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暗殺
葉如寒一回來就聽說黎殤若出事了，還沒來得及生氣，就又聽說她被送了回來，看到她身上斑斑的血跡，心裏咯噔一下，“怎麽弄成這樣了？”
黎殤若看了看身上，好像沒多少是自己的血，“這都不是我的，我手臂中了一箭，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就是還有點內傷。”說完她指了指裘林，“我救命恩人。”然後又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葉如寒看看他，道了聲謝，“既然如此，這人情算在我身上……”
“哎……”裘林攔住他的話，“我與這丫頭有緣，路過伸出援手，自然不是事先想好了要何報酬，既然是緣分，倒不如和這丫頭交個朋友。”
交朋友？“好啊！好啊！”黎殤若忙不迭地點頭。
裘林微笑，回頭看看天色，“我還有事，你好好養傷吧，我先走了。”
剛過巳時，葉府上下都睡了，葉如寒睡不著，翻了翻書，卻覺得無趣，忽然聽到敲門聲，黎殤若穿著裏衣站在門口，顯然是正要睡下之時慌忙跑過來的，葉如寒微微一頓，先把她讓進屋中，又取了件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黎殤若這才反應過來，便覺得不好意思，怎麽說她也是該出閣的年紀了，如此衣冠不整地出現在男子的房間裏，確是有些不妥。葉如寒見她發呆，不禁失笑，“你怎麽這麽晚了還沒睡？”
黎殤若回想了一下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哦，對了，我手臂上的傷還沒好。”她遲疑了一下，輕輕撩起衣袖，那箭傷留下的傷口清晰可見，似是與剛受傷時並無二致。
葉如寒探探她的脈搏，沒什麽問題，但是以她的特殊體質如此小傷當不至於要恢複這麽久才是，“你可有哪裏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啊，我就是剛才發現它還沒好，就跑過來了，是我的問題還是箭的問題啊？”
“你今日說與你交手的是兩波人，那另一波人長什麽樣子？”
黎殤若回想了一下，“他們好像是黑界的……可是他們為什麽要殺我呢？對了，那個裘叔是不是也是黑界的？”
葉如寒搖搖頭，“他的身上雖然有黑界的氣息和力量，但是他並不屬於黑界，而應該是追蹤那批殺手去的，尚天格屬白界，如此兩界的力量交匯在你身上或許是暫時壓製住了你的特殊體質，所以不能這麽快恢複，你的身體沒問題，別太擔心了，早些將芸生草煉的藥喝完，這個傷也就沒事了。”
黎殤若舒了口氣，“那就好。”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一會兒，葉如寒就聽她聲音沉了下去，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不禁寵溺地一笑，溫柔的笑容像今夜綴滿星辰的星河，暖到人的心坎。
…………
“遙弟帶黎殤若出去玩了？”茹顏有點驚訝，遙千易到韻南城不過才三四日，怎麽就能見到她的麵，還能邀她出去？她的心裏不免有些許的計較，“主司，此事不是說交於我去處理嗎？怎麽能勞煩遙弟呢？”
遙健看了她一眼，“你這點心思，不要總看著那些功勞，天隱閣若是滅了，你有再多的功勞也是無用，此事還是由易兒去做，我看他對那個女孩挺有興趣，兩人若是聊的來，能將她納入遙家可就大不一樣了，你與那黎殤若多接觸，探探她的口風，多說些好話，牽個線。”說著他指了指茹顏，“你啊！多動動腦子。”
茹顏冰雪聰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目的，便頷首道，“主司教訓的是。”
“你看這裏，都是新開的。”遙千易指點著目光所及之處的繁花一一介紹。
韻南城氣候溫暖，花開的也較其他地方的要早些，甚至有些商人專門為此建了幾處園子，價格不菲，都是招些富貴人家，這種最討女孩子喜歡的東西，遙千易當然不能放過，他選的這處園子不但品類繁多，且其構建頗為獨特，可謂移步換景，曲盡其妙。黎殤若賞的甚是歡喜，留連不舍。
“你若是喜歡，我可以讓人重建這個園子，專挑你喜歡的花，陪你看，如何？”
黎殤若回頭看看遙千易，微笑，“這樣的地方我已經有一個了，雖然沒有這麽多的種類，但是卻都是如寒哥哥親手種的，你有見過它們從種子到發芽，破土而出，長成小樹苗，再長成參天大樹，開花、結果的樣子嗎？我見過，可比光看這些開的嬌豔的花有趣的多。”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有一種微妙的幸福感，笑容那般天真爛漫，遙千易有些恍惚，因為她的美。
“看來他對你很好啊！”
黎殤若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笑著岔開話題，“你不是說看完花還要帶我去聽戲嗎？什麽時候開場呢？”
