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欲擒故縱
第二天，他給何副書記打了個電話。
“何副書記，我想就我們鎮鋼管廠的事向您匯報一下。您有時間嗎？”
“今天沒有。你明天上午九點過來吧！”
鍾成聽出何書記的語調有點冷。冷我也要去找你，這個事情不解決不行。
九點，鍾成準時來到何副書記的辦公室。但是何副書記不在，工作人員說他出去了。電話也打不通。
這不是何副書記的作風啊！
鍾成想了一會明白了，這是何副書記有意給他吃的閉門羹。鍾成要關掉鋼管廠的事，鎮裏的人應該早就通報給何副書記了。這次的閉門羹應該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為了確定，他還是給何副書記打電話做了匯報。何副書記：“小鍾，辦一個企業不容易，創業艱難啊！企業出了問題，不能簡單地關停了事。記住一句話，辦法總比困難多！”
怎麽辦？領導不支持，這事就難辦了。不過，何副書記的一句辦法總比困難多，鍾成倒是聽進去了。這事要硬著幹肯定不好辦，但是也可以迂回前進。生活不是簡單的幾何關係，通往目的地的最短路線往往不是直線，而是漫長的曲線。
鍾成想了一個主意。表麵上轉變態度支持它，消除大家的敵意。暗中等待時機，一舉消滅之。
回江灘鎮後，鍾成又召集鎮委幹部開會，研究鋼管廠的問題，廠長楊克起也被邀請到會。
鍾成假意道：“本來，鑒於鋼管廠的嚴峻形勢，我起初是想讓它走破產程序的。不過，我也看出來了，大家對這個廠是有感情的，都希望能保住它，所以我也改變了態度。我想，我們當領導的，麵對一個虧損企業，就應該像一個醫生麵對病人一樣，首先要考慮的是治療，而不是放棄。何副書記也強調，辦法總比困難多。今天開這個會，就是為了研究一下，如何幫助鋼管廠走出困境，讓它扭虧為盈。”
大家見鍾成的態度來了個大轉彎，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大家就暢所欲言起來，無非說了一些加大投入、加強管理的套話，表了一些慷慨激昂但無法兌現的決心。
鍾成開這個會純粹是為了安撫人心，讓大家知道他已經改變了看法。他根本就沒指望大家能想出什麽好的對策來。
會議開了後的第二天，楊副書記就主動打來了電話：“鍾書記，聽說您正在考慮如何將鋼管廠扭虧為盈，這很好啊！”
鍾成心說，我就知道有人會向你通風報信的。他說：“何書記，我是這樣想的，鋼管廠雖然目前形勢不好，但是看問題我們不能看眼前。事物總是在不斷變化的，隻要我們克難奮進，企業的形勢一定是可以好轉的。對此，我是有信心的。”
何書記表揚了他幾句後就掛了電話。他對鋼管廠也失去信心了，但就這樣讓它倒了又不甘心。楊克起真是太不爭氣了。想到這裏，楊書記又打電話將楊克起罵了一通。
接下來，鍾成又到鋼管廠搞了一下調研，但是卻並不深入下去，隻聽廠裏的匯報。然後給了楊克起等人一些空頭的鼓勵。
楊克起前幾天聽說張書記要關掉這個廠，著實緊張了幾天。見鍾成改變了態度，他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不過，麵對廠裏日益嚴峻的形勢，他也真是一籌莫展。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這時候，辦公室主任展顏過來了。
她關上門，然後鑽到楊克起的懷裏，發起騷來。
楊克起不耐煩地說：“算了，展顏，今天我沒心情。”
展顏問：“我的大廠長，是不是廠裏的事讓你煩心了？”
“不是這還能又什麽？”
展顏說：“要不我給你出個主意。”
聽展顏說了幾句之後，楊克起說：“這樣能行嗎？”
展顏說：“你還有什麽好辦法嗎？無毒不丈夫，這句話沒聽說過嗎？”
楊克起說：“我隻聽說過最毒婦人心這句話。”
展顏撒嬌道：“人家對你還是好的，對別人毒點，是為了更好的為你好。”
幾天後，鍾成接到鋼管廠銷售科長張芬打來的電話。
“鍾書記，我有個重要情況向你匯報。”
鍾成說：“好，那你說。”
“電話你說不清楚，我們還是晚一點老地方見吧。”
