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二選其一
紫瀠沒有入座眾人隻好陪她站著，等待了片刻，卻遲遲不見墨氏玄靈宗族宗主白炎到來。
紫瀠想著，他也許是不會過來了。今早大哥藍清漓從玄天閣傳來消息，白族十三地煞命喪的消息傳到白炎耳朵裏時，那廝立馬氣得吐血了。折損這麽多精英，白炎卻還不知道害他受此損失的人是誰，真是可悲可歎！
聽說白炎現在臥床不起，族中大事都交由族中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打理。白炎畢竟是白璐的父親，白璐是紫瀠的朋友，二哥藍清塵的徒弟，就憑著這層關係她也不會對白炎下手。但倘若白炎敬酒不吃吃罰酒，她也不會客氣。
果不其然，“報——啟稟丞相大人，白氏玄靈宗族宗主發帖向丞相致歉，白宗族臥病在床，實在無法參加牡丹花會！特備上一份厚禮向大人致歉！”
洛天裔點點頭，“替本相備上一份回禮慰問白宗主。”
“是!”
不知洛天裔是刻意安排還是何故，紫瀠等人的座位就設在墨璟寒跟寧悠染的對麵。兩方大有勢力爭鋒相對的氣勢，識相者都知道要離他們遠遠的，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紫瀠麵上不動聲色，扶著淩曜坐下，她沒有忘記他胸口的傷至今未愈。然後坦然地向對麵的墨璟寒和寧憂染舉杯邀飲，算是打了招呼。
一切，都平靜地太過詭異。
洛天裔眸光轉向紫瀠，唇角溢出一絲無奈卻又飽含寵溺的微笑。他又怎會不知白炎的事是這丫頭幹的好事，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虧得上次天境幾位使者回到天境，跟祭司們報備情況時，都說她轉性了，變得乖巧聽話懂事了。如今照他看來，那些是不假，可那愛捉弄人，存心不讓對手好過的性子可是一點沒變。
她，終究還是那個他所了解的她，亦如他待她的心，從未改變。
遙兒，可是放了你兩次，這是第三次，一定要留你在身邊了……
他眸中含著深切的情意，紫瀠絲毫未有所察覺，但淩曜和墨璟寒都覺察到了他的不對勁。
怎麽感覺，他們很早以前就認識呢？好奇怪的感覺……
漱玉城是大陸有名的雅城，大陸上不少才子佳人、慕雅人士紛紛聚集於此。因而這牡丹花會除了邀請一些大陸上有名的當世豪傑、名門貴族之外，還有一些名氣不小的文人參加。因而席間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吟詩作對品酒賞花，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淩曜含笑看著紫瀠輕聲問道：“瀠兒喜歡哪種牡丹？”
“牡丹國色天香，雍容華貴，是富貴之花，但我對牡丹沒有什麽偏愛。”紫瀠晃著日光下晶瑩剔透的琉璃酒盞，繼而說道：“(1)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如同你一般。”永遠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殊不知她手中那抹誘人至極的溫暖，若是接觸了，天下間怕是無一人再舍得放開。
淩曜唇角上揚，微笑，握著紫瀠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你呢？”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紫瀠淡淡問道。
“魏紫。”兒時的他，是極為喜歡綠牡丹的，不似其他牡丹那般雍容華貴，反倒有一股清新淡雅超脫凡俗之氣縈繞其中，分外雅致。姚黃、魏紫、歐碧、趙粉、習稱牡丹四大名種。淩曜喜歡魏紫，不但是因為魏紫被譽為“花後”，給人以溫馨熱烈的美感。更是因為她，名中同有一個“紫”字。
在這方麵，微涼比紫瀠看得還要清楚。淩曜說出魏紫的那一刻，淩曜麵前明明就有一盆魏紫，可是淩曜眸光，一直停留在紫瀠身上。
那年那日，沐翌傑眼中，亦是隻有她一人的。隻可惜，她的阿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許諾會照顧她一輩子的愛人，或許，今生，他有更好的姻緣。念及此，微涼一口飲下杯中酒，心中泛出絲絲苦意。刹那間，對紫瀠無比羨慕。不管是墨璟寒、淩曜、還是君昭曄等人，她身邊似乎永遠都不缺關愛她的人。
紫瀠啊紫瀠，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就連喜好，都是與你有關的！
君昭曄隻顧垂頭把玩手中琉璃杯盞，苦酒一杯一杯往嘴裏送，看也不看坐在他身邊的紫瀠和淩曜一眼。就連雪魄萌萌地睜著大眼睛向他要抱抱，他也未曾理會。眸中一改平日玩世不恭之色，竟全是無奈和哀涼！