“哦，快了，我們現在過去吧。”
唱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著新戲，黎殤若卻聽得心不在焉，她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盯著她，渾身不舒服，可是到散場的時候也沒人動手，弄得她興致全無，戲裏唱了什麽半個字都沒聽進去，遙千易還想帶她去遊湖，被她拒絕了，也沒讓他送，自己獨自一人回府。
果然在回府的路上有人按捺不住了，先是一個，緊接著是五六個，最後是將她團團圍住，估計是見過她動手有所準備，怕拿她不下，黎殤若環視高牆，遠的近的都有不少的暗箭，如此月黑風高夜，正是好時機。
雲竹隨手格開飛來的箭，護在黎殤若的左右，二人周旋了一炷香的時間卻不能突破重圍，人數越來越多，本就狹窄的巷子裏變得越發的不暢，黎殤若本不想整出太大的動靜，驚來了不相幹的人可就不好了，但是現在也由不得她了，雲竹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做好了配合她的準備，水藍色的幕障層層鋪展，絲如細流般在人群中纏繞回旋，人在退，絲在遊，加上地勢的限製，很快就將那些人困住，下一秒鍾，萬縷遊絲驟然化為光刃，這個夜晚雲竹見識了什麽叫做千刀萬剮，麵對墜如雨下的箭林，雲竹揮手撐起一層屏障，“走！”
黎殤若迅速打開一條路，兩人連忙撤退，有那麽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一個銀發男子，但是她沒有思考的時間，好不容易才逃回了葉府，擺脫了追殺。
青衣公子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殘留的血跡，剛剛還人頭攢動的巷子裏現在已經寂靜的可怕，沒有屍體，沒有殘骸，空氣中滿是血腥的味道，他直起身撣去手上的灰塵，麵具下的表情溫和卻又疏遠，“對於在無界鬧事的人，你還真是不留情麵啊！這麽多的血骨又夠你重塑多少回了呢？”
焱卿晚上出來散步，看到兩人如此狼狽地跑回來，饒有興致，“二位這是被追殺啦？”
“不是我，是她。”雲竹指指黎殤若。
焱卿有點幸災樂禍，“喲，這都第幾次了，你這是得罪誰了？又是柯安？”
“不是，不是白界的人，是無界，而且裏麵還有黑界的。”
“上次尚天格殺你的時候也是黑界的人插手，這次恐怕是同一批人。”
黎殤若點點頭，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焱卿一句話，她差點沒嗆到。
“你今天的功課是不是沒做啊？”
葉如寒在書房作畫，畫的是一個男子，黎殤若趴在門口探頭向裏看，他沒抬頭，“進來吧。”
黎殤若隻好慢慢地蹭到跟前，“你在畫什麽呢？”她趴在書桌上看了一眼，越看越眼熟，“誒！這不是今天晚上那個……那個……他的頭發是不是銀色的？”
“你見過他了？”葉如寒畫完最後幾筆轉過來遞給她。
“對，就是他，雖然我隻是瞄到了一眼，但是我肯定就是他。”黎殤若把晚上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順便問道，“他是誰啊？”
“乾坤殿殿主銀。”
黎殤若若有所思，“那他今天晚上是去維護治安的啊。”
葉如寒拿回畫隨手燒掉，“他的出現是為了什麽你不用管，你要管的是由於你的貪玩，已經擱置了三天的功課了，現在……”
“現在我該回去睡覺了！”不等他說完，黎殤若丟了手上的書，頭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間。
葉如寒無奈地笑了笑，楚連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公子，乾坤殿的那位……”
“不必在意，你們該做什麽做什麽便是，隻要他不動若兒就當他不存在。”
“知道了，要我說她的功課做不做也沒什麽意義，她那個性子哪裏坐的住，還不是出去玩了一天。”
葉如寒微微點頭，“明天誰來找若兒都不讓進，她若是做不完功課你就替她做。”
楚連咽了咽口水，“我現在就去監督她。”
焱卿散步回來路過書房走了進去，“我看你這還亮著光就來看看，怎麽還不休息？”
葉如寒漫不經心地翻了翻手邊的書，“聽說尊師來信了？”
焱卿白了他一眼，“你就哪壺不開提哪壺。管好你的若兒就好，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才懶得管你，我是怕你師父他老人家到我府上來要人，若兒就有借口不做功課了。”
焱卿張了張嘴，又把話憋了回去，他也不知道他師父怎麽就那麽喜歡黎殤若，每次見她必定是好吃好玩的送著，哄著，就跟自己親孫女似的。他看看葉如寒，道，“我聽說柯文睿來無界了，你可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