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峰回路轉

  省委組織部派來的考核小組來到了江北。考核小組共有四人，由處長李通帶隊。


  盛全發鬆暗裏向他透露，對筆試成績前五名的考察，其實隻是走走形式而已。隻要不出大亂子，基本上，鍾成提拔為副處的事就定下來了。為什麽會這樣呢？因為讓筆試成績前幾名的人落選了，人們會質疑考察的公正性。


  這個消息讓鍾成更加放心了。


  兩天的考察都非常順利，上上下下對鍾成都是一片叫好聲。


  考察組已經將結論寫好了：鍾成同誌清正廉潔，作風正派，能力出眾、、、、、、、


  正在市委書記盛全發為考察組的同誌餞行的時候，組長李通接到了一個電話。


  掛了電話後，李通說：“剛才我接到一個電話，江北一中有人反映，鍾成夥同一中常務副校長馮章平，把前任校長黃升的一筆來曆不明的巨款據為己有。這個情況很嚴重，我們必須把這件事情搞清楚再走！看來，我們對鍾成的結論可能要重寫了。”


  接下來的氣氛就明顯的有點凝重了。盛書記的臉色尤其難看，因為就在剛才，他還把鍾成大大地誇獎了一番。現在，突然說鍾成有經濟問題，他感到身份尷尬。


  雖然事情的真實性還有待調查，但也必須做必要的切割。盛書記說：“我是希望鍾成沒有問題的，不過如果真有問題，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他上廁所，出來給鍾成發了一個短信，告訴他事情有變，讓他做好應對。


  鍾成早已經把這事忘了。聽說是為這件事，他並不驚慌。因為他從中並沒有拿過一分錢的好處。


  他立即打電話問馮章平，把事情告訴他。


  馮章平說：“肯定是趙大國！沒想到這個趙主任背叛了我們！都怪我不好，沒有把他安撫好。”


  江北一中辦公室主任趙大國用公款開支招待自己的朋友多次受到了馮章平的嚴肅批評，並取消了他的簽字權。馮章平為了防止他再犯錯誤，幹脆叫人通知幾家有來往的酒店，以後趙大國的簽字一律無效。


  這一招效果雖然好，但大大地傷了趙大國的麵子。


  恰巧他當天在和市委辦的一個同學一起吃飯，這位同學就說透露了鍾成的副處級正在接受考察的事。


  趙大國因為恨馮章平，連帶地也恨上了鍾成。他想，鍾成是馮章平的後台，把鍾成搞挎了，馮章平的位子自然就坐不穩了。所以他就將這件事向考察組舉報了。


  考察組來到一中，因為這個事情並不複雜，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


  鍾成雖然沒有經濟問題，但他隱瞞重大事項，自作主張，不積極主動上交贓款，包庇罪犯，已經嚴重地違反了紀律。


  李通是個老馬列，他將調查到的事情全部寫進了考核檔案盛全發將情況向鍾成做介紹，他說：“情況不妙啊！你的事情可能要泡湯。你討的是頭腦靈活的好，吃的也是頭腦靈活的虧！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有些事，是有著他的規則的，我們不能自作主張啊！”


  鍾成說：“其實我當時主要是不想將老校長的事兜出去，死者固然是罪有應得，但活著的家人還要生活啊！”


  “你知道什麽叫婦人之仁嗎？你就是！”盛全發說。


  “那有沒有什麽補救的辦法呢？這個李處長好通融嗎？”


  “我很遺憾地告訴你，根本就不可能。也許你在下麵沒見過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我告訴你，這個李處長就是的。他是我見過的最講原則的人。”


  既然此路不通，就隻能另找出路。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坐以待斃不是鍾成的性格。在鍾成心中，世界上沒有攻不破的堡壘，隻有不會進攻的部隊。


  他和安若素反複地研究對策，反複地思考著找誰來幫自己化解這個危機。


  最後他們選定了一個人，一個手眼可通天的人。這個人就是安若素的舅舅安正能教授。安正能教授先是當教授，後來學而優則仕，當官當到了省部級，卻又急流勇退，又回到大學搞研究。他的能量自然十分大。


  不過，安若素有點擔憂。她說：“我舅舅雖然能量大，但性格古怪，有一種獨有的清高。一般人求他，往往會吃閉門羹。他不但不幫忙，反而會大罵你一頓。看來這次我要豁出去，認你做男朋友了。”


  鍾成說：“公主，隻好犧牲你了。說實話，就這樣被涮下來我不甘心。因為我壓根就沒拿過一分錢，沒存半點私心。我必須要找一個人為我說說公道話，不要讓那些死摳條條框框的教條主義者把我淘汰了。”


