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星夜斑斕
離開了炎岩，畫中殿的幾人終於再次見到光明，隻是這光明未免太近了些，觸手可及的感覺。
苑羅裳望向腳下深不見底的空間，那裏白茫茫的一片，“這裏……是山頂嗎？”
“有沒有覺得它像極了那幅畫上的山？”昌樂環顧四周，此場景似曾相識。
“什麽意思？我們折騰了半天卻是從一幅畫裏進到了另一幅畫裏？這什麽時候能走出去啊！”苑羅裳有些崩潰，她頹廢的坐在地上，也不顧及形象，“我好像有點喘不過來氣。”
昌樂調整靈息卻感覺到很費力，“不行，我們在畫裏待的太久了，這裏的空氣無法提供給我們靈氣，再這樣下去我們也會栽在這裏的。”
“那該怎麽辦？”
竹湮伸手去碰崖邊的霧氣，微微皺眉，“黑氣？這裏怎麽會有黑界的氣息？”
“那又怎麽樣？還不是出不去。”
“如果真的沾染了黑氣，那有一個人可以找找。”
“誰啊？”
奚倫一路悠哉悠哉地趕到七殤崖下，抬頭仰望，素日裏這裏就霧氣繚繞，往往黑白摻雜，如今這白霧似乎更盛了些。
“我道這七殤崖怎麽就那麽險，原來是因了這畫所成虛空之境，又在黑界養了這上萬年，二者相得益彰，更是如虎添翼。”
“所以上次銀殿主來此才會受那麽重的傷，不過他的功力也是夠深厚，竟能逃脫初神的封印。”
“他能逃脫那是因為有人庇佑。”奚倫雙手結印，將七殤崖的黑氣悉數撥開，翻掌之間，天地間一片黯淡，廉鬱趕緊跑的遠遠的，空氣裏彌漫的氣息滿是蕭瑟，他好久沒有見過奚倫動用靈法了。
畫中三人忽覺天地震動，不需一刻便墜落在七殤崖腳下，三人苦不堪言，竹湮背著苑綺墨隻好用自己的身子當肉墊，“受傷”慘重，“你小子借機報複是不是？”
奚倫上前扶起他，“話可不能這麽說，雖然當年你毀我曼珠沙華，我記恨至今，可是我這不還是來救你了嗎？”
竹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屆尊主做到你這般小氣，難怪黑界多生事端。”
奚倫一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你是不是守了幾年的混沌之源把自己的腦袋都守成漿糊了？是不是忘了當年被我揍的有多慘。”
昌樂爽朗大笑，“早聽聞黑界尊主生性灑脫，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啊！”
奚倫回過頭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沒什麽太多的情緒，“你們這三位應該求救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有勞尊主，焱卿他去了白界，脫不開身。”
“他去白界做什麽？”
“韻南城生出些許事端，他去調查。”
“又出事啦？”奚倫心思一動，“那我倒要去看看。”
…………
桑柔從夢中驚醒，心有餘悸，這幾日她總是做噩夢，夢到她的父母，夢到從前暮族風雨飄搖的時候，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她的父母，也不知道這個夢到底預示著什麽，她有些疲憊的下床喝水，簡單梳妝了一下，推開門卻發現今日的天陰雨綿綿，她的心情也跟著低落了不少。
泠水從外麵跑了過來，身上沒怎麽濕，“你起來啦？”
“怎麽，白界也有陰晴圓缺嗎？”
泠水看看天，回過頭來笑道，“當然啦，除去靈力的程度，白界與無界並無二致，隻是這裏一天的時間比白界要長久的多，而且幾千年不曾下過雨了，姑娘來了倒是趕上了。”
桑柔有些好奇，“尊者是自然之神，難道不是可以掌控自然的嗎？雨天，晴天的，他說了不算嗎？”
泠水噗嗤一笑，“姑娘想多了，天地自然自有定律，他這位神雖能控製天有陰晴，卻也管不得那麽寬，平日裏的雨水、風雪也是隨天氣冷暖而變的，隻是他生於混沌，頗有些天分，才得了自然之神的稱號，在那之後不是還有五行之主嘛！”
桑柔靜靜的抬頭看天空，沉默不言。
“姑娘今日可出去？”
“嗯？”桑柔想了想，“不出去吧，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看姑娘這幾日似有心事，主神問了我好幾次，我都不知道怎麽答，你們怎麽了？”
“沒事啊！”桑柔的笑容中淡淡的憂慮不言而喻。
泠水不懂，“好吧，主神今日要去景行殿，已經在備馬車了，姑娘不去嗎？”
“他並沒有與我說，可能怕我添麻煩吧，我又幫不上什麽忙。”
“我可沒說過這種話。”焱卿人未到，聲音卻先到了。
泠水巧笑嫣然，“看來姑娘想錯了。”
