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來是他

  看她被嚇得臉色一變，孟合得意一笑，起身朝廚房走去：“要不要來點什麽喝的？果汁？茶？我這兒有幾盒不錯的茶葉，給你泡一壺嚐嚐？”


  “啤酒”，葉桑知道冰箱有。


  “……”。


  孟合本想勸她別喝酒，但實在狠不下心拒絕她的要求，最終還是打開冰箱給她拿來了兩罐啤酒。


  “喏，你的啤酒，少喝點”，開了易拉環後，遞給了她。


  他沒喝啤酒，端來了茶盤和茶葉，沸騰的熱水衝擊水晶壺底，壺內葉片翻滾不止，逐漸恢複生機，壺頂嫋嫋水汽層層如煙飄散，帶出一陣陣茶葉特有的清香。


  “晚上喝茶不是睡不好嗎？”，葉桑問。


  “喝酒就能睡得好？”，他反問。


  被問的一時語塞，葉桑又拾起第一個真心話問題：“別跑題，你到底是誰還沒說，不許耍賴”。


  “不跑題，現在正式開始，你記不記得你高中二年級元旦時，曾經收到過一封情書，是一位高三學長給你寫的”。


  高中二年級時有高三學長給自己寫過情書嗎？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葉桑腦中關於他說的事情一點相關痕跡都搜尋不到，高二，正是她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年，痛苦、不安、不知所措，這些複雜的情緒讓她整個人都變的鬱鬱寡歡，每天心中都盤旋著無數個想不明白的為什麽，根本無心理會那些紛繁而至的情書，學習也一落千丈。


  “我猜你也不記得了，其實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還在上高一，有一天傍晚，你和你同桌一起去水房打水，我當時在你身後不遠處，長長的隊伍中，唯獨你好像閃著光，到現在還能清楚的記得，那天你穿著白色的及膝長裙，長長的頭發紮成馬尾，發帶上還帶著一個小小的紅色蝴蝶結，走起路來馬尾左右搖擺，十分可愛，看見你臉龐的第一眼，我就心跳加快，腿像灌鉛似的邁不動，那時候傻，自己也被這突然起來的感覺嚇壞了，你走出很遠後我還呆立原地不能動彈，現在想起來，我當時應該是對你一見鍾情了，不僅僅是因為你長得好看，穿的好看，而是你傳遞給我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他說完後仍久久沉浸在回憶裏難以自拔，嘴角掛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高一那年葉桑15歲，這麽一算，過去17年了，沒想到他還能記得那麽清楚。


  “你記得真清楚……”，葉桑聽完這段話，不知該作何表情，拿起啤酒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也不知道是喝的快還是喝的太猛，心口覺得堵得慌。


  “也許你永遠不會懂我的感受，真的愛上一個人，是無法忘記初見她那天的所有景象，包括那些草木的姿態，空氣中的濕度，所有的一切像是被定格封存，隻要拿出來品味，就是立體完整的那一瞬間”，他苦笑一下，喝了一口已經放的微涼的茶。


  或許他說的沒錯，如果真的動了情，怕是一輩子不能忘記那種感受吧，葉桑的腦海中，另一個男人的名字突然蘇醒，繼而是那個男人的模樣，那個男人的身影，以及初見時的那副定格畫麵。


  孟合放下了茶杯後，接著說：“從那天見你之後，我就開始在校園內四處搜尋你的身影，製造偶遇的機會，很可惜，和你擦身而過多次，你一次也沒有注意過我，你總是麵無表情的低著頭一個人快速的行走，像一個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夢遊娃娃，讓人不敢叫醒，但又忍不住靠近。我就那麽忍著對你的喜歡，升入了高三，剛一進入高三，我整個人就開始焦慮不安，因為我怕畢業後再也見不到你，我像是變了一個人，書也看不進去，考試也一塌糊塗，但那時候我還能忍，直到我觀察到你好像也變了，比高一時候更加沉默寡言，而且上課總睡覺，中午也不回家，不吃飯，總是一個人趴在課桌上睡覺，看到你的這些改變我真的忍不了了，我控製不住的想要去關心你，想要去改變你，所以，我鼓起勇氣出現在你眼前了……”。

  說完這段，孟合歎了口氣，臉上神情有些複雜。


  “你知道嗎葉桑，就在這一刻，你鮮活的坐在我身邊，真實的聽著我說話，你是那麽柔和可愛，我再回想起那些從前，我突然驚覺我好像一直都錯了，我好像從來也沒有真正認識過你，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真正走近過你，一直以來隻是在自以為是的用自己的方式愛你，卻從未問過你的感受……”


  孟合越說越動情，伸手將桌上的另一罐啤酒拿起，打開，仰頭一飲而盡，嘴角漏出的啤酒像蜿蜒的小溪般順著他的下顎流過脖頸，鑽入領口內。


  從葉桑的角度看，此時此刻，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著實十分性感。


  放下了空酒瓶，孟合發現葉桑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還以為她是在怪自己喝了她的酒，所以連忙起身，去冰箱中又抱來幾瓶。


  “剛才我講到哪裏了？是不是說到我發現高二你有些不同了？”，孟合問。


  葉桑點點頭，一口一口喝著手中的啤酒。


  “那我接著講，那時候我第一次出現在你麵前是某天中午，你又沒有回家，也不出去吃飯，教室裏隻有你自己，你坐在靠窗的第二排，趴在桌子上睡覺，桌子上散落的全是時尚雜誌，還有一本流行，當然，旁邊空位上還放著好幾份追你的男生買的飯菜，我穿著自認為最帥氣的衣服，輕輕走到你麵前，鼓足了勇氣才敢跟你說了句你好，但你沒有任何反應，我不死心，自顧自的做了自我介紹，並問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你說讓我幫你把那些飯菜拎走扔垃圾桶，但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我一眼，我當時覺得你這樣特別不好，很不尊重人，也不尊重那些為你買飯的追求者，你太高冷驕傲，所以我並沒有幫你扔飯菜，而是帶著我滿溢的自尊感氣衝衝的離開了，但回去後就開始後悔，非常後悔，沒過幾天我就又去找你了，仗著自己學習好，又是你的學長，不打招呼便抱了一堆學習資料去找你，想要趁著中午時間給你補習，讓你不要在雜誌和中荒廢了學業，順便能拉近下彼此的距離，我當時特別想帶給你一些正能量，真的，特傻的感覺，但是當我抱著厚厚的一堆資料出現在你麵前時，你正帶著耳機在聽歌，低著頭隨意翻著手中的雜誌，光線穿過窗戶照在你的臉上，那畫麵真的很美很美.……我問你需要別人幫忙補習下文化課嗎？我可以免費幫你，你頭也不抬的說了句不用，我不甘心的又替自己爭取了幾句，但主要意思是批評你在荒廢青春，然後你開始皺眉，顯得有些煩躁，不再理我，自始至終也不抬頭看我一眼，看著你冷冰冰的模樣，我又開始打退堂鼓，灰溜溜的抱著資料喪氣而回。那天回去，我告訴自己，再也不理你了，就讓你自甘墮落吧，隻怪自己看錯了人，你根本就是個不值得喜歡的膚淺女生，但是，人心哪能控製的了，我從秋天忍到了冬天，元旦那天還是忍不住給你準備了禮物，還有一封信，也就是那天之後，我再也沒在你眼前出現過……”，回憶到痛心處，孟合又是一飲而盡一瓶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