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理由

  忽然，吳敵動了，他的動作不在像之前那般充滿暴虐氣息，多餘的動作消失不見。


  在那少年單腿落下時候，隻是微微低頭，以分毫隻差躲過這致命一擊。


  一招過後，吳敵忽然愣住了，就那般站在原地，如若被人點中穴道一般，一動不動。


  雙眼之中充滿迷茫。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可以躲開那致命的一擊。


  此刻的吳敵在努力的回憶，回憶之前的那種感覺。可那感覺卻如流星一般，轉瞬即逝。


  無論吳敵如何回憶，都想不起分毫。


  “你變強了。”一個翻身落地，並沒有因為吳敵躲開自己這一擊而失望，反而還露出了笑容，雙眼之中更是出現一種名叫欣慰的情緒。


  “剛剛發生了什麽？”吳敵不由得出聲問道。


  少年搖頭，微笑著看著吳敵，他似乎知道，但他卻不願說。


  “再來！”吳敵想要從新找回那種感覺。


  “好。”少年應了一聲。兩人再次打在一處。


  和之前一樣，吳敵一直都被那少年壓製著，甚至就連反擊都做不到。


  可是沒到最後關頭，都會出人意料的躲開致命一擊。


  兩人的手臂都已經斷了，地上到處都是灑落的血跡。


  那二人的動作也開始變得緩慢，變的力不從心。可他們卻沒有一絲想要放棄的意思。


  始終顫抖在一起。


  隨著時間推移，吳敵眼中的瘋狂開始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幽暗，好似深淵湖底。


  其動作也開始變得簡單，淩厲。


  而那少年，嘴角卻一直帶著笑。這種生死廝殺，於他來說似乎更像是一場遊戲，一場用作紀念的最後的遊戲。


  她心中不舍，但她同樣有著無奈，既然無可奈何，為何不安靜的享受這片刻。


  此時，他二人都已經脫力，靜靜的躺在地上，仰望著那一直被他們忽視的一輪玄月。


  依稀星光點綴著那蒼涼玄月，淡黃色的月光照在這黝黑的山洞之中本應顯得陰森。


  可在這一刻，不知為何，他二人忽然覺得這月光很美。


  靜靜的看著，他們多麽希望自己也能像那月亮一樣自由，一樣翱翔在天際。


  雖然這注定是妄想。


  “你變慢了。”吳敵忽然出聲說道，不知從何時起，他已在也看不到殘影，這足以說明一切。


  “你的拳頭也有些無力了。”少年出聲說道，雖然她其中的一個眼眶已經紅腫。


  “我希望最後活下來的是你。”吳敵出聲說道，他從來都是自負的，但吳敵也是驕傲的。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麵前少年的對手。


  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也隻不過是其在手下留情而已。


  吳敵也許魯莽，但他卻從來不笨。


  “不，我希望你能活到最後。”少年輕聲說道。“至少這樣不會讓我的努力白費。”


  “為什麽要幫我？”這是無敵唯一不懂的地方。


  “因為是你。”蒼白的理由，卻是那麽的理所當然，讓人無法反駁。


  “我不懂。”


  “因為隻有你，才配活下去。因為隻有你從來都沒有放棄生的希望。而我，和你不同，我隻想死。而死在你的手中，對於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我不同意。”吳敵不接受這樣的解釋，更不接受這樣的結果，他有著屬於他的驕傲。


  “這似乎已經由不得你了。”說話時候，她忽然噴出一口鮮血。目光也在一瞬間暗淡下來，可其眼神之中卻帶著一種解脫的神色。


  不知何時，一柄匕首已經刺進了她的心口。


  而握著那柄匕首的手，正是她自己的。


  “為什麽！！”吳敵大吼一聲，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其竟然會自殺，他不接受這樣的施舍。


  “因為我累了。”她的聲音很輕，輕到讓人無法聽到。說完之後，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畫麵。


