走了幾步，卻又被邢局長喊住了，打著手勢，要他回來。
“局長，您還有吩咐嗎？”
邢豐朗壓低聲音說：“老杜，這男女之間的事啊，可真是馬虎不得，就算是沾染不到你我身上來，可真要是惹出啥亂子來，那對咱們單位也是極壞的影響，你說是不是？”
“那當然了。”
“所以呢，你以後多加留意著點兒，特別是她以前的那些事兒，盡量打聽出個確切消息來，弄明白她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究竟是個啥了不起的人物，咱也好心中有數，免得過於被動，萬一傷著了人家，咱可吃不消啊！”邢豐朗冷著臉，嚴肅起來。
杜鵬程連連點頭應著，轉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辦公室後，興奮不已，極力抑製著，眼睛不時瞥向小鳳仙，心想：這女人雖然不怎麽檢點，但對自己來說，卻具有著非凡的意義，說不上她是一顆福星，但至少是一粒棋子，今天僅僅往前挪動了一小步，便在搶占牛副局長那把交椅的戰鬥中爭得了優勢，贏得了主動。
這真是“物”有其用，各取所需。
這樣沾沾自喜地想著，再次看向小鳳仙，目光卻碰了個正著。
白嫩的臉龐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嬌羞地垂下了眼簾。
杜鵬程臉上一陣熱辣，為了掩飾慌亂，他端起了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水來，一氣喝了個底朝天。
放下杯子不多一會兒，就有了憋尿的感覺，便急急匆匆去了洗手間。
方便完了，又用冷水洗了臉。
再次坐到辦公桌前是，人就冷靜了三分，打開那個枯燥的土壤改良報告，斟字酌句修改起來。
終於挨到了下班時間，沒幾分鍾，屋裏就隻剩了他一個人。
杜鵬程覺得有點兒奇怪，小鳳仙竟然一改往日，也早早跟在別人後頭走了，甚至連招呼都沒跟自己打一聲。
他心裏又開始糟亂起來，毅然決定，再做一次小人，跟上她，看看是不是還是那輛A牌照的黑色奧迪車來接她。
可當他起身打算離開時，卻傻眼了，自己的手機竟然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