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工作不為錢，但我沒有錢
兩天的時間對於林老爺漫長的“人生”而言不過滄海一粟，短暫而渺小，如同空氣中的塵埃。
??四處碰壁終於幹上了幾份短工，24小時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幹了一天半的活，林陌總共攢下了八百五十塊。
??八百多塊大約是什麽概念？
??相當於一百多美刀，在亞洲範圍內差不多頂上三十多年前，他在韓國生活時半個月的收入，而放到現在隻需要打打小時工，沒兩天的功夫就到手了。
??若是長此以往以比例計算，一個小時工的月收入差不多一萬七千元，遠超國內人均水平，想想就刺激……
??嗬嗬，可惜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八百五十塊裏真正送外賣跑腿加上飯店打工，其實隻賺到了二百五十塊，剩下的六百都是搬磚掙來的，工地上的林老爺完美的詮釋了什麽叫做搬磚狂魔，搬最重的磚，領最多的錢，風卷殘雲的操作硬生生把周圍的工友人都看傻了。
??拖拉機都趕不上他那效率。
??工頭甚至偷偷把林陌拉到一邊問他，是不是吃啥不幹淨東西了。
??工作時期林陌同時暗中觀察著，通過各種雜亂的新聞訊息以及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他對當今社會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新認知。
??華夏經過近二三十年的飛速發展，儼然踏上了地球強國的高度，且幾乎奠定了東方世界的領軍地位，曾經的亞洲四小龍如今雖不說盡皆匍匐腳下，但也絕不敢像過去那般目中無人，飛揚跋扈了。
??東亞病夫？
??不存在的。
??無意中聽來的一句歌詞唱得好：“哼哼哈嘿，已被我一腳踢開，哈！”
??應景。
??不過以林老爺走遍世界、縱觀全局的眼光來看，華夏目前的強大還是有其不小的局限性，若想要真正坐上世界霸主的位置，仍舊任重而道遠。
??那並不是他所關心的，他現在比較在意的是接下來怎麽掙.……
??“小林，上菜了！”老板娘王芬河東一聲獅吼，瞬間掐滅了林陌的糊塗心思，催促他麻溜的奔向後廚端起了盤子。
??“來咯！”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畢竟八百五十塊距離他租房子買手機的目標，差了太多太多。
??眼瞅著還剩一天的功夫，林陌已經開始盤算起了其他備選方案，希望可以來短時間實現目標。比如先在網吧湊合幾天，利用別人家電腦自帶的攝像頭來直播……
??既省了住宿費用又能開播一舉兩得。
??雖說有點丟人，可比起監察精靈的懲罰純屬小巫見大巫，因此林陌權衡之後認為，該丟的人還是得丟，這點人他還丟得起。
??……
??夜幕降臨，街上的行人漸漸稀少，送走了最後一桌客人，新新菜館終於到了打烊的時候。
??林陌也結束了手頭最後的工作，按照此前談妥的酬勞，他可以再次拿到五十塊，將自身的存款一舉突破九百大關。
??“小林，你今兒個幹完就不幹了？”胖胖的老板娘王芬從錢櫃裏摸出一張五十塊，帶著遺憾道：“如今像你這麽麻溜能幹，還肯吃苦的年輕人不多了，真不考慮繼續幹服務員這份有前途的職業了？”
??王芬是真的“惜才”，半天的功夫就相中了林陌。
??小夥兒不僅勤快肯吃苦，前前後後進進出出穿插不停，活兒還又好又利索，剛來幾分鍾的功夫就記住了厚厚的菜譜，每桌客人點的單從不帶報錯的，任勞任怨沒有二話，掃拖抹洗樣樣在行，可以說有這麽一個人在，活計幾乎能全包了圓，餐館裏隻要再請個廚師就完事了。
??省多少成本呐。
??最最關鍵的是人長得還賊帥，中午的時候還不太顯的出效果，到了下午忽然就莫名開始上客人，清一色的小姑娘那叫一個壯觀，倘若不是其中還混進了幾個娘炮，王芬都快生出了一種她開的不是餐館是鴨館的錯覺。
??身為一個自認為很有商業頭腦的餐館小老板，王芬能舍得放棄這樣的精英服務員嗎？
??誰知林陌毫不領情的搖了搖頭：“我有自己的職業規劃，明天就要上崗的。”
??王芬聞言錯愕不已。
??好家夥，剛打了一天工的服務員，就開始規劃未來的職業生涯了，怎麽不能死你呢？
??“害，小林我看你就是受電視劇影響太深！”王芬恨鐵不成鋼，胖臉糾成了包子褶，以為林陌是嫌棄服務員錢少，急忙感化道：“別瞅著那些啥cbd大樓裏的白領人模狗樣的，其實指不定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呢！服務員怎麽啦，我勞動我光榮！一樣掙錢，比他們可不少！哦對了，還不掉頭發！”
??“……”林陌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為所動：“我工作不在乎能不能賺錢，說幹就必須幹。”
??王芬：“那你跑我這打啥短工呐？”
??林陌：“我缺錢。”
??王芬：“……”
??這尼瑪問了個寂寞。
??哎一古，年輕人揍是年輕人！
??優點確實有，但缺點也同樣明顯啊，好高騖遠不說，還就差在腦門刻上“我腦子不好”了。
??握不住的沙，不如揚了它？可我舍不得啊……王芬陷入糾結。
??“媽，我回來啦！”
