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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貴妃隻要血燕

  月瑤拖著迤邐的步子往壽膳房走,越走越慢,越想越猶疑,轉身往回走。


  快回到長春宮的時候,遠遠的望著那冷冷的宮牆,逶迤的簷角,冷冰冰的矗立在那裏,終又打住步子,再又決定轉回去,往內膳房走去。


  娜珍見著月瑤苦著臉來了,擦擦手,將她拉到一邊,關切的問道:“怎麽了?這幅表情,是受欺負了?”


  “沒有.……沒.……”月瑤一時不知道怎麽說,隻能支支吾吾的道。


  娜珍瞧著她這樣子更顯不對勁兒,再三追問下,月瑤才將禧妃是怎麽拿出先前的事來威脅,想讓她找景瑜辦事這些說了出來。


  禧妃何等身份,她們這些宮女又是什麽身份,哪有請她們辦事的說法。


  娜珍知道,既然跟月瑤開了口,必然是命令她這麽做。


  “不用擔心,把洞燕換成血燕,也隻是為了給皇貴妃補身子,就算違反了規矩,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我來做就好。”又道:“這邊用什麽食材,除了我和李麽麽她們,別人都隻顧著自己灶上,也不會插手,隻要小心點,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娜珍正是一直以來負責承乾宮灶,做來要比景瑜順手,又想,這事兒不過是董鄂妃想私下裏用點好東西而已,不是讓自己在吃食裏添什麽不好的東西害人,便就替景瑜把這事攬了下來,道:“太後的身子還沒好利索,景瑜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不必去找她,隻告訴我怎麽做就好。”


  月瑤點點頭,滿是愧疚的道:“我在長春宮身不由己,連累夫人了。”


  娜珍拍拍她的肩膀,寬慰道:“傻丫頭,還不是因為當初你奮不顧身的救她,才招了禧妃的注意?都是自家的事,沒什麽你我。”又提醒道:“隻是往後你要記著,平日盡心盡力伺候禧妃以報恩義,但若她總拿著個說事,叫你幹違反規矩的事,就要想想怎麽拒絕了,畢竟還人情也是有原則、有限度的,這與當初幫咱們是兩碼事,知道了嗎?”


  月瑤細心聽著,深深點頭,道:“記著了。”


  娜珍又囑咐道:“這事兒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不要聲張。”


  月瑤從內膳房那邊回來,到禧妃跟前回了話。


  禧妃知道,現在同時負責景仁宮、承乾宮、翊坤宮這些主宮娘娘藥膳湯羹的就是珍姑姑。


  找珍姑姑可比找她舊主子更好。


  如此,就有了個順利的開端。


  月瑤望著順禧臉上滿是得意的神情,按說心裏該輕鬆才是,卻像被什麽壓著,隱隱不安。


  對於禧妃這麽做的真正意圖還不明晰,心裏怎麽的都有點疙疙瘩瘩的放不下心來。


  這日空閑時候,月瑤去娜珍那邊看看,見她親自從袋子裏取出燕窩,確認沒什麽別的問題才放心。


  見其他燕窩微黃,唯獨承乾宮這邊的貨色是微白、透明晶亮一些,如不是懂行的人,不仔細看也是瞧不出來。


  娜珍是主廚,可以吩咐哪些旁人打下手,哪些自己做,取放燕窩、清洗修剪的環節,都由她親自做,放進燉鍋中,更是什麽也看不出來。


  如此好些天,什麽動靜也沒有,月瑤才放心不常去了,怕本來無事,再叫人瞧出什麽。


  景瑜在壽膳房的日子,表麵順利,實則煎熬。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這裏的麽麽姑子對她的防備,自然感到十分壓抑。

  她未曾想,一貫隻是性子潑辣不好惹,吱吱哇哇嘴上不饒人的衛琳琅,到現在還是對她耿耿於懷始終懷著敵對。


  也不知道是梁麽麽還是衛琳琅的作用,總之她們二人儼然穿一條褲子,好的不分你我。


  常常不是衛琳琅來找她,就是她帶著些上麵撤下來沒動過筷子的吃食打打包,悄悄的抄小道送去給衛琳琅。


  說是專程送給衛琳琅送吃的,她才不是那麽有閑功夫的人。


  奉宸院的吃食是外膳房給單做,那邊的膳食和壽膳房的可是差了不知幾個檔次。


  晚上,那邊常小聚喝酒,外膳房的下酒菜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再說,也沒時間整日的供奉這些爺打酒場。


  而壽膳房一日兩餐,中午是藥膳,稱得上每天最重要的一餐。


  到了晚膳,太後就用的早,更用的極少,很多菜品連動都不動,就會原封不動被撤下來。


  梁麽麽鑽這個空子,日日把早晚餐食,送去奉宸院給尹桑他們打牙祭。


  這途中,繞個小彎兒,就能經過辛者庫。於是也就隔三差五的,順道去討好討好衛琳琅。


  按說這些撤下來的東西,好的不好的,都要按照太後的指示,分給下麵做苦力的奴婢。


  但梁麽麽可沒那麽傻,太後隻是吩咐一聲,至於東西進了誰的肚子,哪有功夫管這些細枝末節?


  這些還是梁麽麽說了算。


  殘羹剩餘的,本該倒進泔水桶,梁麽麽大呼可惜:“這麽好的東西,都是費了功夫做的,扔了可惜!”便叫人囫圇收拾了賞給宮俾。


  至於沒動過筷子還熱乎著的那些,除了賞些平日裏用得到的親近宮女、麽麽討個人情,好些的,就挑著撿著包走,不是填補了奉宸院,就是帶去給衛琳琅。


  “切!她倒是一點沒浪費!”鈴蘭不屑的低聲嘟囔道,“天子腳下,她也真敢這麽胡來,就沒有人管?”


  “太後對下麵的人向來寬容,像這樣的小事,就算知道,也會睜隻眼閉隻眼,說白了都是自家辦事的,給他們點好處,他們自然盡心。再說,這也都是些殘羹剩餘,誰會討沒趣兒去管這些?”景瑜道。


  這天晚上,梁麽麽從奉宸院回來,剛好碰著正收拾了東西準備收工的景瑜。


  她操著陰陽怪氣的聲音,道:“不知景姑娘這麽晚了還在忙著,真是眼裏有活的人。什麽時候都閑不下來,怕是祖父被打了還不知道呢!”


  “祖父被打?”景瑜手中的盤子跌落地上,瞬間啪嗒一聲清脆碎裂。


  她望向梁麽麽,道:“你怎麽知道的?怎麽回事?”


  梁麽麽搖頭晃腦著賣關子不說。


  景瑜可等不及看她這副樣子,轉身往內膳房跑去。


  此時已經入夜,宮裏各處都已經開始落鎖,處處靜謐。拎著鑰匙視察落鎖的宮人,腳步聲窸窸窣窣,清晰可聞。


  飛快地步子在微弱昏暗的傍晚中,劃破了寧靜。


  她喘著粗氣,推開院門,見一切如快結收工時候一般的寧靜。


  隻有幾個宮女在進行收尾灑掃,並未有什麽異常。


  跑去問宮女,宮女答珍姑姑早回去了,總管最近時常外出,也沒怎麽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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