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灰燼
“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我很小的時候在父親房間裏發現過一幅畫，那是父親一直細細收藏的畫，雲穀主的存在相去甚遠，所以世人未曾見過他的模樣，自從我見過一次從那以後就再也沒忘過，那畫中的人猶如神祇，那般恬靜，這種感覺在我見到葉如寒葉公子的第一麵便再次生起，他們的容貌有九分相似，隻是我卻不知道那一分差在了哪裏。”
“你說……葉如寒就是雲書陌？”栗哲看著栗宇篤定的神色，心裏卻不太容易說服自己。
“其實我也不太肯定，可是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算了，不說這個，您起這麽早應該不是為了出去走走吧？”
栗哲見他轉了話題也沒有刻意追問，“確實不是，此次來不是為了找栗青和栗元嗎？我查到了他們一點蛛絲馬跡。”
午後片刻，栗宇出了門，見到了苑羅裳，“您怎麽來這裏了？”
“鏡神托我找你幫個忙。”
“找我幫忙？這倒讓晚輩惶恐。”
苑羅裳隻是笑笑，不與他客套，“接下來我要跟你說一件事，這件事可能會解答你到現在為止的一些疑惑，當然我也不介意你把它告訴栗哲，隻要你足夠信任他。”
“神使請說。”
苑羅裳將畫中殿一事與他詳說了一番，“畫中殿目前的當家人壹當年曾受鏡神恩惠，然而如今為禍四方，他看不下去了，所以想要親自了解他們這段緣分，但是呢，他又不能插手這件事，至於是為什麽，我就不告訴你了，他需要你幫他去查清楚邱嚴將那些畫藏在了哪，換句話說就是壹從何而來。”
栗宇先是花了一定的時間來消耗這些信息然後才提出了自己的問題，“為什麽是我呢？我是說，我隻是一介凡人。”
“因為……暮族雖然人口不多，但是勢力範圍還是相對廣泛的，消息靈通，你又是四個尊領裏德才兼備的那一個，而且你們的身上還隱藏著什麽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我想那秘法你是不是也學得差不多了？”
栗宇局促地摸了摸頭發，像個被發現秘密的大男孩。
交代完事情，苑羅裳回身就撞了人，“主神？您怎麽來了？”
鏡神滿麵笑容，“那小子同意了？”
“那當然了，您找他幫忙，他三生有幸啊，怎麽可能拒絕嘛！不過您是真打算培養他成為神使嗎？”
“不是神使，我打算讓他接替我的位置。”鏡神撫著冉冉白須，一副老頑童的樣子。
“什麽！”苑羅裳瞪大了眼睛，“我可是您栽培了幾千年的誒，您竟然定一個還沒進師門的人？太不公平了吧？”
鏡神白了他一眼，“我需要講公平嗎？”
苑羅裳不樂意了，擼胳臂挽袖，氣勢洶洶，“這咱們可要好好說道說道啦！誒誒誒！別走啊……您當初一句要去閑遊四方，留我一個在鏡淵守了一千年，傳說中那個公正無私的鏡神是這麽當的嗎？還有那個星瀾，他都被抓走了你知不知道？”
…………
白界
火煙風風火火地跑回來，進門就找焱卿，“主神呢？”
地澤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罐水和他撞了個滿懷，罐子倒是沒碎，水卻撒的一滴不剩，他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水漬，一雙手仿佛定格在那裏，火煙沒注意，回頭問他，“看見主神沒有？”
地澤被他一拉徹底回神，活動了一下手腕，上來就是一拳，火煙抬手擋住他的手臂，“幹嘛你？”
地澤一把推開他，“說你多少次了，走路看著點，看你幹的好事！”
火煙地上掃了一眼，看到那白玉的小罐扯了扯嘴角，“這該不會是你收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晨露的那個吧？”
“你以為呢！”地澤對著他拳打腳踢，“最後一天！最後一天！剛好最後一天！每次跑靈池你知道我等多久嗎！啊？讓你撞……讓你撞……”
火煙一邊喊，一邊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大哥！我找主神有急事。”
地澤發泄完了氣消了不少，“主神出去了，你找他什麽事？”
“我查到那個將軍了，老人們說叫司蒲，他還有個妹妹，就是那個火引子，當年和他哥一起葬身火海了，司蒲有個副將，單字一個燼，是他的心腹，幫他做了不少事，而老人們說司蒲死的時候他並不在身邊。”
