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別樣的滋味
林浩仁的再次催促,迫不得已,嶽曉輝從座位上慢慢吞吞站了起來,隨後,帶著一臉不悅,他走出了辦公室。
這辦公室和校長室僅是樓上樓下的距離。可是,就是這一段,嶽曉輝走的心裏很矛盾。這下,慢慢吞吞等他剛踏上樓梯,林浩仁的影子早已在他的頭腦裏晃蕩了。
“哎,你考慮好了嗎?”
“怎麽,你是想著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
種種的一切,在嶽曉輝的心裏猜疑著。“哎——”沉重歎了一口氣,嶽曉輝自己給自己打打氣:哎,管他的,為了孩子,一切我豁出去了!
伴隨著這雜亂的思緒,不知不覺,嶽曉輝已經貼近了校長室的門口。這下,他心裏猛然一哆嗦,雙手一攥,深呼吸。“啪——啪啪——”輕輕地,他叩擊著校長室的門口。
“哎,進來!”隨著林浩仁的應允,嶽曉輝慢慢把門推開。
還是一副枯萎的樣子,站在林浩仁的麵前,嶽曉輝試圖躲避他的臉。
“怎麽,曉輝,”聲音極輕極柔,嶽曉輝慢慢把頭抬起,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曉輝,咱是親戚。我是你表哥,你是我表弟!”
“嗯,這我知道!”壓低聲音,嶽曉輝應和道。
“曉輝,既然這樣,那你就應該聽從你表哥的意思!”
拐彎抹角,嶽曉輝想著,這林浩仁呀,皮笑肉不笑,又在給自己下套了。
“嗯,表哥!”嶽曉輝輕輕說。
“曉輝,孩子去了哪所學校?”
“川東實驗小學。”
“奧,我好似問過了。這裏的校長,我很熟。不是叫張偉明嗎?”
“奧,這我還不知!”
“怎麽,孩子去這,你沒有找他?”
“表哥,一些話,我該咋說呢?”
見嶽曉輝愁眉不展,林浩仁更是假裝關切,站在他的眼前,“曉輝呀,我是你表哥,不是外人,你直說就是!”
“奧,表哥!”說著,喊著,嶽曉輝也深感自己有點陷進去的感覺。猛然的,嶽曉輝剛要開口,隨即,他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沉思片刻,嶽曉輝說,“哎,表哥,這孩子去城裏,我是不同意,可是,一切事兒,在家裏我說了不算,都是梅雨婷給搗鼓的!”
“奧,曉輝,還真有這事嗎?”說著,林浩仁漸漸變了臉色,瞪大眼神,他看著嶽曉輝。“曉輝呀,我可是真心待你,你是不是又在糊弄我呀?”
“沒——,表哥!”聽林浩仁這麽說,嶽曉輝頓然感覺自己說錯話了。“表哥,真是這樣的。在家裏,我雖是一個男人,可一點家庭地位也沒有!”
“奧,還真有這樣的!我不信!”說著,臉色一變,林浩仁說,“現在的社會,雖然婦女地位提高,但是,你這樣一個大老爺們,你這麽一說,倒是給我感覺,像個娘們了!”
聽到‘娘們’這兩個字,嶽曉輝羞愧難當,臉色瞬時通紅。
“怎麽,曉輝,被表哥說中了?!”看著嶽曉輝紅紅的臉色,林浩仁更是極力挑逗,“嗬,曉輝,做娘們的滋味也很好呀!”
好你個頭?!聽到林浩仁激將法子貶低自己,嶽曉輝翻翻白眼,使勁瞪了林浩仁一下。
“嗬,曉輝?怎麽,我說錯了?”輕佻的語調,看來今次林浩仁又是故意找茬。
嶽曉輝抬頭看著他,心裏一停不停地罵:哎,去他媽的,你這死校長,你的風光好事兒,到時候我就給你曝曝光!心裏這樣胡思亂想,嶽曉輝壓住心火,仍舊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表哥,隨你吧,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曉輝,我可不是胡說,這是事實擺著!”
“怎麽?”假裝不明其裏,嶽曉輝睜大眼皮。
“奧,曉輝啊,你是裝傻不折本,是嗎?”
“表哥,你有話直說就是了!”
“好了。曉輝,我最後一次問你,那孩子的事?”
“這——”一問啞然,嶽曉輝又把頭低下了。
“怎麽,曉輝,你莫不是又要告訴我,孩子不回來,是嗎?”
“表哥,哎,回家的時候,我做了梅雨婷的工作,可是她?”
這時,看看嶽曉輝的臉色,林浩仁也知道他又在糊弄自己。“奧,那你的意思是跟我對著幹了?”
“奧,不!”趕緊擺擺手,嶽曉輝極力澄清。
“哎,曉輝,事實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表哥,我——”
“嗯,好了。我聽夠了你的囉嗦!”變了一個腔調,林浩仁冷冷一笑,“曉輝,你說,你叫孩子去那城裏,不說別的,孩子的學籍就是一個大問題。”
“這——”欲言又止,嶽曉輝又是嘴裏含糊。
“是吧?學籍人家不管吧!要是這樣,孩子沒有學籍,就相當於孩子沒有身份證一樣。你說,你這是算的哪出賬?”
