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借牛
就這樣過了幾日，眼見麥子一日黃過一日，來秦桑家的人也沒斷過。
“娘，又是為著牛來吧？！”秦桑這幾天見多了。
“那可不是！”趙氏今兒都送走了幾波兒人了。
“現下連上咱家的牛，村裏農忙能用上的牛一共也就有五頭。”趙氏想起往年自個也是一家一家上門，心裏頓時有些慶幸。
幸好今年自家有牛了！用不著再找上門一籮筐一籮筐的說好話去了！
趙氏看著自家閨女更是欣喜，都是托閨女的福。
“聽說柳家壩那邊已經開始收割哩！我們這裏再有幾個日頭也差不多了！”趙氏說道。
秦桑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腦子裏的記憶就像看電影一般，根本體會不到農忙時牛的重要性。
不過，這幾天上門的人讓她知道牛真的很重要！
“牛在哪兒呢？”一個粗獷的男聲傳了出來，讓正說話的趙氏和秦桑一愣。
然後就見王婆子領著一個黝黑的低個兒男人過了來。
“老二家的，讓強子把牛牽走！過幾日就送回來了。”王婆子說著便讓男人自個兒去牽牛。
“等會兒！”秦桑攔了攔男人，看著王婆子道，“奶這是誰啊？憑啥我家的牛要讓他給牽去？”
你也太當家了吧！
也沒問問我爹娘同不同意就許人！
想的美！
“這是你舅！你讓開讓強子把牛牽走，今兒還要用哩！”王婆子走上前把秦桑扒拉到一邊去了。
秦桑身子一歪，差點給摔了。
“娘，這牛你光說借人了，啥時候還啊？”趙氏皺著眉頭不想借人，但婆婆既然許了人，她也不好說啥。
“得好幾天哩！耽誤不了咱地裏的麥子！”王婆子幫著解了繩牽著就要走。
“那不行！我外婆家也要用哩！”秦桑覺得往外借牛得分人，這光想著借不說啥時候還的可不成。
“他老趙家往年沒牛不是也收了麥，用不著！”王婆子推著秦桑讓男人往外牽牛。
秦桑聽了這話真是沒脾氣！
“四叔！四叔！有人牽咱家牛哩！”秦桑覺得要是好好說，借一天兩天也是成的，大不了這幾天坐車去鎮上送吃食就好。
可現在這樣，秦桑心裏很不爽！
“誰？誰要牽牛？”秦有為從屋裏出來一看，心下了然。
“我當是誰，這不是王強麽！”秦有為可記著他了，打小去他家可沒少受氣。
“你家的地不是賣的差不多了！用得著牛麽？”秦有為是聽人說起過他舅家的，說大兒子王順沾上了賭坊，家裏的地賣了一畝又一畝，沒剩多少了。
王強聽了，臉上有些掛不住，臉沉了沉道，“你聽誰嚼的舌根？和個娘們兒似的。”
王強說完便不搭理秦有為，轉頭看向王婆子道，“大姑，牛我牽走了！用完再還回來！”說著便要牽牛走。
“牽走吧！可勁用！啥時候不用了再還回來！”王婆子哪會考慮秦家旺和趙氏同不同意，理所當然的做主道。
秦桑算是聽明白了，這牛用到誰家去還不一定呢！
“奶，牛借不了，每天早晌都得去鎮上哩！”秦桑見王婆子變了臉，又道，“家裏倒是有平板車能讓舅舅推走使使。”
“誰用你的車！車能租出去賺錢麽？”王婆子一時嘴快說漏嘴了。
“你少上鎮上一次兩次能死人啊！胳膊肘往外拐的死妮子幫著別人擋自家人的財路！”王婆子見說漏了嘴連忙轉移話題道。
趙氏聽了王婆子的話氣極了，感情想用著桑姐兒買的牛賺錢不說，還嫌桑姐兒礙事了。
“娘，既然她舅家裏地不多，想來一天功夫也就收完了。”趙氏轉頭看向秦有為，“老四，要不你幫著趕趕牛去？”
“大姑！這牛不是你家的嗎？你說話咋不頂用啊？”王強見牛牽不走，故意說話激王婆子。
“我說話咋不頂用了！牽走！”王婆子說著上前幫著牽牛。
“奶，你沒告訴舅說我們分家了麽？這牛是我們二房買的，奶說的話還真不管用！”秦桑作為小輩本不該這麽說話的，可有些話她不說，趙氏更說不得。
“分家了怎的，分家了我也管的了你二房的牛！”王婆子蠻橫起來，麵子要是在娘家人麵前落了，那可當真是難看。
“你牽走試試！”秦桑眼睛直直的看著王強，“你敢牽走我就敢告官去！”
“不問自取便為偷！”秦桑語氣淡淡道。
秦桑見王強看著王婆子，又道，“衙門出的文書上牛可不是奶的，我們又分了家，奶說的話做不得數！”
“你！”王婆子看著秦桑臉黑的很。
“趙氏！你怎麽說？你敢不聽我的！”王婆子想著趙氏性子軟好拿捏，便開口斥道。
“要用可以，隻能用一天，讓老四幫著趕牛。”趙氏心裏是一天都不想借，可不能和小妮子一樣說話沒個顧及，想了又想這樣最好。
“好啊！一個個翅膀都硬了！都不聽話了是吧？”王婆子看著一個兩個都不順眼，“婆子我上輩子做了啥孽，怎麽遇上這麽不孝的媳婦和孫女，沒天理啦！”
王婆子扯著嗓子撒起了潑來，秦桑看的是一愣一愣，這撒潑也是個技術活啊！
秦桑徹底忽略王婆子，看著王強道，“舅，你是用一天的牛還是推車走？”
“你！”王強沒想到秦家分家了，王婆子的話不管用了，還被個妮子擠兌。
王強扔了繩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強子！”王婆子見人走了，連忙追了上去。
“娘，你說奶有沒有許誰農忙的時候用咱的牛啊？”秦桑見了這出兒，想來還有其他的。
“肯定有！”秦有為還是很了解他老娘的，指不定已經許出去多少家了。
“那咋弄？”趙氏本來就一個頭兩個大，來的都是鄉裏鄉親的，誰先用誰後用得罪哪個都不成。
“要不就抓鬮？！”秦桑想著這樣最公平，誰都不會有意見的。
於是，院子裏多了個箱子，裏麵寫著數字，來家裏借牛的可以自個兒抓鬮覺定先後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