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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春風吹又生『真相』

  事情原來跟眾人猜測的全都不一樣,桑岩委頓在地上,顯然是受了驚嚇,整個人臉色蒼白,像是被誰抽走了一口氣。


  鎮長老婆已經擺好了飯菜,見眾人神色凝重,也不好多說,遂又回了廚房給大家提來一壺熱茶,又回去為還在高燒的顧清熬一點糖粥。


  桑岩喝了幾口熱茶,才勉強提起一絲精神。他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決定對著眾人緩緩開口,用帶著方言的當地口音,將他下午看到的娓娓道來。


  桑岩不敢看大家,低著頭,聲音勉強能傳到每個人耳中:“今天下午下雨時,我內急,就去茅廁,如廁的時候,聽到隔壁傳來一陣陣怪異的聲音,我一時好奇,就沒忍住,偷偷趴在牆頭看了幾眼。”


  說到這裏,桑岩低垂的頭,忽然抬起,心虛的看了大家幾眼,但見幾人均麵無厲色,似乎對他所說顯得很平靜,於是,沉默兩秒,找了些勇氣,才又開始。


  桑岩:“我……我家的茅廁就在衛生所後麵,隔著一道牆。有一次,我一時興起,想看看那女醫生在幹嘛…所以,我就偷偷在那堵牆上刨了幾片瓦塊,從那以後,我沒事的時候,就……就偷偷看幾眼。”


  桑岩的頭低的更低了,臉上幾次露出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又夾雜著痛苦。他應該是偷窺死者青燕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桑岩:“可是今天中午,幹德別烈那小子……他……他竟然在和那女醫生幹……哪事兒。”他說這一句,咬字清晰,聲音搞了一個節拍。似乎心裏有極大的不滿。


  桑岩:“我當時都傻眼了,心裏瞧不起他們這對狗~男女,苟且在一起,當時就想去壞了他們的好事,讓大家都知道他們不要臉,可是腳下卻不聽使喚,心裏氣憤的中了邪一樣挪不動雙腿。


  那兩人幹…的熱火朝天,我正猶豫不定時,診所的門忽然被人一臉踹開了,緊接著一個穿著黑衣黑褲的人就走了進來。


  那女醫生和幹德別烈被壞了好事,又受了驚嚇,趕緊彼此分開去找遮羞的,誰知道拿進來的人……嘖嘖……”。


  說到這裏,桑岩忍不住表達了自己的內心,伴隨著驚恐爬上他黑瘦的,布滿魚尾紋的眉間。


  桑岩似乎又一次回憶到那個場麵,麵色忐忐,驚嚇依舊有增無減,他喝一口茶,壓了壓驚的道:

  “那穿黑衣服的人,進門就徑自上前去,幹德別烈見他來勢洶洶,大聲嗬斥他,並試圖阻止來人,想要趕走他。


  不料,那來人真是厲害呀……,幹德別烈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撲倒他身邊,緊接著,那人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刀,正說話的幹德別烈被那人一刀抹了脖子……


  一句話還沒說完,一半就被留在喉嚨裏。那不要臉的女醫生青燕,嚇得當場喊了出來,不過她喊得越快,聲音越大,那人也越殘忍,他追著光溜溜的女人在屋裏,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女醫生身上被前前後後刺了好幾刀。一邊哀求,一邊哭喊,我當時真的是嚇怕了……”


  說到這裏,桑岩蒼白的臉上浮現出驚愧的神色,從他眼神裏,大家可以讀到,他雖然對幹德別烈和青燕隻事嗤之以鼻,但他絕沒有想讓二人死的心思,並且,他對二人的事,有些不忍和內疚,因為他看在眼裏,卻什麽也沒做。也許往後,他都會接受良心的拷問。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桑岩似乎很痛苦,有好一會兒,他才又抬起頭,這時他眼睛裏已經有了泛紅的淚水。他用手在頭皮上搓幾下,複又道:

  “青燕不停的呼喊,掙紮,那人還真的沒下殺手,女人像一條被扒了皮的蛇一樣……苦苦哀求,饒她一命。


  那人中午摘下了口罩,可是他還戴著帽子,我隻看到他下巴根尖,左邊嘴角下邊好像長了一顆很明顯的黑痣。他蹲在地上,用刀指著青燕,問她了些什麽。


  可是,但是雨太大,我又害怕又緊張,全身都起了一層冷汗。我什麽也沒聽清,隻聽到他說什麽手機……對,是手機,還有一個人的名字,叫什麽羅…望的,還是如旺的,我沒聽清。不知道是不是那人的名字,他是來搶錢搶手機的。”


  “嗚嗚……嗚”,桑岩說到這裏,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了,飽經歲月蹉跎的幹瘦男人,從他眼角流出渾濁的水滴,不知道哪是對正義的愧疚,還是對邪惡的懼怕……


