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贈他碧瀟
翌日，寅時三刻。
紫瀠帶著星魂來到夢仙居天台。
“為師極少睡覺，你還尚未修得仙身，隻是今日為師要授你禦劍之術，讓你起這麽早，也是難為你了。”
“沒有。”星魂認真地搖頭，“徒兒一般都是這個時候起床修煉的。”
“這麽早?”紫瀠有些錯愕，白璐也未修成仙身，但她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知她每日修煉辛苦，二哥便由著她去了。可星魂究竟懂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星魂揚起臉對她笑，眼眸閃爍如星，特別迷人，“師尊收徒兒為唯一的弟子，徒兒自然要拿出些成績給師尊看!”
紫瀠微微歎息，“傻瓜!你這個年紀修煉不過短短一月，已達初識、聆音、破望、知微、勘心、登堂、舍歸、造化、飛升幾個階段中的聆音，已經是萬人莫及了。為師十分滿意，可你也不能因為修煉而損了自己的身子!急功求利隻會導致事倍功半，你可明白?”
星魂頹然地垂下頭，低聲道：“徒兒謹遵師命，下次再不會了!”
看著他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紫瀠終究還是軟下了心腸。
“真想學禦劍麽?”
星魂抓住一線希望，拚命點頭。他雖然像雪魄一樣有翅膀，可還是想能夠像師尊他們那樣禦劍飛行，逍遙於天地間。他做夢都想學會禦劍術!
“罷了，既然你執意如此，為師教你便是!”
星魂滿心歡喜，他就知道師尊最好了!
紫瀠突然指尖一揮，腕上夢顏水晶手鏈迸射出一道銀虹，那是一柄以閃電一般的速度直掠長空的長劍，快得讓人不用眨眼。在黎明未至的夜空中盤旋了幾周後，又停在半空中，劍身薄如蟬翼，通身呈玉白色，晶瑩剔透，像是用冰雕築而成。銀白色的流光輾轉於劍身，在天邊殘月的照映下顯得分外清冷迷人。接受到主人召喚的信息，長劍發出悠長的劍鳴。
這正是碧瀟劍，六界十大神器之一。
“來。”
星魂張大了嘴，不知所措地握住紫瀠微涼的手指。紫瀠微微一笑，一個用力將他帶到劍上。碧瀟劍生性高傲，不願有除了紫瀠之外的第二個人踩在它身上，因而發出不滿的嗡嗡劍鳴聲。
“師尊，要不我用自己的吧?”星魂指了指自己別在腰間，花了二十枚赤晶石買來的劍。
紫瀠微微蹙眉，淡道：“那個不好。”
“哦。”星魂乖巧地點了點頭。
紫瀠指間溢出靈力，紫芒灌注劍身，碧瀟劍呼得一聲飛出老遠。星魂一個踉蹌險些從碧瀟劍上摔下去，幸好紫瀠一直扶著他小小的身體，他這才幸免於難。可是夜空中還是留下了他猶如殺豬般的慘叫聲。
“師尊!”夜風呼呼地吹來，割在星魂臉上生疼生疼。他將小臉埋在紫瀠懷裏，身體直抖。現在自己可是站在離地麵數十丈的高空中，要是一不留神摔下去，那可真就是血肉模糊，屍骨無存啊!
紫瀠好笑地看著小小的他，“你不是要學禦劍飛行嗎?”
這孩子，不給他一些苦頭吃吃，他還就真不肯乖乖回去睡覺了!
“對哦!”星魂後知後覺地抬起頭，正好迎上紫瀠的眸光。拚命提醒自己不要看地麵，默念心法和口訣，沒想到碧瀟劍居然少了紫瀠的調控後就紋絲不動。星魂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紫瀠，哎，不對啊，心法和口訣都沒念錯啊!
紫瀠心中暗罵，好一個碧瀟!要是因此打擊了她徒弟學禦劍飛行的自信心，看她怎麽收拾它!
“師尊?”
紫瀠心生一計，故意提高音量，對星魂說道：“想必為師這把碧瀟是壞了!既然是一堆廢鐵，要它何用?星魂，丟掉它罷了，為師看你腰上那劍說不定還比碧瀟好上幾倍!”
碧瀟像是不甘心被主人說成是廢鐵，蹭得一聲一飛衝天，速度極快，連天上漂浮的雲都難以捕捉到它的影子。
星魂站在劍上，好奇心大過畏懼，“師尊，這碧瀟劍好像聽得懂你說話哎!”
“這是自然，劍亦有劍靈啊。若碧瀟不通靈，便沒有資格位居六界十大神器之一了。”
星魂更加驚訝了，“哇!那師尊剛才用的是激將法?”
“非也。為師用的是激劍法’!”
“哈哈!”
紫瀠又帶著星魂飛了一會兒，方停止禦劍，讓其靜止在半空中，然後肅然道：“星魂你需記著，這繪畫講究天人合一，這禦劍便是人劍合一。你已達聆音境界，具備了禦劍的能力，不要害怕，相信自己可以。放鬆心情，把劍視為你身體的一部分，再以心法和口訣佐知，定然可以學會禦劍，明白了嗎?”
