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愛的初學者

  “你為什麽不吃？”，葉桑嘴巴塞得鼓鼓，微側腦袋，看向的卻是孟合腳尖。


  和他預想的反應都不同，她既沒有吵鬧，也沒有再流淚，反倒是安安靜靜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這讓他有些不安：“你先吃，我一會兒再吃，還要不要喝水？”


  葉桑沉默點頭。


  半分鍾後，一杯溫熱的白開水便置於左手邊。


  三分鍾後。


  “我吃好了，你吃吧”，葉桑起身讓出座位。


  孟合總覺得她怪怪的，但又說不清是哪裏怪。


  在他低頭吃飯時，葉桑走至窗前，輕輕拉開了窗簾，昏暗的房間瞬間被明亮的陽光充滿。


  就在她的手觸碰窗戶環扣的一瞬間，胳膊突然被一把大手用力拉住。


  “你要幹什麽？！”，孟合的另一隻手還拿著未來得及放下的筷子。


  “你這是幹什麽？”，葉桑一臉不解，看了看被扯住的胳膊，反問。


  “你……開窗戶幹什麽？”，孟合皺眉，語氣低了下來。


  “開窗當然是通風……不然能幹什麽？”。


  話剛說完，她突然明白為什麽他會如此緊張：“你不會是以為……我要跳樓吧？”。


  孟合沒回答，算是默認。


  “你真的以為我是要跳樓啊？”，葉桑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誤會了。


  放棄開窗的想法，葉桑抬手拍了拍孟合的手掌，示意他鬆手：“我沒那想法，錯不在我，我憑什麽要去死？你先鬆手”。


  剛才她不是沒想到死亡，生來至今，想過無數次，但最終都被自己心底的那句憑什麽解救，錯不在她，沒理由。


  孟合將信將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仍緊閉的窗戶，確保自己可以控製局麵後，鬆開了手。


  “你快吃吧，吃完我有話和你說”，葉桑說。


  聽她這麽說，孟合頓時沒了繼續吃飯的心思，放好了筷子，擦拭了嘴角後開口：“我吃飽了，葉桑，你要和我說什麽？”。


  雖然心中還很煩亂，但葉桑迫使自己冷靜、理智，事情總要一件一件解決，不能再這麽任由事情發展，不然後果很難講會是什麽樣。


  見葉桑一時沒有開口的意思，孟合伸手想拉她坐床邊慢慢聊，但被她拒絕了，看得出，她很抵觸這張床。


  “要不你坐那邊沙發，我坐床”，孟合妥協開口。


  想到幾個小時前，沙發上坐的那兩個人，葉桑搖了搖頭，坐了剛才吃飯的椅子。


  沒有四目相對，各自低著頭。


  在葉桑還沒有組織好想說的話時，孟合先沉不住氣了。


  “葉桑……我不知道現在你在想什麽，但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這樣的行為很卑鄙，很無恥，明明曾經答應過你不會強迫你，但還是在今天……我知道再多的對不起也沒有辦法彌補對你的傷害，但是，每次隻要你想逃離我身邊，我就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就好像心中住著一個魔鬼，它隻有看到你時才能不發狂……”，孟合麵帶愧疚，說話間並沒敢抬頭望向她。


  葉桑沒有接話，她能感受到孟合是真的喜歡她，她也願意相信，在這十幾年之間，孟合曾經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幫了她許多，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可她真的無法接受他的喜怒無常……她不喜歡被剝奪選擇權的感覺，她是個有獨立人格的人，她需要有自己決定去或留的權利。

  “你怎麽不說話了……我不是想為自己辯解什麽，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在心裏認定你是我的人，在綁架你的前十七年裏，我一邊恨著你，一邊又無法自拔的深愛著你，直到愛恨將我折磨的忍無可忍，才將你綁架了……一開始我並沒有抱積極的念想，我就想把你關在那裏，得到你，不計任何代價，哪怕是死亡……但當我知道了當年元旦的誤會，我的心不爭氣的瞬間變了，它不僅渴望看到你的笑，渴望你給它關注，甚至開始幻想你成為孟太太以後的日子……我知道你前兩天突然變乖巧是隻為了讓我放鬆警惕，但我明知如此，還是冒險感受著你的溫柔可愛，葉桑，如果你注定是我的孟太太，那今天的事情，早晚也會發生……我這麽說，不是要讓你原諒我，隻是想說，你為什麽不願意給你我一個機會？為什麽一定要逼著我做傷害你的事情，你知道人心是無法控製的，愛恨也是，難道真愛一個人是一件錯事嗎？”，孟合說著說著抬起頭，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愛本身也許沒有對錯之分，可表達愛的方式有對錯之分……孟合，你真的了解我嗎？我自認對你不了解，兩個相互不了解的人，怎麽能知道合適不合適在一起呢？”，葉桑回。


  “我當然了解你啊，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你忘了？我一直在關注著你啊，你不了解我沒關係，隻要你給我時間，你想知道我的什麽事情我都會告訴你”，孟合有些著急，想起身衝到她身旁，但身子抬起一半，又忍了忍，坐下。


  可沒有愛做驅使，她根本沒有興趣知道關於他的事。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所知道的那些事情，不過是些我願意讓別人知道的事情？而那些，並不能代表真正的我是什麽樣子，我並不是一個隻會任人擺布的木偶”，葉桑回，她也抬起了頭，毫不懼怕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的眼神中，直白的透出倔強、理智，但還藏有一抹憂傷的底色。


  “我從沒有想把你當做木偶對待，也許你說的對，愛的表達方式是分對錯的，我承認，我……不懂得怎麽用正確的方式去愛人，隻是莽撞的想要表達自己的一切情緒給你知道，但是，我願意配合你的節奏，學著讓愛變得不帶鋒芒，可是你要給我時間，你要留在我是身邊……”，孟合終究還是沒忍住，起身走到她麵前蹲下。


  “你起來……你這樣蹲在我麵前我有壓迫感”，葉桑微微皺眉，心頭一緊。


  “好……”，孟合聽話的起身，本想站在她身邊，但感覺低頭俯視她可能會讓她更不適，所以還是返回原位坐下。


  “其實我也不懂愛，不會愛，既然你和我都不會愛，在一起也不會真的快樂，就不要繼續互相傷害了，你能不能放過我？我們真的不合適”，葉桑試圖勸解他，她真的覺得和他不合適，或者說，她覺得自己和誰都不合適。


  “不能，想都不要想”，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孟合……其實……我有病，你還是找個正常的女孩子比較好”，葉桑知道，不說實話，他是絕不會退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