  紮克翁始終很平靜,但聽到桑岩說他目睹了整個過程,卻無動於衷時,臉上也忍不住浮出一抹氣憤,這個平靜的中年男人,身上似乎有一股自然而然的正氣,他熱愛這個地方,以及這鎮裏的每一個人所以他希望每一個人都在這個小鎮可以找到人生的出路,可是麵前的這個懦弱男人,甚至可以說是猥瑣又無用,他與他一起長大,卻走上了兩種不同的生活。一瞬間,他不免為桑岩感到惋惜,既可憐他,又氣憤他懦弱無能。如果他能勇敢一點,鎮上這麽多男人,絕不會讓兩條生命就這麽沒了……


  “你不要哭了,哭嘛子嗎……?”鎮長終於不忍,發聲斥責。那知桑岩不僅沒停止,反而哭的更厲害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緩過勁兒,將他看到的最後的片段補充完整。


  桑岩:“那青燕當時痛的話都說不出來,可憐的人……哎。她掙紮著把自己手機放在哪裏指給那人,還告訴自己錢放在哪裏,求他不要殺她,那人找到了手機,結果還是一刀把她殺了……”說到此處,桑岩沒能忍住,哽咽起來。


  “我看到他們兩個在地上一動不動,血流了一地,嚇得我都懵了。。要不是桑丁勸我,我…真的不敢再回想那些。那個人拿了手機,還在屋裏翻找了一通,然後就走了……”


  桑岩似乎很懼怕,說完以後,一個勁哀求鎮長和孫堯不要把他看到的這件事的事情走漏出去風聲,他害怕,凶手報複。


  幾個人都沒說話,但心裏都默認,是誰發現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希望這個線索有用,可以找到凶手,讓死者矣以,生者節哀。


  孫堯陷入沉思,按照桑岩所說,來人的目的是為了手機,剛剛鎮長說過,維和小組成員搜查過幹德別烈的小雜貨鋪,並沒什麽發現,房間裏連個腳印都沒有,當時雨那麽大,不可能有人進了屋子,不帶一點痕跡。況且,他們這裏信號不好,很多人都是不用手機的,大家都知道,幹德別烈也不用。青燕倒是用手機的,到她平日裏不和鎮上的人來往,也沒有人知道她的手機號碼。他們也找過,診所裏確實沒有發現有什麽手機。

  孫堯忽然聯想到中午顧清和幹德別烈的爭執,也是為了手機。下午,就有兩條鮮活的生命流逝,也是因為手機……這件事,未免有點奇怪。


  凶手是誰,是叫羅望嗎?還是是如旺……又或者,根本就是汝旺?難道是他去而複返,殺害了他的堂兄弟?他們之間有什麽聯係嗎?還是隻是巧合?

  難道,他們要找的手機,不是幹德別烈和青燕的手機,而是顧清的手機!孫堯的腦中忽然冒出一個這樣的推斷,並且,他有一種預感,這件事,跟顧清脫不了幹係。


  他下意識的抬頭,猛的對上一雙眼睛,顧清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了,站在門口,不知道聽了多久。隻是她表情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時,鎮長老婆剛好熬好了甜粥,看她已經自己起來了,就招呼她是病人,讓她先吃飯。顧清也不推讓,跟著鎮長老婆坐上了飯桌。


  桑丁見桑岩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遂起身提議送桑岩回去,他要去和別的維和小組的成員換班。大家互相協作,等著觀音和大明的到來。


  此時已經到了晚上的九點多了,屋裏又歸於平靜,隻剩下鎮長夫妻倆和孫堯、顧清。


  顧清和鎮長老婆在低聲說著些什麽,等兩個男人上桌,他們又停止了。鎮長老婆的手藝很好,大家都是折騰了許久,一頓飯吃的很香,氣氛甚至有點熱烈。


  鎮長不時跟兩人閑聊兩句,主要是讓兩人多吃,不要客氣,招待不周之類。席間對今天發生的事或者有關的東西隻字不提。這讓孫堯放鬆了片刻,他折騰了一天,早已經是饑腸轆轆,隻挑一些不輕不重的話題閑聊幾句,算是吃了一頓舒心的飯。


  倒是顧清,一句話也不說,鎮長老婆不時的招呼她,她也心不在焉地有一句沒一句回答,前者見她情緒不高,漸漸不再說話,她喝了一碗粥,幾乎沒怎麽動筷子,有些心事重重的起身回去她借用休息的房間了。


  飯畢,預計離觀音他們到達的時間還有一段,鎮長老婆見他一臉憔悴,提議讓孫堯去他兒子的房間休息一下,他們的兒子上大學了,遠離大山,一年中隻有寒暑假才回來。


  孫堯推辭了,像鎮長老婆要了一塊毯子,折身去了顧清的屋。房間裏開著燈,顧清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假寐。


  孫堯靠在窗邊的椅子上,發出的了聲響,她也沒有反應。他看著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閉上眼睛,孫堯在心裏理一理自己看到的事,這已經成了他多年的習慣,習慣在腦海裏一點一點整理線索,說不定就有什麽新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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