站在林浩仁的麵前,聽著他誇誇其談,嶽曉輝感覺,這林浩仁呀,喋喋不休,那個感覺,才跟一個臭婆娘呢!
哀歎一口。嶽曉輝開了口,“表哥,這學籍,人家給辦!”
“嗬,真的還是假的?”
“表哥,孩子去那學校,人家是給了錄學通知書的。”
“嗬,真的嗎?”輕飄飄的語調,不屑一顧的眼神。
頓了一下,林浩仁又開始嚇唬嶽曉輝了。“嗬,曉輝,既然你這樣,那咱市裏管學籍的,我也跟他很熟,到時候,你說,我這關不過,孩子的學籍能辦上嗎?”
“奧,表哥,那你的意思?”
“曉輝,這還用得著我再說嗎?要不是咱倆有這關係,我早已把你攆出去!”
聽到這,嶽曉輝頓時心裏來火。哎,表哥。嶽曉輝心裏嘀咕著:林浩仁呀,你臭擺什麽呀,我來這,我是花了錢的,現在的社會,不花錢,能辦事嗎?
心中悶悶的感覺,嶽曉輝一而再再而三的極力忍耐,壓製心中的怒火。哎,曉輝呀,林浩仁的臉色咱不管,咱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這樣勸慰,嶽曉輝慢慢把頭抬起,“表哥,我回家的時候,再做做梅雨婷的工作!”
“嗬,曉輝,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事到如今,你的話我還能信嗎?”
“表哥——”
“好了,曉輝,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要是明兒孩子不回來,我就把你的事兒匯報到教管辦裏!”“匯報到教管辦!”
“我的事!”
從校長室裏走出來,嶽曉輝的心裏多多少少有了一絲膽怯。這教管辦雖然不是教育機構中的最高級別,可是,俗話也說,縣官不如現管。要是這事真的林浩仁一抖露,那接二連三的麻煩是肯定的。
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這個時候,嶽曉輝也是暗暗為了自己的現狀擔憂起來。
回到家,餐桌上,關於孩子的事,梅雨婷就問開了。“老公,今個校長又找你了嗎?”
“哎,別提了——”
說著,嶽曉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梅雨婷端著飯碗,端坐一旁,見這樣,她心裏明了了。這下,拿著筷子,她身子定格了。梅雨婷的這一細微動作,嶽曉輝隻顧著喝酒解憂,當然沒有發現。
思忖一陣,梅雨婷眼珠子一骨碌,試探說,“老公,要不今晚我去跟你校長說說?”
“說啥?”聯想自己與林浩仁的交談,嶽曉輝氣得心都要炸了。“哎,管他的,屌啥呀?自己不就是區區一個小學校長,看他熊樣?!”說著,嶽曉輝摸來酒瓶,酒杯又斟滿了。
“哎——”哀歎一聲,哀歎之中,梅雨婷顯現對嶽曉輝的莫大理解和同情。聽他這樣,梅雨婷心雖這樣想,但嘴上不這樣說了。
見嶽曉輝喝酒沒有了尺度,梅雨婷倒是急著阻止,“哎,老公,這酒少喝一點,喝多傷身!”
“哎,不喝我睡不著!”
“哎,老公呀。我是為你好。你說那次,你多喝了,睡著了?”
“哎,老婆,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說,我幾時喝醉過?我心裏有數。”
“奧,有數就好。”說著,催促著,等嶽曉輝再次仰脖,一飲而盡。這下,梅雨婷把酒杯沒收起來。“老公,來,少喝點酒,多吃點飯!”
愣是守在嶽曉輝的身旁,梅雨婷像是伺候孩子。等嶽曉輝酒足飯飽,走進了臥室,梅雨婷說,“老公,要是累了,你先睡吧,我出去趟!”
“去哪?”
“哎,這你就別管了!”
“你要去找他呀?”
“誰呀?”這個時候,梅雨婷也是裝呆賣傻,再次試探嶽曉輝的意思了。
“嗬,老婆,我可跟你說了,這事你可不要瞎摻和?”
“嗯,這我知道!我僅是出去走趟。在馬路上,跟其他的伴兒,說說話,散散心!”
“嗯,那好!”嘟囔著,嶽曉輝趴在床上,滿腹還是排不完的憂傷。
梅雨婷倒是走出家門,撒了一個謊,如今她正走在去林浩仁家的路上。沿著村裏寬闊的馬路,梅雨婷邊走邊琢磨:哎,就是去了,我該說啥呢?哎,要是不去,看看嶽曉輝整日如同霜打的茄子,作為自己的老公,自己哪能不心疼?
“哎——”還是沉重的哀歎,如今這事,到了舉步維艱的階段。梅雨婷心裏盤算,不管怎樣,一些事兒全部攬到自己身上,自己不在學校上班,看他又能把自己怎麽樣呢?
搖搖頭,深呼吸。梅雨婷終於站在了林浩仁的家門口。
“汪——汪汪——”一點的動靜,竟然引來林浩仁家狗叫不止。
透過門縫,梅雨婷見院內有了燈光。隨後,林浩仁站在院內喊,“哎,誰呀?”
“奧,是我!”梅雨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