桑柔想要上前行個禮，才發現在他的麵前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在意過這個問題了，如今又想了起來是因為什麽呢？
焱卿見她在發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桑柔慌忙回神，“沒什麽。”
“如果沒事的話陪我出去一趟可好？”
“不好。”泠水上前把桑柔拉了回來，“姑娘剛起床，還沒吃飯呢！而且也不好就這般出門，在無生殿還好，去見白界尊主可得正式些，也對得起你的身份。”
“身份？我有什麽身份？”桑柔一臉懵。
“哎呀，你管那麽多呢！聽我的就是啦！”
焱卿想說話被她打斷了，還被趕了出去。
半個多時辰過去了，泠水才在殿門外把二人送走，一回身一木站在身後，她瞪了他一眼，“你要嚇死我啊！”
“你這是要以主母之禮相待啊，主神尚未發話，你就定了？”
泠水繞過他回了殿裏，“主神的心思都那麽明顯了，還有什麽好說的，我看這姑娘不錯。”
一木笑著搖了搖頭，回眸看到對麵的人，他淡淡地開口，“幹嘛去？”
火煙邊走邊整理衣襟，“不是說要我跟著嗎？主神呢？”
“早走了，等你準備好黃花菜都涼了。”
“走了？”火煙瞪大了眼睛，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等等我啊！”
…………
清酒鎮
黎殤若翻看著手裏一份未拆封的請柬，“這楊家大小姐還挺能花心思啊，邀請就邀請嘛，還裝在信封裏。”她遞給葉如寒，微微一笑，“看看吧。”
葉如寒卻隻管研究塑魂術，頭都不抬，“你幫我看了就是了。”
“那多不好啊。”黎殤若把信往前送了送。
連夢卻突然出現搶了去，“你們不看，我來看。”
葉如寒抬眸，“你不會敲門嗎？”
連夢邊拆信邊隨意答道，“忘了。”話音剛落，隻覺手腕一陣刺痛，信封落了下去。
黎殤若接了回去，順便拆開。連夢白了葉如寒一眼，回過頭來笑眯眯地問道，“信上寫了什麽？”
“沒有信，隻有請柬，鑒酒大會……明日巳時一刻，在淇方酒館。”
“不愧是醇酒之鄉，果然是清酒鎮的民俗活動，聽這酒館的名字怕是這淇方城的招牌了。”
黎殤若看連夢饒有興致，笑道，“你的酒癮又犯了？戒了數千年可不要半途而廢啊。”
“這可不算犯戒，品酒是一種享受，這種酒會我可不能錯過。”
黎殤若想調侃他兩句，還未開口，傳來了敲門聲。
柯文睿遞上來一張請柬。
黎殤若沒接，“鑒酒大會的？”
“你怎麽知道？”
“楊家少主派人送的？”
“嗯？不是啊，店家小二給我的，落款是這次酒會的主辦方，卻沒有表明名字。”
黎殤若按下葉如寒手裏的書簡，剛要開口，他先道，“連夢，你去定個位子。”
黎殤若嫣然一笑，柯文睿微微偏過頭，躲開目光，連夢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如柯公子與我一同前去吧，也好打探一下他們的底細。”
柯文睿借著台階就下，“好主意。”
那二人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天漸漸黑了下來，黎殤若趴在桌子上看向窗外，“才申時不過，怎麽黑成這個樣子？”
葉如寒看她臉色不太好，“丫頭，你不舒服嗎？”
黎殤若皺了皺眉，“好像有點喘不過來氣，我的靈力……不太對勁。”
葉如寒試探她的靈息，是近似於緩慢封印的狀態，“有人在定格時間。”
“那不應該是一瞬間的事嗎？”黎殤若接收到來自於他身上的靈力，那種漸漸麻痹的感覺舒緩了很多。
“那是因為葉公子的靈息太強大，我的靈力怎敢相提並論？”這帶著笑意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間之內，白日裏那個男子驀然現身，手中一把小巧的骨扇玩轉指尖。
黎殤若第一時間跑到葉如寒的身後，悄聲道，“可是他的力量可以穿透你的靈息，那是不是功力在你之上啊？”
男子骨扇掩在口邊輕輕一笑，桃花眼中帶著冷冰冰的笑意，“不敢，不敢，不過既然來了，當然還是很想和公子切磋一二，不知可否賞光？”話音剛落，他的靈息已經觸碰到了他們的身邊。
“切磋可以，不過先報個名字，能與我切磋的人沒幾個，我得記一下。”
“在下——星瀾。”他拱手揖禮，抬眸間，眼底的冰冷宛若暗夜星河。
霎時間，天地一片蒼茫，黎殤若回顧四周，輕勾唇角，“好名字，但不知道，為你取這個名字的人如今可還在世？”說話間，她指尖的藍色絲流緩緩變淡，這是她生氣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