  那畫麵很模糊，她隻看到自己蹲在角落，不斷的哭泣，為什麽哭，已經忘了。但她卻忘不掉那個身影，那個一頭長發的始終擋在她身前的身影。


  盡管那個身影已經傷痕累累，盡管那個身影身上的血幾乎染紅了衣服。


  但他依舊站在那裏，沒有倒下，更沒有一絲退縮。


  “我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這是她最終沒能說出的話。


  “不！！”吳敵瘋狂的呐喊著，在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


  可無論他如何瘋狂的呐喊，那少年也不會在聽到。


  吳敵掙紮著用僅剩下一條的手臂拖拽著自己的身體，來到她的近前，拚命搖晃，試圖將她喚醒。


  但這樣的舉動隻是徒勞。


  這一刻，吳敵忽然開始後悔，後悔自己所為的驕傲，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那樣的執著。


  到頭來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他根本就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心中隻有無盡的空虛。


  他明明成長了，吳敵知道自己成長了，但這種成長所帶來的代價卻是他無法接受的。


  他甚至願意放棄這種成長，來換回眼前的人複活過來。


  不知不覺，吳敵的臉上開始出現了淚水。


  這時，忽然一個人影出現，站在他的身後。


  那個人在出現一刻，臉上帶著猙獰笑容。他身上有血，卻不致命。


  他正是那個被吳敵放過的人，而此刻他卻在狂笑。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發展的完全如他所料。


  沒有一絲猶豫，下一刻，他揮動手中匕首，刺進了吳敵的後心。


  早已感覺到身後有人，甚至就算此刻，吳敵也可以輕易將其殺掉。


  但吳敵沒有那樣做，因為在這一刻，吳敵忽然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他和那個少年一樣，隻想死，隻想死在這。


  他同樣累了。


  “我成功了！我活下來了！”將吳敵殺掉之後，這人放肆狂笑，如若瘋癲一般。


  暗幽，站在不願地方，靜靜的看著。


  看著那死在一起，的兩人。


  直到現在他都不懂，那兩人為何自殺。


  “活著真的需要理由麽？”暗幽不禁的問著自己，卻沒有得到答案。


  他同樣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但她也沒有死的理由。


  暗幽隻是想單純的活著。


  唯一威脅她的兩人已經死去。


  現在隻剩下一人，一個身受重傷，卻以為自己已經勝利而放聲狂笑的人。


  暗幽來到那人身後，她的腳步很輕，輕到那個人根本沒有發現她。


  血光迸濺，一柄匕首自那人後心刺入。


  笑聲戛然而止，他拚命回頭，似乎是想看清到底是誰，是誰殺了他。


  但最後他依然沒能轉過頭來。


  臉上甚至還保持著笑的模樣，卻永遠的留在了這裏。


  “會是誰呢？”中年男子站在山洞之外，聽到腳步聲音，好奇的猜測著。


  可當他看到從山洞裏走出來的是暗幽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原本以為是那兩人的其中一人。


  就算不是，也絕不會是暗幽，這個一直被他當做空氣一般存在的女孩。


  可最後，從山洞裏活著出來的卻暗幽。


  第一時間，男子的反應便是不信。


  更何況，暗幽身上連半點傷痕都沒有。


  一個閃身，男子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過暗幽一眼，便衝進了山洞。他認為裏麵必定還有活著的人。


  可片刻之後，當其從山洞之內又走出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種表情就好像被人喂了一口十分難咽的食物一般，他厭惡的看來一眼暗幽。


  “你合格了。”說完，便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而暗幽，則同樣一言不發的跟在他的身後。