??局麵正僵持不下時忽然響起了推門聲，二人循聲望去，進來的是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姑娘，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牛仔褲，腦後紮著條馬尾一晃一晃的，白皙的小臉帶著燦爛的笑，靈動的雙眼眯成了月牙，處處彰顯著洋溢的青春。
??和那個小山一樣的老板娘找不出半分相似之處。
??“哎喲，君君你怎麽回來啦？”王芬一秒笑開花，興奮的上前使出熊的擁抱，女孩的半個身子登時陷入了肉山，宛如羊入虎口，反之又似獅子搏兔。
??“今天周五了呀！”叫君君的女生略微仰起脖子喘了口氣：“要開學了，學校裏籌劃了好幾個活動比較忙嘛，我這不就想著好不容易忙完了，趕緊回來和親愛滴爸爸媽媽一起，共同享受享受美好的周末時光咯？”
??王芬翻了個眼睛，短胖的手輕輕打在女兒肩上：“還好意思提呢，半個月都沒回來了吧，你還是學生，再忙也得有個度知道嘛！你爸出差了明天才能到家，到時你記得說說他，天天忙得不著邊，店子不用管啦？”
??“嘿嘿，知道啦。”
??原來人類的基因真的是會向著更美好的方向進化的。
??家人相見的美好場景讓林陌心有所感，順手把錢揣進兜裏，離開的時候心頭還有些唏噓。
??明明現在人都是星期六星期天雙休了。
??可他中午卻分明聽到一些穿著格子襯衫、頭發稀疏的年輕人聊天時，絮叨著什麽好久沒怎麽休息過了，更有甚者據說連上了好幾個月的班。
??哎，果然每個時代的先驅者們都是忙碌而寂寞的，無論是996還是714，小夥子們都要好好享受福報才行，不然越發向上的發際線豈不長虧了。
??“小林你先別走，今兒高興，留下來吃頓飯！”王芬臉泛紅光，手下則絲毫不慢的拉住了剛要出門的林陌，不住的擠眉弄眼迷惑道：“瞧著我閨女漂亮吧？隨我！你要是留在我這兒幹，沒準就近水樓台了！可惜呐，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小姑娘君君頓時紅了臉，當女兒的就站邊上呢，老媽你如此敞亮的大聲密謀真的合適麽？
??什麽叫落花有意流水……這就要把女兒賣了的節奏？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老媽招來的服務員真的好帥……感覺比電視上那些當紅的小鮮肉還要養眼，看得人小心髒撲通撲通的。
??要是能在飯店裏長做，張怡君估計都想把住校改成走讀了。沒辦法，她雖然不至於見了帥哥就愛，但也真的是條顏狗。
??林陌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拒絕：“我等會還要去打工的。”
??盡管對美食有著強烈的興趣，但食物就他而言，其實又並不像普通人那般有需求，幾天不吃飯也不會感到饑餓，何況現在時間等同於金錢，糖衣炮彈什麽的堅決不能接。
??王芬神色微變，沉默了幾秒後莫名的提高了嗓門：“都幾點了還打啥工啊？！年輕人再怎麽拚也要注意身體，今晚跟這兒吃飯就當上班了，我再給你發一百、不，二百！”
??“突然餓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林陌立刻乖巧坐下，比剛才拒絕時更加幹脆，而後心裏邊開始盤算。
??加上這二百存款就達到了一千一，晚上再稍微收斂著搬搬磚，湊合買個入門款的手機應該沒問題了，業務那不就開展起來了麽？
??至於老板娘前後情緒的微妙變化，林陌好似全然沒有察覺到一般，選擇了視而不見。
??王芬是個有故事的人沒錯。
??可人生在世，誰還沒點故事呢，更不消說林老爺一身說不完的故事，哪怕是事故都能說上幾天幾夜……
??……
??王芬跑去後廚一口氣點了七八個菜，年輕的廚師小王也樂得吃頓老板千金回家才有的豐盛餐，當即麻利的起鍋燒油。
??趁著老媽不在的當口，小姑娘俏臉微紅的搭起了話：“小哥哥你好呀，我叫張怡君，你呢？”
??林老爺簡短的回應：“林陌。”
??通常情況下，林陌在每次初入人類社會生活時話都不算很多，說好聽點叫言簡意賅，實際上就是聊天終結者，冷場王中王。
??畢竟他得先觀察觀察，才能確定有多少浪的資本，以免加刑……
??誰知張怡君不僅不覺得尷尬，反而更興奮了。
??越帥的小哥哥越高冷，話少一點，冰山一點，拒人於千裏之外一點，基操好嘛！話癆的男生能讓人覺得帥嗎？不能啊。
??比如東方耀，那不就是個逗比麽？
??張怡君輕輕把頭發撩到耳後：“我看你比我大一點的樣子，以後就叫你陌哥好了，剛才聽我媽說，你明天就要上崗新工作，是做什麽的呀？”
??林陌：“主播。”
??張怡君頓時激動：“哇！我就知道！像你這麽高的顏值當主播再適合不過了！陌哥你在哪個平台播呀，房間號多少？我有空就去看你！”
??她本來就是個外向的孩子，此時更是摸出了手機急迫交友：“其實我也在美播平台有賬號的，算……算半個主播吧，主要播些學生會組織的活動，還有好幾千粉絲呢！雖然都是同學為主吧，嗯……咱們互相加個微信什麽的唄，以後也可以常聯係，偶爾PK一下還能增加人氣！”
??林陌沉默了幾秒，終於還是抿起嘴角嚴肅的闡述了一個悲傷的事實：“我還沒注冊，也沒有手機。”
??張怡君：“？？？”
??9020年了，年輕人會沒有手機？
??這不就是男女神們拒絕屌絲的常規套路麽？
??所以她剛剛是像個舔狗一樣，被男神拒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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