搞什麽情況？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嗎？要說張芬，還算是頗有姿色的，麵對她的誘惑，鍾成內心裏難免會泛起漣漪。但是鍾成因為剛剛和陳珊約會被葉桂華偷拍過，很不想再和哪個女人鬧出什麽閑話來，吃一塹長一智，遠離誘惑是抗拒誘惑的最好辦法。於是，就說：“要不，你到我辦公室來吧，這裏說話也很方便的。”
那邊張芬本想借機誘惑一下鍾成，誰知鍾成卻不解風情。她隻好說：“那我就電話裏說吧。我有一個重要的情況我想向你匯報，廠裏突然決定要以低於市場價百分之五十的價格，賣出倉庫的所有產品，我覺得這很不正常。所以向你匯報。”
鍾成說：“小張，你提供的情況很重要！繼續關注，有什麽情況及時和我聯係！對了，你迅速摸清楚買方是誰？”
“好的！鍾書記。”
鍾成皺緊眉頭，分析著楊克起為什麽會有這種反常的行動。這種自殺式的銷售背後有什麽不可搞人的陰謀？
鍾成迅速地做出了判斷：如此殺雞取卵，做虧本買賣，肯定是想快速套現。要麽是想私吞，要麽是想攜款逃跑。總之這筆錢不會是用在好事上。
鍾成決心先作最壞的打算，做好防範工作。
正好盛麗打電話來說，她爸爸的病已經好了，她已經來上班了。
鍾成就和盛麗商量，讓她帶人對楊克起等人進行監視，如果有異動，及時匯報。如果在自己的任上出了這種問題，就是一個大醜聞了。
這時，張芬又回了電話：“鍾書記，買方是河陽市的精英集團，你快來製止吧！要不然要出大問題了！”
鍾成說：“你不要慌！我自有安排！”
盛麗說：“鍾成，還猶豫什麽，趕緊去製止吧！”
鍾成搖搖頭，說：“不急！此時如果出麵製止，那他們的行為隻能定性為一次錯誤的經營行為。不如稍微等等，等他們將錯誤進行到底的時候，再去收拾他們。你們公安局的不是經常掃黃嗎？你不要等他們一進房就衝了進去，要等他們上了床脫了衣服後再去抓他，讓他們無可辯駁。對不對？”
盛麗說：“你真是老奸巨猾，以後真要提防你一點。”
鍾成說：‘這不叫壞，這叫欲擒故縱。’
盛麗說：“可是，如果讓他們成交了，廠裏的經濟損失就大了。”
鍾成說：“你們女人就會算經濟賬，不會算政治賬。目前，我要的是讓鋼管廠迅速關閉，要楊克起等人垮掉，連帶著讓何副書記也不好受。你知道嗎，何副書記和洛天磊是一派的，和你爸爸明爭暗鬥的，我們如果通過這件事滅一滅他的威風，也是對你爸爸的一種支持。至於損失的那筆錢，一多半落入了楊克起等人的腰包。進入了他的腰包不要緊，我們到時候還可以讓他掏出來嘛！和珅貪汙了那麽多，嘉慶把他一查封，巨額財產最後還是回到嘉慶手裏了。”
盛麗笑道：“我看你不僅算了政治賬，你還在算另外一筆賬。你是想取悅我老爸，為今後對我圖謀不軌掃清障礙，對不對？”
鍾成抱起她，說：“我也是為你著想，你想，要是你爸爸反對，你不能嫁給我這個如意郎君，你會很痛苦的。”
“臭美！”盛麗鑽到鍾成懷裏，甜蜜地說。
倆人親熱一番後，盛麗提醒說：“這件事你最好還是先和我爸爸溝通一下，看他是什麽態度。也讓我爸爸做到心裏有數。當然，這也是一次表功的機會。”
當晚，倆人回到市裏的宿舍。等盛全發回家後，鍾成專門向盛全發反映了情況。
盛全發聽後，心裏對鍾成的做法十分讚許。別看小夥子年輕，但手段很老辣。他說：“你果然是一個有魄力的幹部，凡事不破不立，我們辦事就是要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和氣魄。”
得到盛書記的鼓勵，鍾成的幹勁更大了。
這一天，楊克起來到了鎮委會，向領導遞交辭呈。
“鍾書記，塗鎮長，各位領導，鋼管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應該負主要責任。雖然我做過努力，吃過一些苦，動過一些腦筋，但是還是失敗了。我對不起領導，也對不起工人們！所以我決定引咎辭職，請領導批準！”
廠搞垮了，就想溜了。算盤打得真精啊！鍾成說：“楊克起，你的辭呈我們接受了。這段時間，你就呆在家裏，不要走遠了！也不要插手廠裏的任何事務。我們馬上對你進行離任審計。”
楊克起說“鍾書記，你不會是想軟禁我吧！無官一身輕，我正準備出去散散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