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不要輕易做決定
安子煜沒見過這樣頹喪的祁望，不是親眼見到也難以相信，祁望這樣的人也會自己產生懷疑，如此的……不自信！
對，就是不自信。
瞧瞧說的這話。
安子煜靠上椅背，有種不同於平時的懶散，說話的語氣也是，“你的意思是，她離開你會過得更好？或許吧，看樣子，那個容亦塵很喜歡她，如果你退出了，他肯定會追求她，如果以後她和那個容亦塵在一起了，或許真的會更好……”
話落，滿意的看著祁望的神色僵了幾分。
他就是想看看，祁望要和洛汐離婚的決心到底有多強，如果連他這樣一句話都忍受不了，還說什麽離婚呢？
祁望的確有些恍惚。
其實是做好了決定的。
洛汐於他，就好像黑暗中躍出的一抹驕陽，可現在，這抹驕陽的光卻因為他的緣故漸漸黯淡。
他舍不得她，卻更舍不得讓她的光芒熄滅，讓她和他一起落進黑暗之中。
便隻能狠心將這一抹光從他的生命中推離，哪怕，他會因此永墜無邊的痛苦和孤獨。
可，真的能做到嗎？
祁望自己也很懷疑。
這些天，他不敢去看她一眼，不就是怕自己會心軟嗎？
可又舍不得離開，明明已經沒事了，還賴在醫院住著，哪怕隔著一麵牆壁感覺到她的存在似乎也能讓自己心安。
他不能騙自己，他一直在克製著自己幾欲瘋狂的衝動，想要將容亦塵從她的病房中趕出去，想要抱著她陪著她，讓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他！
祁望的氣息開始紊亂，拳頭上青筋暴起。
他甚至於突然忘記了容亦塵是他叫來的，腦海中叫囂的都是嫉妒。
容亦塵和洛汐親吻的畫麵，他們在酒店裏牽著手對視的畫麵開始在眼前晃，那些照片曾經紀錄下的一幕幕，以後是不是還會發生？
她會不會忘了他，愛上容亦塵？
身為醫生的職業敏感，讓安子煜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祁望的情緒變化。
他起身，按上祁望已經在顫抖的肩膀，在祁望發紅的眼眸看過來時低低的一歎，“隻是這樣一句話，你就受不了嗎？”
他的聲線不如以往的冷淡，反而帶著些能安撫人的柔軟。
安子煜雖然主修是腦科，可因為祁望的緣故，他也好奇涉獵過一些心理學的書籍，不算專家，卻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怎樣才能最快的讓祁望冷靜下來。
“她這麽輕易就能牽動你的情緒，祁望，你真的能放棄她嗎？”
祁望的身體隨著他的手按上之後變得僵硬，卻沒動，維持著僵硬的姿態，眼神漸漸有些迷茫，“不放棄，又能怎麽辦呢？”
這一刻的祁望竟然像個無助的孩子，眼底又帶著些扭曲的痛苦。
安子煜不動聲色，語氣依然平緩又柔軟，“可你覺得，你放棄了，她真的就會安全，會快樂嗎？”
“祁望，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可完全沒有必要。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現在應該做的是更好的保護好她，而不是讓她在劫後餘生之後還要麵對失去你的痛苦。”
“是要將她放在一個你看不到的地方，時刻擔憂她的安全，還是將她護在你的身邊和她患難與共？我想，你並沒有考慮清楚，那麽，就不要這麽輕易做出決定……”
……
洛汐再一次睜開眼，是在晚上八點多。
這一次，她沒有馬上閉上眼，卻也沒說一個字，隻是睜著一雙大眼睛傻傻的發呆。
容亦塵在一邊急得不行，總覺得洛汐的狀況很奇怪。
安子煜再次給洛汐做了檢查，檢查結果證明洛汐恢複的很好。
她現在的一切反應都是開顱手術的後遺症而已，神經反應遲鈍，也許一時半會認不清人和事物，也不會開口說話，不過這些都是暫時的，慢慢就會好起來。
十幾分鍾之後，洛汐又閉上了眼，好像很累，怎麽睡也睡不夠。
護工隔個半小時就會在一旁替洛汐用棉簽沾了水潤唇，容亦塵就這麽坐在床邊看著她，眉心已經揪成了一團。
雖然安子煜總說洛汐沒什麽，可看著洛汐這樣子，他還是克製不了的心疼。
這會兒，他更怨恨祁望了，隻想著等洛汐好一些他肯定要帶洛汐回綿城才行。
這麽看著看著，時鍾已經走到了晚上十一點。
容亦塵到底也是累了，腦袋就這麽垂了下去，趴在床邊上睡著了。
房門被輕輕推開的時候，護工正在替洛汐潤唇，聽到動靜回頭去看，見到門前的男人時楞了一下，還沒說話，祁望已經抬手製止了她，進門之後又示意她先出去。
護工本是祁望讓人安排的，來照顧洛汐前還見過祁望，自然知道祁望才是她的大老板，當下就領會的點了點頭，沒有什麽聲息的退了出去。
對於洛汐的安危，祁望現在已經是絲毫不敢鬆懈，每一個靠近洛汐的人，都是層層篩選再由他親自挑選出來的，就是為了避免再發生之前那樣的事。
等到護工出去將門掩上，祁望才走到了床邊。
容亦塵睡得有些死，這幾天他的睡眠本來就不足，心又一直都提著，今天見洛汐能睜眼了，他心頭才稍微鬆懈下來，睡得自然也就沉了些，就連祁望進來也不曾醒。
祁望看了他一眼，強自按捺住心中那頭狂嘯的野獸，忍了又忍才沒有將容亦塵從洛汐的床邊一腳踹開。
他緊了緊拳頭，最後還是把目光落在了洛汐的身上。
已經整整四天，沒有見到她。
到了這一刻，祁望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怎麽就能舍得，讓她一個人躺在這裏呢？
喉頭快速的滾動著，他的目光從洛汐緊閉的眼，落到她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頰，然後是怎麽滋潤也還是幹裂的唇瓣，最後才又落到她的頭上。
因為開顱手術的原因，她的頭發已經被剃光了，現在還纏著層層的紗布。
祁望的心都顫了起來。
他緩緩的在她身邊坐下，顫抖的手朝她的頭上去，卻在要靠近的時候不敢再朝前了。
那頭柔軟的長發就這麽沒有了，她這麽愛漂亮，醒來之後會不會很難過？
他想起自己曾經問過她的問題，他問她，“為什麽把頭發留長？”
那時候洛汐沒有回答他，可其實他心中是有答案的，她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