  腦海之中還在回憶著之前的一切。


  她想起來了，想起了那對自殺的人，她也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活到現在。


  也是在這一瞬，暗幽終於明白了，那個人為什麽要自殺。


  “不配。”正是這一句話，讓暗幽明白了一切。


  她卻是不配，因為她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忘記了自己隻是想單純的活著。


  她也明白了墨刀為什麽會對她見識不久。


  此刻的墨刀，不是正如之前的那個蒙麵少年一樣，隻是希望她變的更強，隻是希望她可以活下去。


  正是因為希望她活下去，所以才會見死不救，不是麽。


  暗幽忽然懂了，懂得了一切。


  也是在這一瞬，她的眼神忽然變了。


  不在迷茫，不在灰暗。有的隻是無盡荒涼，隻不過，這一次，在那荒涼之中卻站著一個人，一個遙不可及的人。而暗幽正在朝著那個人奔跑。


  長劍落下，沒有刺中暗幽咽喉，因為墨刀的出現，讓女人動搖了殺心。


  正是因為這一絲的動搖，讓她手中的長劍偏移了幾分。這也正好給了暗幽機會。


  在長劍落下瞬間，暗幽猛的出手死死的抓住了那女人手中的長劍。


  劍鋒瞬間割開了暗幽的手掌，血流如注。


  但暗幽卻沒有一絲要鬆開手的意思。


  他的手掌被割開，可她的骨卻沒有斷。


  單手順著劍鋒滑行，骨與劍摩擦之聲，聽著讓人心中生寒，而暗幽則借著那長劍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你……”不知是不是錯覺，女人忽然覺得此刻的暗幽不同了。她更是在暗幽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壓力。


  境瞬間用出，女人試圖對抗這股壓力，可她卻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瞬間睜大雙眼，女人知道，這是境的壓製，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麵前這個之前一直被她壓製的女人，竟然會在境的層次上超過她。


  如果真的是如此，為何她還會被我所傷？

  女人不懂，但現在明顯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因為站在她眼前的暗幽已經動了。


  單手探出成爪，暗幽抓向女子咽喉，手中長劍緊握，如若融為一體。


  此刻，那女人因為境的壓製，根本不能移動分毫。暗幽原本無需用這種方式阻其逃跑，但暗幽依舊死死的抓著手中長劍。


  這是她給自己的懲罰。


  暗幽恨透了之前那個懦弱的自己，更恨透了自己之前竟然有死的念頭。


  暗幽知道，自己最終還是辜負了墨刀，隻是看著墨刀雙眼之中的失望，暗幽也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她才要懲罰自己，讓自己永遠的記下這一刻，記下這一種感覺。


  也是在這一刻，暗幽發誓再不會懷疑墨刀，因為她不願再聽到那兩個字。“不配。”


  扼住女人咽喉，暗幽單手發力，輕易的將女人按在地麵之上，力量之大，甚至讓她的半條手臂陷入到地麵。


  那個女人，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出慘叫，便昏死過去。


  做完這一切，暗幽來到墨刀近前，低著頭，如同做錯事的孩子。


  “對不起。”暗幽輕聲說道，臉上充滿了愧疚之意。


  她的境又回來了，她再一次的成長了。


  在她心中，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墨刀的幫助，可在那一瞬間，在墨刀見死不救的那一瞬間，她竟然在心中生出了恨。


  這讓暗幽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自己。


  “殺了她。”墨刀出聲說道，那個女人並沒有死，墨刀不需要一個優柔寡斷的人跟著自己，因為跟在他身邊的任務隻有一個，便是幫他殺人。


  “嗯。”應了一聲，暗幽的頭卻是低的更深，因為墨刀並沒有說絲毫原諒她的話。


  暗幽隻希望自己能挽回她在墨刀心中的地位，哪怕隻是一絲，也心甘情願。


  所以，對於墨刀的命令，暗幽沒有絲毫遲疑，更不會去問為什麽。


  隻要命令的主人是墨刀，暗幽便會無條件的執行。


  來到女人近前，暗幽原本不願殺她，因為正是這個女人的出現，她才終於懂了墨刀。


  可墨刀說了要殺了她，暗幽便隻會照做。


  屈身，撿起女人手中的長劍，血光灑落，暗幽轉身來到墨刀身前。隻留下一柄還在微微顫動，卻已經刺進了女人咽喉的長劍。


  其實活著從來都不需要理由，隻要你想活，便活下去就好了。


  暗幽一直是這樣想的，但現在她忽然有了另外一個理由，一個讓她活下去的理由。


  看著不遠處的墨刀，暗幽知道，這個理由就在她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