“嗯，徒兒記住了!”星魂鄭重地點頭，他一定要學會自己禦劍!
“現在，碧瀟交由你控製。”紫瀠話音剛落，碧瀟劍就迅速地向下方滑去。星魂感覺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被紫瀠扶住，長長呼出一口氣。眼看著他們二人就要隨劍跌落地麵，星魂趕忙凝神煉氣，碧瀟劍按照他的控製緩緩上升。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向左，速度雖是極慢，但星魂也能慢慢掌握其中竅門了。
紫瀠嘉許地點點頭，她的徒兒，要麽就不學，要是學，肯定一學就會!
“不要總是飛得那麽低，飛得高一些試試，你可以的。”
“嗯!”星魂以心法控製碧瀟，腦中一根弦繃得特別緊，心中一個勁兒地叫著上!上!上!碧瀟這次出乎預料地沒有跟他抬杠，竟真的載著他和紫瀠飛往無邊無際的天際朝著那抹殘月追去。
星魂突然驚喜地叫出聲：“師尊!快看，月亮裏有個漂亮的仙女!”
紫瀠看著他純真的笑顏，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極淺極美的微笑，可惜很快就消逝地無影無蹤。
“那是廣寒宮的嫦娥仙子。”
“咦，那還有一個仙女姐姐!”星魂指著不遠處一個粉色裙裝，流戀於花叢之中，沉醉於取花露的漂亮仙女說道。
“那是百花玄女，上次在天香樓你見過的。”
一個佝僂著身子，需要依靠拐杖走路的老婆婆形象在星魂腦中一閃而過。
星魂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原來百花玄女的真身是這樣的啊!”但還不及師尊千分之一好看呢!
星魂側首，看著身後的紫瀠，輕輕嗅了嗅她身上好聞的淡淡蓮香，風將他們的衣袍吹起。
如果能夠跟師尊這樣一直飛下去，一直過這種禦劍江湖的日子，那該多好啊!
如今，他學會了禦劍，是不是就離師尊更近一些了呢?
星魂揚起臉微笑，師尊，我永遠不會讓你失望，我要永遠陪著你，永遠不離開!
星魂爽朗的笑聲彌漫了整片夜空，那晚的月，那晚的星，那晚的風，那晚的一切，都好美好美……
紫瀠見天邊一抹光束穿透雲層，便讓星魂禦劍飛回夢仙居紫仙閣天台。
碧瀟劍慢慢降落，不等紫瀠召喚就乖乖飛回劍鞘之中。
“今夜便學到這裏，你飛得很好，日後還需勤加練習。”
“是!徒兒明白!”星魂詫異地看著紫瀠遞到他眼前的碧瀟劍。
“師尊……”
“你拜我為師，我也一直沒有送出拜師禮。此劍贈你，權當做拜師禮吧。”
“不不不……”星魂頭搖得像波浪鼓，“這是師尊的劍，徒兒怎麽可以要呢!再說了，徒兒自己有劍的，師尊不用擔心!”說著又指了指自己別在腰間的長劍。
紫瀠不容他再爭辯，“你法力尚弱，為師不能保證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碧瀟乃六界十大神器之一，頗具靈氣，你修煉起來也更方便些。況且為師收你為徒，不知引起了六界中多少人的不滿。你帶著碧瀟，縱然一時半會兒不能將其威力發揮極致，也到底是種身份的象征，無人不會不對你敬畏三分。若你有危險，即使你在天涯海角，為師也能立刻趕去救你。星魂，你是我唯一的徒兒，不能有事，明白嗎?”
原來師尊替他考慮了這麽多啊……
“是師尊，徒兒遵命!”
星魂將雙手舉高過頭頂，顫顫巍巍地接過碧瀟劍。這是他有生以來收到的第一份禮物，並且是師尊所贈啊!
“若碧瀟不聽話，你便拿些女子的衣物蓋住它，久而久之，它不敢不聽你調遣。”紫瀠若有所思地看了碧瀟劍一眼，方才教了星魂這個辦法。
紫瀠此刻已走遠，星魂懷抱於胸前的碧瀟靈氣逼人，顫抖個不停，星魂差點沒把它扔出去。顯然是不滿主人將它華麗麗送人的行為，好歹它也是位列六界十大神器排行榜的法器啊，怎麽能把它給一個連l仙身都未修成的小妖精用呢?還有，拿女子衣物蓋住它?哎喲!它怎麽跟了這麽一個主人啊!
星魂躺在床上，按照紫瀠所說用一件女子的衣物裹住碧瀟，碧瀟果然聽話地不再顫動了。星魂心道這碧瀟劍靈還真是傲嬌，嗅著碧瀟劍上殘餘的一絲師尊的味道，心滿意足地進入夢鄉。
又是一個美好的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