  安若素來到安正能教授家。安教授正在小院裏打太極。


  “舅舅，您真是健身有道啊！”安若素甜甜地說。


  “安若素，你怎麽來了？”安教授慢慢收住拳路，關切地問。


  。


  於是她就將鍾成的事給安教授說了一個大概。


  安教授聽說是她男朋友的事，很熱心。這個外甥女，情路不順，男朋友的是，不關心不行，於是他說：“你叫鍾成過來吧，我把情況弄清楚再說。”


  安若素把鍾成換來了。


  鍾成把事情的經過又詳細地講了一遍。


  安教授說：“你做的沒錯！換了我，我也會這樣做。我覺得這就是一種政治技巧。隻不過，在操作上還是有漏洞。對上，要贏得支持，讓自己消除責任。對下，要搞好封口工作，免得節外生枝。這樣才能把事情辦圓滿。”


  鍾成若有所悟，是啊，當初自己還是應該要將這件事向主要領導匯報，並提出自己的解決方案，領導也不是傻子，很有可能按自己提出的方案辦。那個趙主任也沒有親自去作一下思想工作。才會有今天的被動局麵啊！看來，自己還嫩得很！


  安教授說：“事已至此，悔也無宜。不要慌，我來賣一賣我這張老臉，幫你去活動活動！”


  鍾成心裏暗喜，嘴裏卻說：“那怎麽好意思呢？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說出去也丟您的麵子。”


  安教授說：“實話跟你說，如果你有經濟問題，打死我這老頭子我也不會為你出麵。不說你是我的外甥女的女朋友，就算是我的孩子也是這樣。我真的丟不起那個人！我也不喜歡那麽做。”

  他對鍾成說：“你在客廳裏坐一會，我進去打一個電話”


  一會兒之後，安教授紅光滿麵地從房裏出來，說：“鍾成，有人已經答應幫你說話了。我想，他能夠出麵，肯定沒有問題。”


  “他”是誰？鍾成問。


  安教授說：“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自然是說話算話的人。”


  鍾成說：“謝謝您！安教授。”


  安教授說：“不要客氣！其實，一有問題就到處找關係，托後門，這也是一種不正之風。不過，在這樣一個大氣候裏，要想把好事辦好，我們也要動用一下自己的關係。要保護自己，弘揚正氣，就必須想方設法地與不正之人爭奪有利的平台啊！不能太迂腐啊！”


  果然，對鍾成的處理就定下了一個調子。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我們選拔幹部，是為國選材，不是在推舉完美無缺的聖人。如果以這個標準來選拔幹部，勢必會發現無人可用。所以，看一個同誌可不可用，要看其大體，不要拘泥於小節。龔自珍詩雲：不拘一格降人才。對我們組織部門的同誌來說，要不拘一格選人才。就拿這個鍾成來說，他的其他方麵都是非常優秀的，考試成績名列榜首，政績口碑也在上上之列，唯一的問題就是在處理黃升事件上有違紀現象。”


  王副部長一向對這個專橫的部長有意見，平時也不敢硬頂，但在有說可說的時候他決不放棄機會。今天他聽了一下尚部長的話頭，包庇鍾成的意思已很明顯了。所以他要反其道而行之。


  凡是“敵人”支持的，我就要反對。即使不能堅決反對，也要想辦法給他製造一點阻力。


  他裝出一副惋惜的樣子說：“是啊！我們也在為他可惜！可是，按照我們之前的規定，恐怕也隻能忍痛割愛了。否則難以服眾啊！”


  尚部長早就知道他會有這麽一手，就說：“對於違紀，我建議大家要有一點辯證思維。也就是說要具體情況具體對待，要一分為二地看。對待這個黃升事件，大家先拋開紀律不談，光從效果來看，看鍾成的處理辦法是不是得當。在當時江北縣的人民對一中、對教育意見很大的背景下，把黃升的醜聞拋出來，對江北教育的形象、對江北的穩定有什麽好處？我覺得鍾成在處理這個問題時是有著一定的政治考量的，顯示出這個同誌有著很強的大局意思和政治智慧。我覺得，他的違紀，就好比打球時為了把球打好，在搶球斷球的過程中犯了規一樣，可以原諒！我們不能因此讓這樣一個有能力的同誌失去一個好的晉升機會。這樣做，是對幹部不負責任，也是對我們的事業不負責任。當然，這是我個人的意見，大家也來討論討論！”


  與會的其他人都是能和尚部長保持高度一致的。每當王副部長對尚部長的決策持不同意見時，尚部長就會走群眾路線，讓王部長陷入孤立，最後不得不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