原來，向來花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公子，亦是會哀傷的嗎？他在哀傷什麽？是因為她從來隻將他當成夥伴，而無半點男女之情？還是因為他們即使沒有大婚，他依然可以以最名正言順的身份伴她左右？
君昭曄啊君昭曄，你不是最風流多情的嗎？怎能為一女子如此傷神？天涯何處無芳草！
唇畔溢出一絲苦笑，心，立刻給出最好的答案。因為那些女人，不是她啊！
不盡常人迷戀世間尤物，連英雄豪傑也難過美人關。更何況他呢？他守身如玉多年，身邊雖有無數女子，但皆是清白之身。她與淩曜大婚前夕，他險些要了一位不知名的姑娘。可她，在緊要關頭，那姑娘在他身下哭了。他問原因，姑娘說不是因為她害怕，她自小就傾慕他一人。而是在整個過程中，他喚的，都是“小瀠兒”這個名字！
然後，他從那個姑娘身上起身，狠狠打了自己兩巴掌，用涼水將自己渾身澆得濕透。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將別的女子當做她呢？翌日，聽聞她在大婚之日失蹤，婚禮被迫取消。他欣喜若狂，本以為自己有機會了。可是，他再次失望了。沒有大婚又如何，天帝蓮後，甚至她都承認淩曜聖君的身份，那麽淩曜，就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婿。
他想，他根本連對她說那三個字的資格都沒有。她，怕是永遠都不會明白他對她的感情，也不會懂，她於他，究竟意味著什麽！
“師尊……”
“娘親，爹爹！”
“何事？”
看著星魂一臉糾結，恨不得一掌拍死雪魄卻又不敢動手怕她生氣的樣子，紫瀠心情大好，從星魂手中接過張牙舞爪一臉興奮的雪魄。
“娘親為什麽要收他為徒?他隻是妖，沒有修成仙身待在娘親身邊隻會成為一個拖油瓶不是嗎?”
紫瀠麵色一沉，“為什麽，會突然這樣問?”
“我想讓他帶我去找璟寒爹爹玩兒，可他說沒有娘親的同意我們不能私自走動。可璟寒爹爹又不是外人啊，星魂他好沒用的，這都不敢!”說著說著，雪魄還衝小臉漲得通紅的星魂做了個鬼臉。
“雪魄。”紫瀠突然認真起來，“如若有一天，你要在我和墨璟寒之間選擇一個，你會怎麽做?”
“瀠兒……”淩曜有些不忍，雪魄……還是個孩子，沒道理讓她做出那麽殘酷的選擇。
“她終歸要成長的。難道我能護她一輩子嗎?”
紫瀠一句反問將淩曜的話擋回去，淩曜無奈地抹了抹額上一把汗水。唉！雪魄啊雪魄，不是爹爹不救你，而是你娘親生起氣真的很可怕啊！
“娘親這話是什麽意思?娘親是在和雪魄開玩笑嗎?可是，一點也不好笑啊!”
“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你必須選擇一個人，你會選誰?”她知道，讓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做出這種選擇真的很不應該，可她，沒辦法，真的很想聽到答案。
雪魄絨毛簇成一團，看了看對麵的墨璟寒，又看了看紫瀠，眨巴著大大的眼睛，悶聲道：“一定要選擇嗎?”
“是。”
“我……”
紫瀠一動不動地盯著雪魄的唇瓣，似有幾分緊張。
“我當然選娘親啊!娘親可是雪魄最愛的人!”雪魄揚起小臉，笑得無比燦爛。在她心中，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可以與娘親相提並論。
紫瀠摸了摸她圓滾滾的大腦袋，歎了口氣，“星魂同你一樣，亦是我疼愛的孩子。你們要和睦相處，不要讓我煩心。”
“星……星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你不要生氣，以後我們和睦相處，好不好?”
雪魄當然不情願，一身雪白的絨毛變成灰不溜秋的樣子。真是太丟獸的臉了!她以後還怎麽在神界混啊!但她更舍不得違背紫瀠的意願不過，為了最愛的娘親，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吧！
“沒……沒關係……”
星魂好不自在地撓了撓小腦袋，心道師尊這練得是什麽法術啊？居然能讓雪魄這樣一個混世魔王如此乖巧聽話，自己日後一定要跟著師尊潛心修煉，將這門法術學成，然後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雪魄會在背地裏欺負他了!
若是紫瀠聽到星魂此刻的心聲，怕是要氣得一口老血噴出。當初真是收徒不慎啊！雪魄話雖然說得不好聽，但對星魂這個木頭腦袋的定義還真沒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