“那和他有關？”
“這個……不是查著呢嗎？”
“就這點就急著稟報主神啊？”
“……”
地澤看他猶豫不決就知道他這個急性子改不了了，“他男的女的？”
“男的吧？副將嘛！”
“那就不能女扮男裝嗎？你在木心閣看到的不也懷疑是個女子嗎？”地澤歎了口氣，俯身撿起罐子，仔細檢查了一下，“你呀，好好查查吧，主神這幾日在查引魂人的事，估計很快就要回無界去了，這樁案子你總要擔起來吧？不能事事都指望主神明示。”
火煙摸摸頭發，“可我學不起來嘛，總想不到那麽周全。”
“問兩句為什麽你就知道下步該怎麽做了。”地澤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搖著頭離開了。
火煙回身看到一木站在那裏看著他們，撇了撇嘴沒說什麽。
一木笑道，“明明是個哥哥，卻被管教的像個弟弟。”
…………
長青山
花香明明很淡，卻飄出去很遠，鬥篷下的纖纖玉手去撫摸墓碑前開的一簇簇暮陽花，朱唇輕啟，清悅的聲音含著脈脈深情，“這般嚴寒的天氣難為你開的如此搖曳，”她抬頭看向墓碑上的幾個字，語氣中透露著無奈，“當初認識你的時候你說我性子軟，上不得戰場，可我還是去了，就為了他，我不後悔，如今弄的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是你收留了我，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擋了他的路，我也是沒辦法，那日長青殿上，如果不是……”話音未落她聽到了腳步聲，迅速拉低兜帽起身躲在暗處。
銀爬到這長青山半山腰終於找到了井卓的墓，看到那暮陽花覺得甚是眼熟，墳地前還有剛撒下的酒，他探查周圍的氣息發現了燼的蹤跡，燼看清是他心中慌張，立刻要跑，卻被抓了回來，無奈隻能與之交手，銀的功力雖失去了大半但是對付她還是綽綽有餘，扯去了兜帽，銀便認出了此人。
晨潤正和凝惜探討引魂人的問題，通報來說銀來了，凝惜起身先離開了，銀推著燼進了院子，晨潤細細看了兩眼，“這位是……”
“三界之戰那次，無界主將司蒲的副將燼。”
“女子？”
“對，不過當年是女扮男裝。”
“那你把他帶到這裏來是什麽意思？”
“葉公子不在嗎？”
“不在。”
“我是在井卓的墓前發現她的，還有那墓碑下種滿了暮陽花。”
“落雲城獨有的那個？”
“是，我聽說殤……黎姑娘之前去過暮陽花亭，回來後身體不舒服？”
“不錯。”那次還多虧乾坤殿的儀君出手，幫她消去了大半的毒素。“你是懷疑此事與她有關？”
“我沒有道理不懷疑。”
“可是，為了什麽呢？”晨潤看向燼，她身上的靈息摻雜，顯然活的不容易。
燼不說話，隻是別著頭不看他們，晨潤微微一笑，“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有骨氣啊，”他似是自言自語一般，“你如此一番心思留在司蒲身邊大概是喜歡他吧？”
燼聽到司蒲的名字，眼神閃爍了一下，卻不搭言。銀調動靈力，這種人不動點手段，總是不肯說點什麽。
琉璃蹦蹦跳跳地回來，路過院子往裏看了一眼，好奇地湊了過來，“你們幹嘛呢？”
晨潤笑道，“銀殿主抓了個人，聽說是三界大戰那次的一位副將。”
“副將？”琉璃上前一瞧，“誒？是個女孩子？長得還挺好看的。”
燼抬頭看了她一眼，複又低下頭，晨潤注意著她的眼神，漫不經心地接道，“你這幾日可有去長青山看你師父？”
琉璃回過身來，有些開心的模樣，“當然去了，而且我發現我種的暮陽花都開了，想來是師父在天之靈吧。”
“那可未必。”銀盯著燼，語氣很凶狠，“如果我沒記錯，當年司蒲用的火種需要火引，就是這種暮陽花，你身為他的副將，應該也學到了吧？”
琉璃立刻察覺不對，“什麽意思？這暮陽花不是落雲城獨有的嗎？上次殤若不是還……”她恍然大悟一般，“該不會是她做的手腳吧？可我也去了啊，為什麽我沒事？”
晨潤若有所思，“可能重點不在暮陽花，就像作為火引一樣，隻是個引子。”
“那豈不是她很早就接觸過殤若了？也太駭人了吧？”
晨潤聳聳肩，沒有說什麽。
銀再次調動靈力，“那可要好好問問。”
眼看著燼即將遭受酷刑，晨潤忽然發話，“罷了，她也是個硬骨頭，怕是問不出什麽，既然有她這個引子，要查這樁子事也是有了線索，先將她帶走吧，慢慢審。”
銀想想覺得有道理，便要帶她離開。
“還有一事，桃李村有幾名引魂人出現，你得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